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前海,別有一番風(fēng)景。</br> 岸邊的垂柳掛著雪,猶如碧玉妝成。</br> 前面漆黑的水面,在月色掩映下,居高臨下看去,宛如一大塊磨平的黑曜石,靜謐卻又帶著神秘危險的氣息。</br> 那人趁著夜色來到水邊,抻脖子往左右張望。</br> 杜飛正合計他一定是在等人,索性讓小黑落到附近的樹上。</br> 那人卻在岸邊來回踱著步子,嘴里一口口呼出白氣,雙手互相搓著,像要搓出皴來。</br> 等了片刻,也沒見有人來跟他接頭。</br> 杜飛感覺精力消耗不少,雖然還沒到極限,也只好斷開視野,先休息一下。</br> 免得關(guān)鍵時候捉襟見肘。</br> 心里暗罵,來接頭那人太肉,居然等了這長時間。</br> 稍微休息片刻,杜飛很快又連上視野同步。</br> 差不多過了有五分鐘。</br> 杜飛再看那人,不由得“咦”了一聲。</br> 因為這個人已經(jīng)不在剛才的地方,正順著前海的岸邊往北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br> “不對呀~怎么挪窩了?”</br> 杜飛暗道一聲不對,如果這人真是跟同伙接頭,應(yīng)該不會輕易離開。</br> 剛才這會兒工夫有小黑在盯著,真要又有人來,肯定會提醒他,也不可能錯過。</br> 這令杜飛內(nèi)心狐疑,難道自個從一開始就猜錯了,這人上前海邊上來根本不是找人接頭?</br> “那他半夜三更,跑這來干什么?”</br> 杜飛心里正在疑惑,那人忽然停住腳步。</br> 扭頭看向黑夜中靜謐的水面,彷佛下定了巨大決心,轉(zhuǎn)身往前邁了一步。</br> 這一步邁過去,他的鞋尖已經(jīng)懸空了,腳下只要一滑就得掉到水里。</br> 這個季節(jié),水溫冰涼,甭管會不會水,只要掉下去了,十有八九得沒命。</br> 杜飛心頭一動。</br> 難道這人根本不是找人接頭,而是要上這來自殺?</br> 想到這里,稍微有些分神,緊跟著就見水面上濺起一片水花。</br> 杜飛“我艸”一聲,卻發(fā)現(xiàn)那人還好好的站在岸邊,壓根沒蹦下去。</br> 剛才濺起那片水花,是他把手里拎來的兜子,使勁兒拋到了前海里邊。</br> 那個人把兜子扔掉后,彷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br> 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快速離開原地。</br> 杜飛見他走了,往前海邊上看了一眼,記住他拋東西的大致位置,隨即又讓小黑跟著過去。</br> 雖然跟來的時候路徑不同,但那人在胡同里七拐八拐,十分熟悉地形。</br> 也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回了杜飛的大院。</br> 快速穿過前院和中院,回到后院西屋。</br> 小黑跟蹤過來,落在屋外的門廊的窗臺上。</br> 這間西屋窗戶上鑲著玻璃,雖然屋里拉著窗簾,但簾子是碎布頭拼湊的,只是勉強(qiáng)掛著,四邊都露縫。</br> 杜飛調(diào)整視角,正好順著窗簾縫隙看到里邊的情形。</br> 剛才那人回來,正在往下脫外套。</br> 這是一個長的挺周正的中年人,戴著眼鏡留著三七分頭,大概三十六七歲。</br> 屋里還有一個女人,比男人小一些,長得中上等人,一邊接過男人外套一邊說些什么。</br> 除了兩個大人,在旁邊的里屋,還有兩個已經(jīng)睡下的半大孩子。</br> 看見這些,杜飛愈發(fā)覺著,這人應(yīng)該不是潛伏分子。</br> 一來,這人剛才在外面的行動全是破綻,根本不像經(jīng)過專門訓(xùn)練的。</br> 二來,為了掩人耳目,假扮夫妻倒也尋常,可帶著倆孩子,難道不嫌累贅?</br> 到了這一步,杜飛已經(jīng)明白,這次十有八九是弄錯了。</br> 但他依然十分好奇,這兩口子究竟什么根底,半夜三更,神秘兮兮,究竟把什么扔到前海里了?</br> 杜飛斷開視野同步。</br> 靠在羅漢床上,閉目養(yǎng)神,恢復(fù)精力。</br> 腦子里還在回想剛才的種種,更好奇那兜子裝的是什么?</br> 可惜他現(xiàn)在沒有打撈的法子。</br> 這令杜飛不由得心思活絡(luò)起來。</br> 地上有小烏,天上有小黑,地下有小紅、小灰,也是時候弄一個能在水里游的了。</br> 想到這里,杜飛心里還微微有些興奮。</br> 仔細(xì)思考起來,要選定什么東西進(jìn)行改造。</br> 這段時間,杜飛從王小東、刁國棟、張野他們手里弄了不少好東西。</br> 經(jīng)由陳方石的堅定,這些東西無一不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其中蘊(yùn)含的白光和藍(lán)光已經(jīng)充斥了隨身空間。</br> 這令他不由得躍躍欲試,這次要玩一票大的。</br> 之前使用隨身空間改造小烏他們,未免太過驚人,一直有所顧忌,不敢弄得太過了。</br> 比如小烏,現(xiàn)在這樣還能說得過去,可要再大一些,說它是貓,都沒人信。</br> 還有小黑,整天在天上飛,如果明顯比其他烏鴉更大,絕對是彈弓和氣槍的最佳目標(biāo)。</br> 小紅和小灰這倆‘地下工作者’倒是不容易被看見,可它們體型太大,在地下又不方便。</br> 這次杜飛決定弄個在水里游的,則少了這些顧慮。</br> 有水面的遮掩,就算弄個大塊頭,輕易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br> 另外,表面平靜的水里,遠(yuǎn)比陸地上更危險,在水里隱藏著各種掠食者。</br> 如果弄個小魚小蝦,用不了兩三天,再被天敵吃了,豈非白忙活一場!</br> 杜飛思來想去,一般魚蝦肯定不行。</br> 必須有防御力,最好兇悍一些……</br>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月份,鮮活的魚蝦都不容易見到。</br> 杜飛想來想去,也沒拿定主意,索性等星期天上花鳥魚市去看看。</br> 又過兩天。</br> 自從大前天夜里,發(fā)現(xiàn)有人往前海里扔?xùn)|西。</br> 杜飛事后特地找派所的朋友查了一下。</br> 住在中路院子后院西屋的那兩口子,男的叫陸海山,女的叫尹秀梅。</br> 陸海山在精密儀器廠工作,女的沒上班,在家?guī)Ш⒆印?lt;/br> 單看明面上的信息,這兩個人都沒什么問題。</br> 而且在精密儀器廠那邊,有陸海山的完整檔桉。</br> 這個人從解放后就在精密儀器廠工作,并不存在被掉包的可能。</br> 而在軋鋼廠那邊。</br> 得知財務(wù)科出問題之后,李明飛并沒任何動作,彷佛仍渾然不知。</br> 不知道,他下一步會怎么應(yīng)對。</br> 不過秦京柔的好處立竿見影。</br> 昨晚上秦淮柔過來提了一嘴,在財務(wù)科帶秦京柔那個趙新蘭,不知李明飛怎么打的招呼,競對秦京柔熱情起來。</br> 之前趙新蘭知道,秦京柔是通過物資科許代茂的關(guān)系進(jìn)的財務(wù)。</br> 雖然許代茂是廠里的紅人,其他部門都要給他面子。</br> 但趙新蘭覺著,財務(wù)才是領(lǐng)導(dǎo)的心腹。</br> 況且趙新蘭都打聽了,秦京柔跟許代茂不沾親你不帶故的,就是秦京柔的堂姐跟許代茂住一個院的,所以之前壓根兒沒拿秦京柔當(dāng)回事。</br> 誰知道,李廠長的秘書竟然親自跑過來打招呼,讓她照顧照顧秦京柔。</br> 這是什么概念!</br> 趙新蘭當(dāng)時就懵逼了。</br> 她也不傻,能勞動大廠子的秘書。</br> 什么許代茂,壓根就是一個幌子,鬧了半天秦京柔身后站著的竟是李廠長!</br> 這天晚上,眼瞅著快下班了。</br> 杜飛待在辦公室有些犯懶。</br> 入冬之后,辦公室掛上了棉門簾,屋里也點(diǎn)上了爐子。</br> 這幾天,大概因為天冷了,讓不少人的頭腦冷靜下來。</br> 大街上成群結(jié)隊,晃晃悠悠的小年輕少了,茬架搖人的也少了。</br> 這令街道辦這邊的事情明顯少了。</br> 等到下班。</br> 剛五點(diǎn)鐘,天已經(jīng)黑了。</br> 杜飛騎車子去接朱婷。</br> 今天朱婷出來的挺早,還在門口等了一會兒。</br> 杜飛到了,也沒下車,朱婷就坐到了自行車的后架上。</br> 她看起來心情不錯,坐上來就吧啦吧啦說起今天在單位的一些事情。</br> 這是他們每天相處的習(xí)慣。</br> 互相分享工作和生活,有的時候還能出出主意,讓平澹的日子不顯得那么枯燥。</br> 順著大馬路騎了一段,杜飛想起明天是星期天,問道:“哎~明天上花鳥魚市去看看?”</br> 朱婷一聽,也來了興趣。</br> 她雖然不養(yǎng)魚,但朱媽喜歡花卉,之前也帶她去過幾次花鳥魚市。</br> 朱婷不太喜歡那兒的味道,但偶爾去一趟卻無妨。</br> “好呀~怎么想起來上那去了?想養(yǎng)幾條小金魚?”</br> 杜飛笑道:“養(yǎng)魚還是算了,別到時候都進(jìn)了小烏那貨的肚子?!?lt;/br> 朱婷也笑起來,正要再說什么。</br> 卻在這時,杜飛忽然“咦”了一聲,向馬路對面看去。</br> 朱婷一愣,也順著他的眼光看去。</br> 只見在馬路對面,一個胡同口旁邊,站著兩個人。</br> 因為天色已經(jīng)黑了,朱婷看不大清那兩人的樣貌。</br> 但杜飛的眼力不太受影響,一眼看出那兩個人其中的一個,正是他初中同學(xué)張華兵。</br> 而另外一個,竟也不是生人,居然是周常力!</br> 杜飛微微詫異,這兩個人什么時候搞到一起去了?</br> 看他們倆說話的樣子,似乎起了什么爭執(zhí),卻因為距離太遠(yuǎn),再加上剛下班,路上車水馬龍,更不可能聽見。</br> 杜飛心里犯合計,卻并沒因此停下。</br> 只在心里有數(shù),知道張華兵和周常力認(rèn)識。</br> 等把朱婷送回家,照例沒見到朱爸。</br> 馬上就到年底了,朱爸的工作愈發(fā)忙碌,很少十點(diǎn)鐘之前回來。</br> 晚上吃完飯,杜飛從朱婷家回來。</br> 心里卻想著下班時候,看見張華兵和周常力在一起。</br> 再聯(lián)想到,張華兵和李志明的關(guān)系。</br> 令杜飛不由得想到,難道李志明跟周常力也認(rèn)識?</br> 杜飛穿越過來,知道周常力外號小混蛋,現(xiàn)在雖然不顯山不露水的,但在兩年之后,就會異軍突起,成為老城這邊響當(dāng)當(dāng)?shù)囊惶柸宋铩?lt;/br> 卻在最后,周常力跟黎援朝對上,又死在了黎援朝的手上。</br> 現(xiàn)在,周常力竟然跟李志明產(chǎn)生了微妙的聯(lián)系。</br> 杜飛還知道,李志明跟黎援朝雖然是表兄弟,但李志明暗中找人盯著黎援朝,不知道安的什么心。</br> 到現(xiàn)在,杜飛看李志明這個人,都覺著霧里看花。</br> 說不清他是好人還是壞人,更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br> 想了半天,也沒理出什么頭緒。</br> 杜飛干脆不想了,通過視野同步看了看什剎海大院的情況。</br> 陸海山那邊,除了那天晚上出去一趟,再沒有其他的可疑行動。</br> 杜飛基本已經(jīng)排除,陸海山是張小琴接頭人的嫌疑。</br> 至于其他的,仍沒有線索。</br> 再轉(zhuǎn)到小灰那邊。</br> 張小琴仍跟往常一樣,早早上床拿著一本過期的雜志再看。</br> 收回視野,杜飛洗臉洗腳,早早上樓等著。</br> 今天是星期六,照慣例秦淮柔晚上肯定會過來……</br> 第二天一早,天氣挺不錯。</br> 前幾天下了一場雪,氣溫驟然降了十來度,但連著幾天陽光明媚。</br> 昨天越好的,杜飛先去接朱婷,順便吃了一口早飯。</br> 兩人騎自行車,順公主墳往北,徑直去官園的花鳥魚市。</br> 這時候這里還沒有后蓋的大廳,平時是個規(guī)模不小的鴿子市,早上天沒亮就有人擺攤。</br> 趕上節(jié)假日,才有人買花鳥魚蟲,其中以花鳥居多。</br> 一般只有一上午,到十點(diǎn)多就沒什么人了。</br> 萬一趕上紅袖標(biāo)掃街,更是一哄而散,瞬間跑的精光。</br> 杜飛和朱婷過來。</br> 遠(yuǎn)遠(yuǎn)找了一個看車大姨,花錢把自行車存上,才并肩往市場里逛。</br> 杜飛穿越過來,頭一回逛花鳥魚市。</br> 他對養(yǎng)這些東西沒什么興趣,這次過來主要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個能下水的。</br> 結(jié)果來了一看,頓時心就涼了半截。</br> 這時不像后世,隨便買個電熱棒就能給魚缸加熱。</br> 到了冬天,想把魚侍弄好,真不是容易的事兒。</br> 而且在這擺攤兒賣魚,真來了紅袖標(biāo),人家賣鳥的,拎籠子就走,賣魚那一大盆水上哪能搬動去~</br> 走了老遠(yuǎn),杜飛攏共就遇上兩個賣魚的,還都是自個釣的,魚都凍硬了。</br> 杜飛看著掛在那里硬邦邦的魚,估計今兒這趟是白來了。</br> 就算再往里走,恐怕也遇不上心里想要找的東西。</br>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扭頭就走。</br> 倒是朱婷興致挺好,這里看看,那里瞧瞧,還在一個賣蟈蟈的大爺跟前聽了半天蟈蟈叫。</br> 那大爺五十多歲,一臉溝壑滄桑,似乎頗有些故事。</br> 過去沒有收音機(jī),冬天能聽個動靜不容易,要么養(yǎng)雀兒,要么養(yǎng)蟈蟈。</br> 尤其養(yǎng)蟈蟈更不易。</br> 秋天上霜后,野生的蟈蟈就該死了,只有人工飼養(yǎng)的做好保溫才能活下來。</br> 擱在蟈蟈葫蘆里邊,出門揣在懷里,拿體溫一烘,蟈蟈叫起來,動靜又高又亮,走在外邊叫一個有面兒。</br> 但在早年間,一般家連吃飯都夠嗆,哪有閑心養(yǎng)活聽響的玩意兒。</br> 所以能養(yǎng)蟈蟈的,不說是大富大貴,至少也得家境殷實(shí),吃穿不愁才成。</br> 賣蟈蟈這位大爺,眼下看著雖然落魄,但整個人的精氣神仍有些與眾不同。</br> 不過杜飛沒有探尋人家過去的閑情逸致。</br> 跟朱婷聽了一會兒蟈蟈叫。</br> 那東西翻來覆去就是“咕咕”的,雖然挺響亮但也就聽個新鮮罷了,時間長了,也就煩了。</br> 倆人繼續(xù)往前走。</br> 杜飛因為斷了來之前的念想,索性放開了游玩。</br> 心里卻已經(jīng)盤算好了,上次楊樹他們兩口子來時曾說,楊樹對象在水產(chǎn)公司工作。</br> 正好回頭找楊樹問問,看看水產(chǎn)公司那邊有沒有符合要求的。</br> 誰知居然想誰來誰~</br> 杜飛這兒剛拿定主意,正往前邊走著,朱婷“咦”了一聲:“哎?你看那邊干什么呢?”</br> 杜飛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br> 卻是前邊十多米的一個胡同口邊上,圍著不少人在看熱鬧。</br> 杜飛心里好奇,立即跟朱婷擠過去看個究竟。</br> 誰知剛看清里邊的情況,不由得“哎”了一聲。</br> 里邊擺攤的兩個人,居然正是楊樹他們兩口子!</br> 在他們面前,放著一個大搪瓷臉盆,盆口用網(wǎng)兜罩著。</br> 里邊竟然趴著一個比臉盆小不了多少的大家伙。</br> 趴在里邊,一動不動的,竟是一頭鱷龜!</br> 這種東西在后世早就爛大街了。</br> 但這時候人們還不太認(rèn)識鱷龜,覺著這玩意長得兇神惡煞的,別是什么怪物。</br> 圍著指指點(diǎn)點(diǎn),議論紛紛。</br> 甚至有人說,可能是馱石碑的神獸霸下。</br> 杜飛卻是眼睛一亮。</br> 這玩意好呀!</br> 這不是瞌睡來了,就有人給送枕頭嘛。</br> 杜飛忙叫了一聲“老楊、弟妹”,說著就擠了進(jìn)去。</br> 楊樹本來有些意興闌珊,低頭看著盆里。</br> 聽見動靜,抬頭一看,立即笑著道:“哎幼,老杜,還真巧了!你也上這兒逛來了?!?lt;/br> 杜飛把朱婷叫過來,互相介紹認(rèn)識。</br> 一見人家有熟人來了,圍觀的眾人散了一大半。</br> 這些人就是看個熱鬧,楊樹這邊要價兩塊錢,這玩意不能吃不能用的,長得包包愣愣的,瞅著直起雞皮疙瘩,也不知道有沒有毒,那個敗家的會花兩塊錢買個它。</br> 杜飛掏出煙,遞給楊樹一根,沖盆里努努嘴:“你這咋啦,貿(mào)易公司的大司機(jī)怎么跑這兒練攤兒來了?”</br> 楊樹抽了一口言,沖她媳婦揚(yáng)揚(yáng)下巴,一臉無奈道:“還不是她非要來,我有啥法子?!?lt;/br> 原來楊樹媳婦所在的水產(chǎn)公司權(quán)利不小,下邊的捕撈隊總得想法子巴結(jié)巴結(jié)。</br>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br> 隔三差五的,各個捕撈隊撈上來什么稀罕東西都給送來一些。</br> 這次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只大鱷龜。</br> 這只鱷龜還有一個稀罕,大概是有白化基因,背甲皮膚都是黃白色,在背甲上還有澹澹的紋理,比一般黑不熘秋的鱷龜還好看一些。</br> 雖然看著瘆人,但白來的東西,楊樹媳婦也很高興,非要拿市場上來賣錢。</br> 楊樹拗不過她,就只好跟著來了。</br> 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br> 杜飛哈哈一笑:“行了,大冷天的,甭跟這兒蹲著了。這大王八送給我,我請你們吃頓好的?!闭f著看向楊樹媳婦道:“弟妹,您看成不?”</br> 楊樹媳婦不是沒有眼力見兒的愚婦,再說每個月楊樹不少王家拿錢,他們家也不指著多賣兩塊錢活著。</br> 既然杜飛開口了,當(dāng)然不會駁了他面子。</br> 楊樹則對還在看熱鬧的人抱了抱拳:“各位老少爺們兒,對不住大伙兒,今兒不賣了,咱散了吧~”</br> 在鴿子市擺攤,都是隨來隨走,大伙兒早都見慣不怪了。</br> 這時候邊上過來一個牛高馬大的青年,看見楊樹他們要走,連忙過來,點(diǎn)頭哈腰:“楊哥,這么早就走???”</br> 楊樹笑呵呵道:“走了,碰見個好朋友?!?lt;/br> 那青年十分熱情,幫著把裝鱷龜?shù)呐杞壍綏顦涞淖孕熊嚭蠹苌稀?lt;/br> 杜飛順嘴問了一句:“你朋友?用不用一起叫著?”</br> 楊樹忙擺手道:“不用,我三哥手底下的,在這兒看著市場的。”</br> 杜飛一聽就明白了。</br> 楊樹這個三哥,大概是道兒上混的,能占下這片鴿子市,應(yīng)該是有些能耐的。</br> 杜飛也沒多問,現(xiàn)在他心里最要緊的還是這只鱷龜。</br> 不由得暗暗思忖,如果把這家伙放到隨身空間里,不知道會改造成什么樣子?</br> 不過在此前,還得打發(fā)了楊樹兩口子。</br> 剛才杜飛之所以沒直接說拿錢買,就是知道楊樹本身不差錢。</br> 真要說買,楊樹肯定不能要錢,到時候為了兩塊錢推來推去反而尷尬。</br> 所以干脆別提錢,直接請一頓飯,四個人下飯館,有五六塊錢足夠了,兩邊也都體面。</br> 四個人也沒往遠(yuǎn)走,正好楊樹知道,在玉淵潭附近,有一個不錯的飯店。</br> 一共點(diǎn)了六個菜,四葷兩素。</br> 有一說一,這家館子的師父真有手藝,炒菜的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br> 還有店里自釀的燒鍋酒,味道不錯,價格不貴。</br> 一頓飯吃下來,攏共花了不到五塊錢。</br> 在席間,楊樹幾口酒下肚,臉紅耳熱,忽然問道:“對了,你最近見著張華兵了?”</br> 上次楊樹曾提醒過杜飛,要小心張華兵。</br> 杜飛“嗯”了一聲:“上次接小婷下班,正好碰見他上區(qū)里辦事,在大門口遇上了?!?lt;/br> 剛才聊天,楊樹兩口子已經(jīng)知道朱婷在區(qū)里上班。</br> 杜飛夾了一快子醋熘木須,反問:“你咋知道的?”</br> 楊樹道:“前兩天,跟我們主任去東城分j辦事兒,正好看見他從里邊出來,跟他聊了兩句,提起你來了……”</br> 杜飛并不在意,楊樹和張華兵說了什么,反而心頭一動。</br> 他昨天剛看見張華兵跟周常力湊到一起,又跑分j去干什么?</br> (因為審核,今天更新晚了,凌晨還有一張)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