第7章兜風</br> “帶你去兜風？”</br> 燒烤還沒結束，秦孝則忽然勾著陸佳恩的肩膀問。</br> 陸佳恩看了眼旁邊正在喝酒聊天的其他人，驚訝道：“現在嗎？可是馬上還要收拾……”</br> 秦孝則食指摩挲著她的下巴，聲音散漫。</br> “別管這。就問你想不想走？”</br> 陸佳恩的目光從雜亂的桌面移到秦孝則的臉上，靜默幾秒后點頭。</br> “想。”她誠實回答。</br> “那就走。”</br> 秦孝則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直直將人從位置上拉起。</br> 陸佳恩猝不及防，身體帶到椅子踉蹌了下，又瞬間被秦孝則摟住。</br> 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略大的一聲響。</br> 其余人頓時停下話頭，都朝兩人看過來。</br> “干嘛去啊這是？”陳攜率先出聲，表情調侃。</br> 秦孝則不以為意，隨口道：“出去轉轉。”</br> “哎！不帶這么逃避勞動的啊。這馬上結束了你們要走？”李鶴當即不滿地嚷嚷起來，“你這和逃單有什么區別？”</br> 陸佳恩猶豫著看向秦孝則：“要不明——”</br> “行了啊！”秦孝則喉嚨里發出一聲笑。</br> “買你一晚上時間把我倆那份做了，回頭車借你玩幾天。”</br> 李鶴垂涎他那輛限量哈雷已久，當即“操”了聲。</br> 他站起來做了個“請”的手勢，聲音洪亮有力。</br> “爺，您請慢走！”</br> “臥槽你還能更不要臉一點嗎？”陳攜笑罵。</br> 鄧旭歪坐在椅子，也笑到不行。</br> “不怪他，這絕逼和睡到女神有得一拼。”</br> 秦孝則摟著陸佳恩的肩膀離開，途中依舊能聽到李鶴在身后高昂的叫聲。</br> “哎！有空多逃幾次啊！”</br> 聽到身后大家笑成一片的聲音，陸佳恩的嘴角也忍不住彎起來。</br> 回房間換了一套衣褲，她再次下樓。</br> 秦孝則穿著白衣黑褲，正在門口路邊前前后后地檢查一臺摩托車。</br> 見陸佳恩下來，他隨手將車上的女式頭盔遞過去。</br> “戴上。”</br> “好。”</br> 陸佳恩接過來，老老實實地戴上，低頭扣好帶子。</br> 再抬頭的時候，秦孝則自己也已經戴好了頭盔，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br> 他的眼睛很亮，挺拔的鼻梁在路燈下落下一道陰影，頭盔下的五官越發顯得立體深刻。</br> 陸佳恩知道他平時開這個追求刺激，忍不住提醒。</br> “孝則，不要開那么快。”</br> “不快開什么車？”秦孝則挑眉，漫不經心地說。</br> “那我——”</br> 陸佳恩的話說了一半就被打斷。</br> “知道了。”秦孝則長腿一跨長了車，雙腳點地。</br> “這邊限速，我想快也快不了。”</br> 他回過頭看她，表情似笑非笑。</br> “還不快上來？要我抱？”</br> “不用。”</br> 陸佳恩連忙扶著他的胳膊上了車，調整好坐姿。</br> 摩托車發動聲突突，幾乎蓋住了海浪拍岸的聲音。</br> 陸佳恩身體前傾抱住秦孝則的腰。</br> “我好了。”</br> 話音落下，摩托車“嗚”一聲沖了出去。</br> 秦孝則載著陸佳恩駛上了附近的一條沿海公路。</br> 夜空下的公路寂靜安謐，深色的海岸線蜿蜒綿長。</br> 除了海邊清新潮濕的味道，陸佳恩還聞到了來自秦孝則身上的氣味。兩者融合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諧清冽。</br> 這樣的速度下，溫柔海風也變得狂妄，耳邊只剩“呼呼”的風聲和摩托車巨大的轟鳴。</br> 陸佳恩歪頭看向遠方，無盡蒼穹和靜謐海面連成一片，分界線模糊。</br> 漫天星空和浩瀚大海作伴，人心也變得格外開闊。</br> 自由自在的感覺尤其強烈。</br> 陸佳恩不禁緊了緊自己抱住秦孝則腰的手臂，手心隱約能觸碰到他腹部的肌肉輪廓。</br> 她的前胸貼著秦孝則的后背，心跳快得要飛起來。</br> 有種莫名的快感和興奮從頭皮散發到四肢百骸。</br> 騎到半路，秦孝則忽然停在路邊。</br> “下來。”他解下頭盔說道。</br> “哦，好。”陸佳恩乖乖下了車解開頭盔。</br> 跟著下來的秦孝則將她的頭盔往車上一扔，低頭盯著她瞧。</br> 眼睛亮亮的，嘴角噙著壞笑。</br> “我們停下來要做什么嗎？”陸佳恩一時困惑。</br> 秦孝則點點頭，聲音帶著笑。</br> “打個啵。”</br> 他說完便扶著陸佳恩的后頸吻了下來。</br> 樹影搖晃，海風輕拂。</br> 他們在靠近大海的路邊接吻。</br> 陸佳恩被攏在男生堅實的胸膛和臂膀之間，背抵欄桿。</br> 身后是海浪拍岸的聲音，遠處隱約有船只鳴笛的聲音。</br> 呼吸交錯間，這個吻仿佛帶著大海的清新氣息。</br> 輪胎壓過馬路的聲音由遠及近，路過他們時變成了一聲長長的口哨。</br> “年輕人會玩啊。”</br> 陸佳恩緊緊抓著秦孝則的衣擺，被打趣得臉頰發熱。</br> *</br> 從沿海公路繞了一圈回來，早已超過了陸佳恩平日的睡覺時間，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困。</br> 把車停在后院，秦孝則取下頭盔隨手往車上一套。</br> “高興嗎？”他問陸佳恩。</br> 陸佳恩點點頭，眼睛里有平日不太常見的興奮。</br> 秦孝則挑眉，語氣頗有些嫌棄。</br> “這踏馬是我開得最慢的一次了。”</br> 陸佳恩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怦怦跳的心臟。</br> “是嗎？”她輕聲反問。</br> 可這種刺激下的快感，對她來說還是第一次。</br> 秦孝則看到她的動作，表情吊兒郎當。</br> “我看看快不快。”</br> “哎別。”陸佳恩顫了一下，輕聲提醒：“在外面呢。”</br> 雖然兩人站在院里的陰影處，她還是會怕被樓上的人看到。</br> “怕什么？他們都睡了。”秦孝則不以為意。</br> “我們明天白天再騎一次好不好？”陸佳恩仰著頭看他，語氣有些期待。</br> “明天？”秦孝則挑了挑眉。</br> 陸佳恩點點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神色期待。</br> 秦孝則一手撐著墻，“可以啊。”他嘴角一勾，笑得有點痞。</br> “你先親我下。”</br> 陸佳恩踮起腳湊上去親他的唇。</br> 輕柔短暫的一個吻。</br> “誰叫你這么親了？”秦孝則皺眉，略有些不滿地看著她。</br> 陸佳恩躊躇了一秒：“那——”</br> 話沒說完，秦孝則撐著墻的那只手已經覆上陸佳恩的脖頸，低頭吻了下來。</br> 這個吻很是用力。</br> 陸佳恩后背抵著墻，被親得雙腿發軟，鼻尖溢滿花香海味，腦袋變得暈沉。</br> “和我走，別回去了。”</br> 意亂情迷之時，她聽到秦孝則低啞的聲音。</br> 陸佳恩腦子里的神經一跳，瞬間清醒。</br> 她搖搖頭，無聲地表達了自己的態度。</br> “想去就去啊，違約金和工資我付不完了嗎？”秦孝則威逼利誘，企圖再次用晚餐時的那套哄她。</br> 陸佳恩面色為難，唇線抿得很緊。</br> “真的不行……”</br> 秦孝則低頭看著她，漸漸松開手，退后一步。</br> “真不去？”</br> 他的眉心皺在一起，神色也沒了剛剛的欲念。</br> 陸佳恩定定看著他，搖了搖頭。</br> 秦孝則右邊腮幫鼓起，嘴角抿成了一條線。</br> 對視半晌后，他似是氣笑般地發出一個音。</br> “行。”</br> 他點點頭，轉身離開。</br> 大步流星的背影透著滿滿的躁氣和不滿。</br> 陸佳恩低頭理好自己的衣服，也跟著進了別墅大門。</br> 秦孝則一步兩三個臺階，幾下便不見了影。</br> 陸佳恩不緊不慢地上樓，進門時只聽到浴室傳來的水聲。</br> 她看向浴室的方向，半晌沒有動作。</br> 對秦孝則再次提出一起旅行，她是有點意外的。</br> 畢竟兩人之前已經為此鬧了不少不愉快了。</br> 如果是自己，肯定不會再提這種讓兩人不開心的話題了。</br> 可是秦孝則不一樣，他隨心所欲慣了。想說什么就說，想做什么就做。至于會有什么后果，他懶得考慮。</br> 忽然“砰”地一聲，浴室的門開了。</br> 秦孝則頭發濕漉漉地滴著水，精壯的上半身裸著，寬肩窄腰，腹肌壁壘分明，人魚線位置用浴巾松松系了扣，要掉不掉地遮住重點部位。</br> 目光在陸佳恩臉上淡淡掃了一眼，他不言不語地去了陽臺。</br> 陽臺沒有開燈，他的背影在黑暗中顯得落拓孤寂。</br> 陸佳恩抿了抿唇，正要過去時卻聽“咔嚓”一聲。</br> 黑暗中燃起一簇火苗，照亮了男人的臉部輪廓。</br> 秦孝則嘴里不知何時叼了根煙。</br> 他攏手點煙，火光明暗中，白煙裊裊散開。</br> 陸佳恩靜靜看了一會兒他吞云吐霧的動作，轉身去了浴室。</br> 洗好澡出來，秦孝則還在陽臺。</br> 他坐在藤椅，身上套了件黑色T恤，指間夾著煙沒有動作，一截煙灰要斷不斷。</br> 半側著臉，大片身形隱在暗處。</br> 那樣子，有點像鬧了脾氣等人來哄的小朋友。</br> 陸佳恩走過去，輕輕拿走他手上的煙，按滅在小幾上的煙灰缸里。</br> 秦孝則沉默，眼睛微瞇著看她動作。</br> 陸佳恩對上他的目光，抓著他的手輕聲道：“你又洗冷水澡。”</br> 是肯定的語氣。</br> 她進浴室就發現淋浴間的水龍頭被打向了冷水那邊。</br> 秦孝則眼尾微抬，眼皮折出一道深深的褶，看向她的目光神色不明。</br> 陸佳恩半是無奈半是不解。</br> 她微微俯身靠近秦孝則，放柔了聲音：“為什么突然又要我去了？我們不是說好了——”</br> 那個“嗎”字消失在秦孝則突如其來的動作里。</br> 他一個打橫抱起陸佳恩往里走，用行動表示自己不想再提這個話題了。</br> 當秦孝則把人壓在床上吻的時候，他是帶著惱的。</br> 不僅是對陸佳恩的，更多的是對自己的。</br> 事實上，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非要陸佳恩陪自己一起出國。</br> 也許是他從來沒想過陸佳恩會拒絕自己的邀請，也許是因她打斷自己的計劃而不爽，也或許還有些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br> 秦孝則伸手捂住陸佳恩的眼睛，整個人趴下來。</br> 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混合著喘息的聲音很低。</br> “你要走我不會送你。”</br> 后面幾天，秦孝則再沒有提過這事。</br> 他如約載著陸佳恩兜了風，兩人之間就這么恢復了風平浪靜。</br> 在H市玩了五天后，他們下一站去了D市。</br> 因為時間關系，陸佳恩只待了兩天要先行坐飛機離開。</br> 在離開前這一晚，她經歷了兩年來最難忘的一次。</br> 夏天的夜潮濕漫長，月色如水。</br> 陸佳恩沒睡幾個小時就被鬧鐘叫醒。</br> 走前，秦大少爺還在睡覺。</br> 陸佳恩按下“請勿打擾”的指示燈，輕輕帶上門走了。</br> 沒想到出門就遇到了正要下樓吃飯的施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