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年之前，完滿解決這件事，然后心無旁騖的過個年。</br> 這是此時杜飛心里最樸素的念頭。</br> 而達成這個目標的最后一個拼圖，就是那位神秘的‘x’先生。</br> 這令杜飛耿耿于懷。</br> 不過之前審訊張小琴的時候，更側重于駱先生和金明娟的事。</br> ‘x’先生的事，雖然也很重要，卻不是當務之急。</br> 直至此時，該抓的人都抓到了，終于可以騰出功夫來問這些了。</br> 審訊室內，杜飛點著了一根煙，對張小琴比劃一下：“抽一根不？”</br> 張小琴愣了一下，點了點頭。</br> 杜飛把煙地給她，容她抽了兩口，淡淡道：“說說吧，x先生究竟是誰？”</br> 張小琴看了看剛才杜飛給她的日記復印件。</br> 卻眉頭緊鎖道：“這個……他寫的這些情況，我好想有印象，可是……”</br> 杜飛見她吞吞吐吐，跟之前竹筒倒豆子的狀態判若兩人，不禁有些意外。</br> 按說張小琴剛才能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根本沒有必要在這件事上整幺蛾子。</br> 難道她真記不清了？</br> 杜飛臉色陰沉：“你最好仔細想想！剛才你的表現非常好，但如果跟我偷奸耍滑，那可是在耽誤你自個。”</br> 張小琴苦著臉道：“政府，我……我真記不太清了。這日記上寫的事兒我是記著，可這個‘x’先生……我……我……”</br> 說到這里，張小琴的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臉色煞白，直冒冷汗，仿佛想到了什么特別可怕的東西。</br> 杜飛心頭一動，坐在邊上的汪大成也有些詫異。</br> 根據規定，審訊凡人必須兩個人以上。</br> 杜飛皺著眉，注視著張小琴，猜不透她搞什么鬼。</br> 索性靜觀其變，并沒急著出聲，看她接下來怎么表演。</br> 過了有十幾秒，張小琴呼呼喘著粗氣，咕嚕一聲咽了一口唾沫。</br> 終于抬起頭，再次看向杜飛，表情有些恐慌，結結巴巴道：“那個……我，我可能……可能被催眠了！”</br> 杜飛一聽，不禁一愣。</br> 邊上的汪大成也滿臉不可思議。</br> 通過鐘俊達的例子，大伙兒都知道張小琴是一個催眠的高手。</br> 催眠這個東西不算稀罕，古代巫術就有類似的手法，到了近代才開始叫催眠。</br> 但只要對催眠稍微有些了解，如果對方沒有主動配合，短時間內催眠一個人，難度有多大。</br> 更何況鐘俊達還不是一般人，他上過戰場，負過傷，立過功，從槍林彈雨里過來。</br> 他的意志力遠超常人！</br> 這樣的人，竟然跟張小琴一個照面，就被催眠了。</br> 可見這娘們兒的催眠術有多厲害。</br> 現在張小琴卻聲稱，她自己也被催眠了，這不是開玩笑嘛！</br> 但杜飛看她的樣子也不像在胡說八道。</br> 張小琴的恐慌和不安都是真的。</br> 身為一名催眠高手，張小琴比什么人都清楚，一旦被人催眠意味著什么。</br> 那就相當于被人在腦子里開了一扇后門，隨時隨地可以進去查看她的記憶，修改她的想法，讓她淪為奴隸，甚至還不自知。</br> 而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催眠的。</br> 還多虧了張華兵的日記，才讓她意識到這一點。</br> 她竟然完全不記得張華兵日記里記錄的一些事情。</br> 還有張華兵日記里，被稱為‘x’先生的人，她也完全沒有印象。</br> 顯然，這并不正常。</br> 之前張小琴一直以為，是她催眠了張華兵，讓張華兵認為她是親人。</br> 但這里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br> 她到底是怎樣認識張華兵的？</br> 原先她根本沒想過，仿佛她跟張華兵本來就應該認識。</br> 就像張華兵認為她是他的遠房堂姐一樣‘理所當然’！</br> 直至此時，張小琴醒悟過來，仔細一想竟然完全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第一次見到張華兵的。</br> 更可怕的是，她甚至連跟誰學的催眠術都想不起來了！</br> 張小琴勉強定了定神，把自己的狀況說了，還怕杜飛不信，連連賭咒發誓。</br> 杜飛聽完，覺著不可思議。</br> 張華兵的事兒放一邊，連跟誰學的催眠術都忘了。</br> 張小琴的催眠術，總不可能是打娘胎里學會的吧！</br> 杜飛跟汪大成對視了一眼。</br> 以現在的情況，如果張小琴沒說謊，那么能做到這一切的，十有八九是教她催眠術的師父。</br> 她師父才是真正的‘x’先生！</br> 杜飛不由得咬了咬牙。</br> 其實他之前就曾想到，張小琴很可能是‘x’先生的保險。</br> 就像金明娟之于駱先生一樣。</br> 一旦動了張小琴，就等于驚動了‘x’先生。</br> 只是杜飛之前一直覺著這種‘保險’是物理層面的，卻沒想到竟是精神層面的。</br> 那位‘x’先生直接利用催眠的手法，在張小琴的記憶中，把自己的存在抹除了！</br> 估計張華兵和其他一些人的情況也差不多。</br> 不過，他在張華兵這里應該是大意了。</br> 沒想到張華兵有寫日記的習慣，在消除記憶之前，意外記了下來。</br> 杜飛雖然不會催眠術，但是大概可以想象，消除記憶的催眠術，肯定非常復雜。</br> 不可能像張小琴遇到鐘俊達那樣，拿手電晃一下就成了。</br> 畢竟兩者達到的目的不一樣。</br> 一個是有選擇的消除記憶，另一個只是讓敵人精神恍惚一下。</br> 那種復雜的催眠術，應該有不少限制，不能隨時使用，才留下了漏洞。</br> 再對照張華兵之前負隅頑抗的態度，杜飛總算明白了！</br> 并不是張華兵的意志多么堅定，而是他真的交代不出來。</br> 杜飛再次看了一眼張小琴，知道再審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br> 索性叫上汪大成直接走了。</br> 出了審訊室。</br> 汪大成忙問怎么辦？</br> 杜飛一邊走，一邊點上一根煙。</br> 來到專案小組這段時間，煙癮不知不覺變大了。</br> 杜飛抽了一口，小聲嘀咕道：“只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br> 汪大成沒太聽清，有些莫名其妙。</br> 杜飛則決定給楚紅軍打個電話。</br> ‘x’先生雖然厲害，但國內會催眠的又不是只有他。</br> 杜飛不信，以國j的力量，找不出更厲害的催眠大師。</br>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確認一個問題。</br> 這時已經是后半夜三點多了。</br> 專案小組的辦公室依然燈光通明。</br> 杜飛回來，專案小組的人差不多都在。</br> 大家都十分興奮，一個打哈欠的都沒有。</br> 今天一個晚上，連著抓了四人。</br> 其中還包括購買名單，試圖破壞‘六二九工程’的罪魁禍首。</br> 之前謝部長承諾的集體三等功肯定板上釘釘了，估計個人也會有相應的獎勵。</br> 給他們帶來這一切的正是杜飛！</br> 看見杜飛進來，眾人立即熱情的圍過來，卻發現杜飛臉上沒什么喜色。</br> 大伙兒都不是沒眼力見的，不由心頭一沉。</br> 難道案子還有什么變數？</br> 杜飛沒空理會他們的情緒，直接拍了拍巴掌，吸引大家注意：“剛才審訊的時候，大家都問了‘x’先生沒有？”</br> 因為專案小子的人數有限，鐘俊達又進了醫院。</br> 今晚上抓的人不少，除了杜飛，在場的人，都參加了審訊通。</br> 他們這個專案小組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調查張華兵日記提到的‘琴姐’和‘x先生’。</br> 現在琴姐已經確認是張小琴，剩下的‘x’先生不可能不聞不問。</br> 所以，每個審訊小組都提到了‘x’先生。</br> 結果不出所料，誰也說不清‘x’先生究竟是誰。</br> 包括曾經身為軍統京城站高層的駱先生在內。</br> 如果說其他人不知道‘x’先生有情可原。</br> 但駱先生說不知道，肯定不符合常理。</br> 經過最后確認，杜飛看了看手表。</br> 已經凌晨四點多了，離天亮沒剩幾個小時了。</br> 況且這件事雖然重要，卻也不算緊急。</br> 即使立即打電話，楚紅軍也不可能變出一個催眠高手過來。</br> 與其把人吵起來，還不如等天亮了再說。</br> 杜飛干脆也找地方瞇了一會兒。</br> 等到第二天一早，撥通了楚紅軍的電話……</br> 半小時后，一輛軍綠色的212吉普車停到了專案小組的樓下。</br> 在后座上，謝部長和楚紅軍一左一右推門下來。</br> 杜飛和王參軍早就等著，立即迎了上去。</br> 謝部長心情相當不錯，一下車就眉開眼笑的拍拍杜飛肩膀：“好小子！干的漂亮！”</br> 一旁的楚紅軍笑而不語。</br> 一來，他是副職，有謝部長在，自然要收斂鋒芒。</br> 二來，杜飛跟楚紅軍不是外人，有些話也沒必要當眾說出來。</br> 杜飛笑著道：“這都是領導有方，組里的同志們拼命，才取得了一點成績。”m.</br> “勝不驕，敗不餒~”謝部長哈哈一笑，又怕拍杜飛胳膊，才跟王參軍握手，說了幾句勉勵的話。</br> 該說不說，謝部長的心情真不錯。</br> 解散專案小組，把案子交出去，其實謝部長心里也不樂意。</br>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br> 甭管謝部長原先是哪兒的，現在他是部里一把手。</br> 硬讓他把案子交出去，豈不是說明他的手下很無能？</br> 老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br> 如果他手下都是草包，他這個部長又算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