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文濤來去匆匆。</br> 杜飛翻弄他留下的禮物，很快發現一個用報紙包著的‘琵琶’形的東西。</br> 杜飛心頭一動，隱隱有些猜測，伸手拿了起來，這東西的分量有些壓手。</br> 杜飛拆開纏在外頭的繩子，撕開報紙。</br> 露出一根表面長滿了霉菌的豬腿。</br> 杜飛眼睛一亮，心中暗笑：“嘿嘿，果然如此！”</br> 把豬腿翻了一面，上面是‘浙江省食品公司金華火腿’的字樣。</br> 這玩意兒可是好東西，也不知道牛文濤從哪弄來的。</br> 在京城這邊，就是有多少錢也沒地兒買去。</br> 上次許大茂送來那兩坨冰凍大蝦，被杜飛丟到隨身空間里，準備過年帶到陳中原家。</br> 這根金華火腿他決定自個留著慢慢吃。</br> 就在牛文濤走后不久，杜飛家里又來了倆人。</br> 雷老六帶著他媳婦兒那小翠兒，也拎著不少禮物，跑來提前拜年。</br> 按道理，等大年初二才是走親訪友拜年的時候。</br> 不過雷老六知道，自個現在分量肯定不夠。</br> 真等初二那天，杜飛也要忙著這兒那兒去拜年，哪有功夫招呼他們兩口子。</br> 再加上前兩天劉婆子那事兒。</br> 杜飛原本交給他去，沒想到轉天連劉婆子帶魯波，都被抓了起來。</br> 等于雷老六啥忙也沒幫上，這讓他心里有點不得勁，想趁著過年表表決心。</br> 那小翠頭一次到杜飛家來。</br> 她家雖然是旗人出身，據說祖上還是上三旗的皇親國戚。但家道早就敗落，她出生那天，就苦哈哈的，直到跟了雷老六日子才見了些起色。</br> 但這些年，耳濡目染，對于建筑家具一類的東西倒也不是棒槌。</br> 一進屋，看見杜飛家里擺那兩只巨大的方角柜，頓時“呀”了一聲</br> 杜飛看出，她不像做戲，笑著道：“那大姐對家具還有研究？”</br> 那小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倒是沒怯場，說道：“杜領導，我個娘們兒家家的，哪有什么研究呀！就是認得這木材精貴，如果我沒認錯，這叫黃檀木吧？”</br> 杜飛哈哈一笑，挑個大拇哥：“您好眼力。”</br> 就著這個話題，仨人閑扯幾句，雷老六兩口子也沒多待就走了。</br> 但在臨走前，雷老六留下一個紅色的小記事本。</br> 杜飛送走他們，回來翻開小本子，上面字跡很新，明顯是新寫的。</br> 第一頁——</br> 第一行：李曉宇，二十九歲，住廣渠南水關胡同，擅長扒竊開鎖，繪制建筑圖。</br> 第二行：周剛，三十七歲，住白紙坊胡同，擅長制作證件票據。</br> 第三行……</br> 杜飛翻開這個記事本，上面一共十多頁，記錄著三十多個人名和住址，還有各人的特長。m.</br> 這正是雷老六向杜飛納的投名狀，同時也在展示他的個人價值。</br> 杜飛知道雷老六手上肯定不止這些人，這些人也不是雷老六的手下。</br> 但這些人卻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拿錢辦事。</br> 是雷老經過二十幾年經營，才積累出的人脈關系。</br> 別看這里邊九成是些雞鳴狗盜的下九流，但在關鍵時候，卻可能有大用。</br> 對于杜飛來說，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喜。</br> 杜飛大略翻了一遍，把記事本收起來，抬頭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黃歷。</br> 今天已經是臘月二十七。</br> 再有兩天就是大年三十，街上的年味已經相當濃了。</br> 晚上杜飛下班回來，發現不少孩子在放鞭炮。</br> 小鞭的“啪啪”聲不絕于耳。</br> 偶爾還能聽見更大的“砰”的一聲，炸開遠處路邊的雪堆，把周圍的孩子嚇得哇哇直叫。</br> 杜飛穿越前，在小時候，也是這樣，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邊，手捏著一根又細又長的香，一不小心就會弄斷了。</br> 兜里揣著拆散的炮仗，找到自以為絕好的地方。</br> 放下炮仗，拿著香顫顫巍巍的，只有小米粒大的香頭，半天也點不著……</br> 回想起這些塵封了不知多少年的記憶，杜飛不由得會心一笑，坐在羅漢床上，身子往后一靠，把雙手枕在腦后。</br> 恰在這時，喵的一聲。</br> 小烏這貨順著門上的貓洞鉆進來。</br> 不知道又跑哪瘋去了，弄的臟兮兮的，情緒卻挺高興，高高梳著尾巴，好像個得勝歸來的將軍。</br> 杜飛瞟了它一眼，發現在它背上，沾著一坨鳥糞。</br> 估計這貨又帶著野貓，去跟烏鴉干架了。</br> 看它樣子，應該占了些便宜，但這臟巴拉幾的，杜飛可不想摸它，更不能任由它在家里亂蹭。</br> “小烏過來~”</br> 杜飛叫了一聲，同時傳遞過去情緒。</br> 因為經歷的多了，小烏猜到杜飛想干什么，不滿的“喵”了一聲，卻仍走了過來。</br> 杜飛直接無視了小烏的抗議，一伸手就把這貨收到隨身空間內。</br> 然后心念一動，操縱著白色光帶，圍著小烏轉一下，干干凈凈才肯放出來擼貓。</br> 這時，收音機里正播放著新鳳霞的《花為媒》。</br> 聲音婉轉動聽，可惜只能聽聲卻見不到人。</br> 當年，zong理都曾夸贊新鳳霞長的漂亮，說是三天不喝茶，不能不看新鳳霞！</br> 杜飛早曾聽說這個典故，還特地上網查過照片，的確名不虛傳。</br> 可惜留下的都是黑白照片。</br> 這時忽然聽到收音機里的唱段，讓杜飛不禁有些好奇，這位號稱一代國色的評劇皇后，真人長什么樣？</br> 可是轉念一想，又有些意興闌珊。</br> 新鳳霞好像是一九二幾年生人，到現在沒有四十歲也差不多了。</br> 如果三十左右，像秦淮茹一樣，也許還能天生麗質難自棄。</br> 但是到了四十……</br> 就算再怎么國色天香，大概也耐不住歲月流逝。</br> 緊跟著杜飛又想到他自己。</br> 等再過五六十年，到了他穿越前的年代，他又會變成什么樣？</br> 大概是將近年關，杜飛獨自坐在冷清的家里，聽著收音機里咿咿呀呀的唱腔，讓他莫名的有些傷感。</br> 卻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咔咔”的鑰匙開門聲。</br> 杜飛不用看也知道是秦淮茹來了。</br> 門開了，秦淮茹嘴里哈著涼氣，頭上頂著一個丸子頭，穿著一件半新不舊的碎花小棉襖，下身是一條卡其色的褲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