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說著,就從兜子里拿出一條中華煙,還有一條牡丹。</br> 中華煙他手頭就一條,還是上次婁小娥給拿來的,另拿了一條牡丹湊數(shù)。</br> 要是換個人,也沒這么送的,不過杜飛知道馮大爺不計較這些。</br> 除了煙,還有麥乳精、午餐肉和一些吃的用的,雜七雜八的。</br> 倒是沒什么值錢的,但馮大爺自個絕對不會買。</br> 馮大爺瞟了一眼,撇撇嘴,嘟囔道:“凈瞎買點兒用不著的。”</br> 杜飛笑道:“用著用不著那是您的事,買不買是我的事兒。”</br> 馮大爺難得笑了笑,對屋里的客人介紹道:“老連長,他叫杜飛,是個不錯的小子。”</br> 說完又跟杜飛道:“這個你就叫周伯伯,現(xiàn)在是空軍的。”</br> 馮大爺說話直來直去,從他嘴里說出‘不錯’的評價,相當不容易。</br> 杜飛則心頭一動,馮大爺?shù)睦线B長,現(xiàn)在得是什么級別!</br> “周伯伯,您過年好!”杜飛連忙作揖拜年。</br> 這位周伯伯長的氣宇軒昂,眉毛特別濃密,好像兩把利劍,個頭雖然不太高,但眼光深邃,十分威嚴,一看就有大領(lǐng)導那架勢。</br> 在他這邊,還帶來了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br> 應(yīng)該是他女兒,正眨巴著大眼睛偷看杜飛。</br> 小姑娘長的很漂亮,梳著兩條小麻花辮,白白凈凈的還帶點嬰兒肥。</br> 周伯伯哈哈笑道:“小杜啊~你也過年好。”</br> 旁邊的小姑娘也跟著,大大方方叫了一聲:“杜飛哥,過年好,我叫周曉白。”</br> 杜飛愣了一下。</br> 面前這小丫頭竟然是周曉白?</br> 那這個‘周伯伯’豈不就是周震南。</br> 這位可是空軍的大領(lǐng)導。</br> 看出他的異樣,周震南微不可查的目光一凝。</br> 他對杜飛的第一印象不太好,主要因為杜飛長的有點太好看。</br> 雖然沒有陰柔之氣,但長得好看對一個男人來說,未必是什么好事。</br> 尤其,他還是帶著情竇初開的閨女來的。</br> “小杜,你認識曉白?”周震南淡淡問道。</br> 杜飛不動聲色,笑著找個理由搪塞道:“聽楚成和周曉麗說過,不知道是不是?”</br> 周曉白眼睛一亮,插嘴道:“你認識曉麗姐?”</br> 杜飛道:“我們高中同學,她是你姐?”</br> 周曉白笑瞇瞇的點頭,大眼睛彎成月牙:“嗯,是我堂姐。”</br> 杜飛心里有些感慨,圈子還真小。</br> 鬧了半天,周曉麗居然是周曉白的堂姐。</br> 不過想想也不稀奇,周曉麗能跟楚成青梅竹馬,最后走到一起,肯定門當戶對。</br> 杜飛笑著道:“那還真是巧了。”</br> 有周震南在場,他也沒趁機跟周曉白往下聊。</br> 反而周曉白像個好奇寶寶,接著問道:“哎~曉麗姐跟楚成哥訂婚了,他倆是不是上學時就好上了?”</br> 杜飛被問得一愣。</br> 他沒想到,周曉白還挺自來熟,看了看周震南。</br> 周震南瞪了閨女一眼。</br> 周曉白卻不怕他,吐吐舌頭,嘿嘿一笑。</br> 不過周曉白嬌生慣養(yǎng)歸嬌生慣養(yǎng),卻不是沒家教。</br> 隨后也沒再吱聲,就是大眼睛嘰里咕嚕直轉(zhuǎn),不知道在想什么。</br> 而周震南也主動跟杜飛聊了起來。</br> 一來,防著杜飛跟自個兒閨女搭茬。</br> 二來,也想看看杜飛虛實,是不是個繡花枕頭。</br> 周震南跟馮大爺可以說是生死之交,他們是一個連隊出來的。</br> 雖然后來幾經(jīng)輾轉(zhuǎn),各有不同的境遇,但他自忖了解這個老部下的性格。</br> 剛才馮大爺肯開口介紹,就說明跟杜飛關(guān)系不一般。</br> 就憑剛才那一句話,以后杜飛有什么事找他,他至少得幫一次。</br> 這令周震南對杜飛有一些好奇。</br> 從朝鮮回來,馮大爺?shù)男愿裼l(fā)古怪,除了他們這些老戰(zhàn)友,幾乎沒人能說上話。</br> 不知道杜飛有什么能耐,竟讓馮大爺看順眼了。</br> 一開始,周震南還只是提起一些歷史典故,考較杜飛的學識。</br> 周震南本身家事出身不俗,上過黃莆軍校,他雖然是軍人,卻不是大老粗。</br> 尤其在解放后,轉(zhuǎn)入空軍工作,眼界更加開闊,在這個年代絕對是最頂尖的一批精英人物。</br> 然而,令他有些意外。</br> 原本他是想考較考較杜飛,卻沒想到,聊著聊著,倆人竟越說越投機。</br> 尤其說到空軍的歷史與發(fā)展,杜飛的一些觀點,甚至令他耳目一新!m.</br> 這令周震南不由起了愛才之心,看杜飛的眼神也沒開始那么戒備。</br> 喝了口茶,興致勃勃問道:“小杜,看來你看過不少書,對空軍發(fā)展脈絡(luò)也很了解呀!”</br> 杜飛謙虛道:“在您面前,我這就是班門弄斧,叫您見笑了。”</br> 周震南擺手道:“不用謙虛,咱們實事求是,你這個水平上我的參謀處,當個參謀都綽綽有余。”</br> 杜飛笑了笑,沒接茬。</br> 又聊了幾句,便起身要走。</br> 馮大爺既沒留也沒送,只沙啞著說了聲:“走吧~”</br> 等杜飛走了,周震南才問道:“老馮,這小子肚子里有點東西,什么情況?”</br> 馮大爺?shù)溃骸澳苡猩肚闆r,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唄~”</br> 周震南一瞪眼,罵道:“狗日的,大過年的,找打是不?說正經(jīng)的!”</br> 馮大爺被罵了,反而嘿嘿笑起來,不緊不慢道:“那小子也不是啥好東西,但挺會來事兒,以后有機會,能幫幫一把。”</br> 周震南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別的。</br> 既然老戰(zhàn)友已經(jīng)明說了,以后記著這人就是了。</br> 反而是一旁支愣耳朵聽著的周曉白有些好奇。</br> 她不明白,心里暗暗想道:“為什么馮叔兒說剛才那杜飛不是好東西,卻又讓她爸幫著杜飛?而且……他好高呀!比爸爸都高,比海洋哥精神多了!就是有點兒不愛搭理人……”</br> 與此同時,杜飛騎著自行車離開街道辦。</br> 在來之前,他說什么也沒想到,給馮大爺拜個年居然遇上了周曉白父女倆。</br> 同時也有些恍然大悟,難怪上次黎援朝過來,瞧見馮大爺跟耗子見貓似的。</br> 原來馮大爺?shù)母_,比之前想象的更硬。</br> 而這對于杜飛來說,無疑是一個意外的好消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