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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章 蒙古大夫

    剛才那根煙已經抽的差不多了。</br>  杜飛又遞給黎援朝一根,問道:“先不說這個,你到香江能干什么?你應該不說粵語吧?沒有人脈,沒有資本,高中畢業(yè),你怎么出頭?進廠當工人嗎?你到底怎么想的?”</br>  黎援朝默默的沒做聲。</br>  杜飛頓了頓,接著道:“你不是想帶人過去混黑道吧?”</br>  黎援朝身子顫了一下。</br>  杜飛不由得搖了搖頭:“想學各瓦拉?跟你一起來那五百多人,你有把握帶走幾個?”</br>  一連串問題讓黎援朝眼神閃爍,不由得有些泄氣。</br>  雖然他這個時候很想梗著脖子大聲說,他們都能跟著我!</br>  但對上杜飛的眼神,他卻說不出口,因為他也知道,那不可能!</br>  別看這幫人大老遠跟著他從京城跑到這兒來,那是因為到這來能打洋鬼子,可不是沖他黎援朝來的。</br>  但現在,讓這些人拋棄一切,跟他冒險去香江闖蕩。</br>  人家又不是活不下去了,憑什么跟你去發(fā)瘋?</br>  來到這里,是理想,是憧憬,是一腔熱血。</br>  但私下留在香江,卻是現實,是取舍,這群人,雖然有些家里暫時出了問題,但也未必沒有翻身的機會,完全沒必要孤注一擲,鋌而走險。</br>  只有少數幾個,徹底斷了念想,黎援朝有信心讓他們跟著自己。</br>  杜飛見他不說話,并沒繼續(xù)絮叨。</br>  畢竟杜飛不是黎援朝親爹,這種事兒站在朋友的角度提醒一下,最后如果黎援朝還是執(zhí)迷不悟,要自個往火坑里跳,杜飛也不帶攔著他的。</br>  過了一會兒,黎援朝苦笑一聲,把手伸伸過來:“杜哥,再來一根兒~”</br>  杜飛拿出一根煙遞給他,自個卻沒再抽。</br>  黎援朝點上,猛吸了兩口,問道:“杜哥,如果是你,在我這個處境,你怎么辦?”</br>  “換我是你?”杜飛想了想道:“我要是你,干脆不瞎折騰,學楚成一樣,娶媳婦,生孩子,找機會上大學,學個自個喜歡的,畢業(yè)以后可以進部委,或者干脆留校當老師。”</br>  黎援朝有些詫異,仿佛不相信這樣喪氣的話從杜飛嘴里說出來。</br>  “怎么?我說的不對?”杜飛迎上他的目光。</br>  黎援朝“嗯”了一聲:“我沒想到……”</br>  杜飛接茬道:“沒想到我這么廢物?”說著笑了笑:“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其他人拼命奮斗,就為抵達羅馬,而你……黎援朝,就出生在羅馬。這就是現實,不容改變!”</br>  “生在羅馬?”黎援朝皺眉。</br>  杜飛笑著道:“所以,這就是我的答案。”</br>  黎援朝若有所思,卻不甘心道:“難道……就這樣虛度一生?我……”</br>  杜飛道:“當然,你也可以耐心等待。”</br>  黎援朝一愣,問道:“等什么?”</br>  “等你哥犯錯~”杜飛回答道:“人不可能一輩子不犯錯。如果你受到命運青睞,你倆哥哥有一個犯錯,你家自然會把多余的資源用在你身上,這就是你翻身的機會。當然這種概率不高,你也別抱太大希望。”</br>  黎援朝不知道說什么好。</br>  他雖然有野心,渴望證明自己,去不是沒底線。</br>  希望他哥倒臺,踩著親人上位,至少現在這個年紀他從沒有過這種想法。</br>  但他也不可否認,杜飛給他指明了一條原先沒有的方向。</br>  只是過于聽天由命了。</br>  黎援朝不甘心:“如果……我不想回頭呢?就現在,此時,此地,你怎么辦?”</br>  杜飛看他倔強的樣子,心里不由得感慨。</br>  終究只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或許將來他的成長上限很高,但是現在……卻太稚嫩執(zhí)拗了。</br>  杜飛沒有敷衍,而是認真回答道:“非要這樣的話……我想,我會先看一看。威信是用一次次勝利澆灌出來的。如果你真想收服帶來那幫人,讓他們死心塌地跟著你,那就必須不斷勝利,懂嗎?”</br>  黎援朝沒應聲。</br>  杜飛干脆道:“你帶來這些人,現在真心跟著你的人,絕不超過三十人,你承認不承認?”</br>  這次黎援朝點頭。</br>  杜飛又道:“但如果,幾個月后,我們的計劃成功,擊敗敵人,收回故土。當你給他們帶來榮耀的時候,你再去問他們,誰愿意跟著你,結果會怎么樣?”</br>  “這……”黎援朝的眼睛漸漸發(fā)亮,明白杜飛的意思。</br>  其實杜飛說的也沒多高深。</br>  只是黎援朝今天有些被林天生刺激到了,鉆了牛角尖。</br>  杜飛接著道:“援朝,金字塔從來都不是一天建成的,先做好眼前的事,其他的將來再說。”</br>  黎援朝“嗯”了一聲。</br>  其實杜飛跟他說了這么多,除了覺著黎援朝這人還不錯,更主要的還是為了安撫他。</br>  畢竟黎援朝手頭這五百多人,是杜飛如今能調動的唯一的機動力量。</br>  別到關鍵時候,黎援朝三心二意,再壞了事兒。</br>  末了,杜飛又丟出一塊大餅道:“援朝,別想那么多,先把該做的事做好。等完事兒你還是現在的想法,香江也不是好去處。”</br>  黎援朝的眉梢一揚:“這……”</br>  杜飛解釋道:“香江雖然富庶,但只是個彈丸之地,根本施展不開。況且,這里是yg人和資本家的地盤,你來這里的上限,最多是黑道悍匪,那應該不是你的理想吧?”</br>  黎援朝想留在香江也是臨時起意,并沒有深思熟慮。</br>  現在聽杜飛提醒,也覺著留在香江不是上策。</br>  心里更好奇,聽杜飛的口氣,明顯有更好的去處。</br>  黎援朝連忙再問,杜飛卻拍拍他肩膀:“回去吧~咱們哥們兒先把眼巴前的事兒過去,以后日子還長呢!要是這道坎兒過不去,說什么都白搭。”</br>  黎援朝被撩撥的心里癢癢的,偏偏杜飛態(tài)度堅決,咬死了不說。</br>  他也沒有法子,只好告辭走了。</br>  等杜飛再回到招待所的樓上,朱婷已經洗完澡躺床上準備睡了。</br>  見他進來問道:“說什么了?去這么長時間。”</br>  杜飛也沒瞞著,笑著大略說了一遍。</br>  朱婷聽完了,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br>  對于黎援朝的想法,她完全沒法理解。</br>  不過黎援朝不是她男人,她也不太在意,反而有些好奇,問道:“哎,你最后說香江不行,那到底什么地方合適呀?”</br>  杜飛撇撇嘴,躺倒床上道:“我哪兒知道,就是隨口說說吊著他,不然這小子關鍵時候給我拉胯了,我找誰喊冤去!”</br>  其實在杜飛心里早已有了答案。</br>  朱婷白了一眼,罵了一聲“壞蛋”,轉又擔心道:“你這么胡說八道,到時候黎援朝找你你怎么說?”</br>  杜飛理直氣壯道:“到時候再說唄,你男人還應付不了一個中二少年得了。”</br>  “中二少年?“朱婷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但本能覺著不是什么好話。</br>  卻也懶得計較,反而推了杜飛一下,沒好氣道:“哎!誰讓你上床的,快去洗洗,一身臭汗!”</br>  杜飛死皮賴臉道:“哪有,下午回來不剛洗完嘛~”</br>  朱婷卻不答應:“這都多長時間了!天兒這么熱,出了幾茬汗了。”</br>  杜飛笑道:“那是你!我可沒出汗,不信你摸摸,一點也不粘。”</br>  朱婷不太相信,但摸了一下杜飛的皮膚,還真挺清爽!</br>  不由得“哎”了一聲:“你咋沒出汗呢?不是……”m.</br>  朱婷恍然想起來,似乎到了南方,自個熱成了狗,杜飛好像真沒啥事兒。</br>  這令她有些擔心:“哎!小飛,你別是生病了吧?我聽說北方人到南方都會水土不服,你是不是水土不服了?把汗憋在身體里,發(fā)不出來呀?手伸出來,我給你把把脈。”</br>  杜飛眨巴眨巴眼睛,詫異道:“你還會這個?”</br>  朱婷白他一眼:“德性~我會的還多著呢!”</br>  說著直接伸手抓住杜飛脈門,指尖搭在‘寸、關、尺’三個穴位上,一臉嚴肅,仔細診脈。</br>  過了片刻,朱婷皺起眉頭,面沉似水。</br>  反而把杜飛看的直范合計。</br>  一般來說,中醫(yī)露出這種表情可都不是什么好事。</br>  問道:“朱大夫,我沒什么事兒吧?”</br>  朱婷放下手,沉聲道:“奇怪,脈象強健,氣血充裕。單從脈象上看,沒有任何問題呀!可為什么汗水發(fā)不出來呢?難道是濕熱郁結在表皮下面,封住了汗腺,外表寒涼,內燥于心?”</br>  杜飛聽她自說自話,也是一陣無語。</br>  他原先還不知道,朱婷有這一手,不禁問道:“小婷,你跟誰學的?別是個蒙古大夫吧?”</br>  朱婷“哼”了一聲:“你等著,回家我就告訴咱媽,你說她是蒙古大夫。”</br>  “咱媽?”杜飛沒想到會是朱媽。</br>  朱婷道:“這有啥奇怪的,解放前咱媽在醫(yī)院工作了十來年呢!拜了一位老大夫為師,專門學的診脈針灸,我得咱媽真?zhèn)鳎阋灰囋嚕俊?lt;/br>  說著竟一本正經的想了想,沉吟道:“你這種情況,可以先試試針‘三陰交’跟‘合谷穴’,再在委中放血……”</br>  杜飛聽著,不由得一陣頭皮發(fā)麻。</br>  連忙告饒,立刻跑去洗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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