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0月,錦河灣四棟五零二。
工人們把姜戈的行李搬上來后就離開了。
門口玄關處還放著兩個大紙箱,姜戈把紙箱推進去,林月知的電話打了過來。
“姜姜,你那邊搬好了嗎?”
“搬好了。”姜戈脫掉毛呢外套,看了一眼堆滿客廳的紙箱,有點頭疼:“不過今晚應該是整理不完了。”
“沒事,我已經請了假,明天過去幫你一起整理,我醫院這邊還有點事,明天見啦。”
姜戈彎唇:“行,明天見。”
掛斷電話,姜戈找了把剪刀拆箱,把一部分衣物先整理出來放進衣柜里,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整理完了才記起還沒有買新的洗漱用品。
她看了一眼時間,九點多,超市還沒關門。
她當機立斷穿上外套出門。
這里每層只有兩戶,不過卻有兩部電梯。
姜戈剛走進電梯里,身后樓道里的感應燈沒有任何預兆地閃爍了起來。
她回頭看見這一幕,不禁怔然。
什么情況?
電壓出故障了嗎?
電梯門快要合上的時候,姜戈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人,準確點說,是一個坐著輪椅的男人。
忽明忽暗的燈光閃爍下,兩人視線相對,還沒等姜戈有所反應,電梯門已經合上了。
反光鏡倒映出了她發愣的面容。
半晌,姜戈回過神,繼而又想起剛剛,男人在燈光驟然亮起的一瞬間出現在樓道里的畫面,心里頭頓時有些發毛。
那個男人是誰?
隔壁五零三的住戶嗎?
……
第二天林月知來的時候,左手拎著一瓶酒,右手抱著盆仙人球。
姜戈和林月知是高中同學,高中那會兒兩人關系就很好,只不過后來姜戈去英國留學和工作,林月知是兒科醫生,醫院里忙,所以就很少有機會見面相聚。
上個月姜戈突然決定回國,林月知知道以后就開始幫她找房子,陸陸續續看了幾個地方,最后選擇錦河灣這邊,是因為這邊的安保和小區環境都不錯,姜戈一個人住也安全。
十月的江城,寒風瑟瑟,樹葉枯落。
整理完東西又打掃完衛生,一個早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姜戈把林月知帶來的那瓶酒開了。
林月知坐在地上舉起酒杯:“來,慶祝你回歸祖國的懷抱和搬新家。”
姜戈笑著跟她碰了下杯。
太陽穿過明凈的窗戶照進屋里,在大理石磚落下了斑駁細碎的光影。
林月知雙手撐在身后,好奇:“你這次回來有什么計劃嗎?”
姜戈說沒有。
她是一名攝影師,之前在英國簽了個工作室,后來因為一些事情跟主編鬧得有些不愉快,那段時間正好又萌生了回國的心思,于是就趁著這個機會辭職回國了。
回國是心血來潮,所以根本不存在任何計劃。
姜戈躺了下來,舒適愜意:“我想休息幾個月,工作的事情先放放。”
林月知詫異,她居然能從姜戈這個沒有感情的工作狂嘴里聽見休息兩個字,她非常欣慰,也很贊同她的決定:“這就對了,你看看你,都多久沒有像樣的休息過了。”
姜戈想了下,確實如此。
畢業后她就馬不停蹄地開始工作,從小透明到小有名氣,背后付出的努力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父母過世后,她就徹底將自己封鎖起來,疏于交際和聯系,身邊的朋友同事一個個遠離,留在她身邊的,多是能理解她的,林月知就是其中一個。Xιèωèи.CoM
這次回來,姜戈除了想要給自己喘口氣,還想要試著走出原本的舒適圈,改變過去一成不變的枯燥生活。
中午姜戈和林月知出去外面吃飯。
吃飯的地方在一個大型商場里,兩人吃完飯從餐廳里出來,撞見幾個女孩神色興奮地從面前走過,說說笑笑的,每個人手里都抱著本書。
“快點快點,等等排不上隊了。”
林月知看見幾個女孩手里的書,眼眸一亮,終于想起來了:“啊!我就說我給忘了什么事,原來是程硯大神的簽售會!”
姜戈:“程硯?”
林月知眼睛亮亮的,像揉碎的星星:“對呀,他是一個超級厲害的大神作家,只寫了兩本書就連續四年登上了作家富豪榜的榜首!不過這都不是關鍵,最最關鍵的一點是,他長得賊帥,比娛樂圈里那些什么盛世美顏小鮮肉都有過而不及,在網上足足擁有兩千多萬的粉絲呢!”
姜戈不認識程硯。
姜戈常年待在英國,混的攝影圈,平常又宅,不知道程硯很正常。
林月知挽住姜戈的手,笑嘻嘻的:“走走走,我帶你去認識認識。”
商場的第五層被程硯的粉絲堵得水泄不通。
林月知站在自動樓梯的臺階上,看了一眼下面烏泱泱排隊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書店里面,只能隱隱約約看見程硯清雋的身影。
她失望地嘟囔:“啊……這么多人,還沒有輪到我們肯定就結束了。”
她看向姜戈:“姜姜,你是不是有帶相機出來啊?”
姜戈嗯了聲。
她從包里拿出相機,出門必帶相機,這是她的職業習慣。
林月知眨了眨眼睛,撒嬌:“那你幫我拍幾張大神的高清照片好不好?我想發朋友圈。”
姜戈莞爾:“沒問題。”
她打開相機,調好光圈,對焦。
鏡頭里,男人的面容逐漸變得清晰,姜戈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愕然。
林月知見她放下相機,不解:“怎么啦?”
姜戈問得莫名其妙:“你家大神也住在錦河灣嗎?”
林月知瞪大眼睛:“怎么可能!”
“那他有雙胞胎兄弟嗎?”
“沒有吧,據我所知,大神只有一個妹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呀?”
姜戈皺了下眉,沉默片刻,低聲道:“可能是我看錯了。”
畢竟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很多。
……
逛完夜市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姜戈把密碼鎖的滑蓋推上去,伸出食指剛要按指紋,樓道里的燈又一次詭異地閃爍了起來。
她僵了僵身,緩緩抬頭看向墻上的感應燈。
四周寂靜,一股冷風悄然鉆進寬松的袖口,姜戈的手臂一下起了層雞皮疙瘩,她指骨攥緊,心臟突突地跳,越跳越快。
好在燈只是閃沒幾下又恢復了正常。
她驟然松了口氣。
天亮后,她打電話給物業說起這事,物業那邊說可能是電壓出了問題,晚點會讓維修師傅上來看看。
今天天氣很好,姜戈洗了被子曬在陽臺上,回到客廳,她扎起頭發,泡了杯濃濃的咖啡,在茶幾前盤腿坐了下來,打開電腦修一組舊照片。
外面天空湛藍如海水,云朵跟棉花似的柔軟潔白,陽光穿過云層和落地窗落進來,像金子灑了一地,空氣中有細小的塵埃起伏。
時間悄無聲息地走動,客廳始終明亮又安靜。
修完照片,姜戈靠著沙發伸了個懶腰,拿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了兩口,視線掃見掛在墻上的包包,她似乎想起什么,放下咖啡起身走過去。
她把包包里的相機拿出來,用數據線連接到電腦的接口,把昨天在商場里拍的照片都導了出來。
隨便點開一張照片放大。
如林月知所描述的一樣,男人英俊清雋,生得極好看。
他短發修剪得干凈利落,五官線條棱角分明又硬朗流暢,眉弓深邃,眼眸狹長如墨,眼尾上挑,是很精致的眼型,鼻子高又挺,膚色極白,身上穿著黑色絲質的襯衫,紐扣扣到了最上一排,一絲不茍又嚴謹,身上散發著矜貴又淡然的氣質。
對比之下,她前晚在樓道里看見的那個男人,雖然他和程硯長得極像,但看起來又不太像,他坐著輪椅,眼神沉又冷,如同深不見底的黑色深淵,還有他額前的劉海都快要遮住了眼睛,給人感覺頹廢又陰郁,是另一種截然不同的氣質。
她看了一會兒,順手把照片上多余的部分裁剪掉,然后發給林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