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張了張唇角，正想反駁什么，不料楊倩先一聲冷笑。

“你別急著袒護她，在幫那狐貍精說話之前，你先想想最近這段時間，葉晴在公司的表現如何，寧總為什么任憑她來來去去的折騰?！?/p>

米雪并不傻，知道楊倩語氣雖有醋味，但也是事實。

最終只得哼一聲作罷。

令一邊，葉晴出了公司之后，知道父親在公司，故而沒有急著回家，而是先在咖啡廳休息坐下，改為撥通電話。

其實她早在和穆子琛開始糾纏時，就應該預料到有這么一天。

“穆子琛……”

葉晴坐在靠窗的位置，抓著手機動作緊了又緊。

當她得知自己一輩子都要拴在穆子琛身上時，那感覺頓時如墜萬丈深淵。

最初不同意，當時為此還和父母鬧了好一陣，甚至想要離家出走。

但結果呢？不論怎么鬧，不論怎么這樣，她還是逃不出穆子琛的手掌心。

連現在都是如此。

自己住院之后，穆子琛一次都沒有露面，卻只是動動手指，便將自己戲耍的團團轉。

這次姨夫家的事，如果說與穆子琛沒有半點關系，葉晴是一點都不會相信的。

手機顯示長時間嘟音后，終于傳來冰冷僵硬的女聲。

電話另一端無人接聽。

葉晴心急如焚，擔心穆子琛已經開始動手，折騰了父親這邊。

下午陽光溫暖透過玻璃投射到葉晴身上，暖意洋洋一片。

握著手機又等了半晌，葉晴不死心重新按下父親的電話號碼。

同樣是長久的無人接聽，正在葉晴打算起身離開，直接親自去找時，那邊忽然傳來父親疲倦的聲音。

“喂，您好——”

聽到這一夜間蒼老沉重不少的聲音后，葉晴鼻子一酸，險些掉下淚來。

都是自己的錯，都是自己不懂事，才將兩家逼迫到今天這種地步，才讓陷入如此為難的境地。

葉晴依靠著椅子，捂著口鼻深深呼吸，平復了自己情緒后這才開口。

“爸，是我，小晴?！?/p>

電話那邊一時沉寂。

好久之后，葉遠帆才試探問出一句：“怎么忽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你那邊怎么樣，出了什么事么？”

不敢將事情告訴他，也不敢將自己和穆子琛關系到什么地步的事情告知。

葉晴最后只向父親報了兩聲平安，說婚姻和資金的事，自己一定會想辦法搞定，叫父親放心。

葉遠帆那邊也不太了解情況，并沒有多問任何，只叫她趕緊和穆家那邊聯系。

葉晴忍了半晌，轉頭看向玻璃窗外人來人往，最終一聲嘆息。

“爸爸，你和我說實話，你究竟欠了穆子琛多少錢?！?/p>

“……”

沉寂，好像足足有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直到葉晴耐心耗盡，想要出聲逼問時，葉遠帆方才無力一聲嘆息。

“小晴，爸爸對不起你?！?/p>

沒有說具體的數字，但葉晴已經心涼半截。

父親這一輩都，都沒有和自己道歉一次。

這回究竟的惹了多大的禍，方才如此后悔。

“沒關系，你和我實話實說，我自己會想辦法?！?/p>

“小晴，爸爸原本以為穆子琛是真心喜歡你，以為你們兩個婚姻圓滿，這才接受他的幫助的?！?/p>

“嗯?！?/p>

“直到這次你回到家來，爸爸……”葉遠帆聲音漸漸低沉，仿佛無限自責。

“我和你媽媽已經商量過了，小晴，你告訴爸爸，你一身的傷，不是意外對不對？穆子琛當真對你……并不喜歡對不對？”

葉晴咬唇，聞言頓時紅了眼眶。

“我，穆子琛他……”

“好了，你不用多說，爸爸已經明白，是爸爸不中用，對不起你?！?/p>

“您別這樣說?！?/p>

以前葉遠帆開公司不斷賠錢時，賭博時，葉晴的確有厭惡過葉遠帆，也抱怨甚至恨他毀了自己的一生。

但畢竟血緣關系在這里，何況他是暫時鬼迷心竅，身為父親，他是真的疼愛自己。

“小晴，今晚回家再說吧?！?/p>

自從看到葉晴身上傷痕那一瞬間，葉遠帆像是得以迷途知返。

再不濟，葉晴也是他的女兒，從小捧在手里。

也只是這兩年，生意連連虧本，見穆子琛又是的確喜歡葉晴，這才答應讓雙方結婚。

但誰都沒有想到，葉晴在穆子琛身邊，竟然會落得一身傷痕。

葉晴回到家里的時候，沒想到葉遠帆和葉母正坐在客廳內，相對無言，愁眉緊鎖。

“爸爸，媽媽，你們在干什么呢？”

“小晴，你來……”

葉母心軟，想要將葉晴拽到身邊，將話都說清楚。

但到底被葉遠帆橫了一眼。

“再等等。”

“什么再等等！小晴現在都什么樣了，這一身的傷你又不是沒有看見！”

“小晴的委屈我都知道，可現在的問題是，沒有了……他的幫助，咱們家的公司馬上就會倒閉你知道嗎？難道放棄眼前的一切，讓我們淪落街頭？”

“就算淪落街頭，我也不會讓小晴回到那個惡魔身邊去！”

“你要是真有那些決心，就應該先把柜子里的包包都扔出去，別再穿名牌！”

“葉遠帆你！”葉母憤怒站起身來。

葉晴將一切無聲看在眼中，勉強勾唇微笑。

“我知道你們在吵什么，沒必要，我自己的事情會自己處理的，我先上樓了?！?/p>

父母僵持的態度讓葉晴感覺難受。

父親為了維護公司，其實也沒有什么錯。

這么多年，除了那次賭博之外，葉遠帆也沒有什么過錯，出發點都是好心，就是沒有投資的眼光，一直在賠錢而已。

至于母親，也是真的心疼自己。

葉晴將自己扔到床上，瞪大眼睛望著天花板，無力一聲嘆息。

原本按照正常計劃，她應該在家里再等兩天的。

但現在氣氛如此，讓葉晴有些灰心。

決心下定，明天她就會回到公司去報道重新上班。

窗外夜色濃郁，涼風徐徐。

偶有不知名的蟲鳴從窗外傳來，鉆進屋內，葉晴聽著倒也不覺心煩。

她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悠閑躺在床上了，自私的什么都不想，就這樣簡單的發呆。

不知不覺間，已經墜入了夢鄉。

隔日清晨，葉晴打算去寧氏報到，早早起來梳洗，還沒有走出家門的時候，包包內手機便清脆響了起來。

原本以為的米雪，葉晴含笑要接起的時候，低頭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張媽。

平心而論，在公寓的時候張媽對葉晴一直都不錯，如果沒有穆子琛的關系，葉晴一定會接通這電話。

但偏偏，偏偏張媽是穆子琛雇傭的人。

思量片刻，葉晴假裝一切都沒有聽到，直接將電話掛斷。

另一端，張媽抓著手機，聽到里面傳來冰冷的嘟音時，最終無奈一聲嘆息。

回頭看向病床上依然在沉睡的穆子琛，張媽有種老淚縱橫的沖動。

恰好這時，查房的護士叩門進來，張媽瞧見護士，好像看見了最后的希望。

匆忙將手機收起，跟著來到護士面前。

“小姐，小姐，請問一下……”

“張媽是吧？您都已經追問過我們很多次了，大夫不是和您早就說過嗎？穆先生受的是頭傷，這種事誰也說不好的，尤其我只是一個小護士……”

對方神色為難，張媽抓著對方衣袖，猶豫片刻到底無奈放開。

“那麻煩問一下，最好的情況，什么時候能醒來呢？他家人到現在都不知道。”

“再有七天，七天后再不醒來，將會被判定為腦死亡。”

張媽唇角哆嗦，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葉晴當時掄起臺燈的動作太狠，穆子琛把葉晴送到醫院時，又沒有經過別人，是以耽誤了自己的傷勢。

之后得到結果，葉晴只是皮外傷，而穆子琛則是腦內重傷。

一直昏迷至今。

張媽擔心葉晴知道后會自責，所以想盡辦法瞞著。

結果事到如今，卻換來葉晴不聲不響的離開，甚至連關懷的電話都沒有一通。

張媽知道葉晴并不是什么絕情的人。

但葉晴這么做，未免讓人覺得心寒。

……

寧氏大廈內，葉晴因為請病假太久，回到公司必要去人事部報道。

但世上偏偏有冤家路窄的巧事，葉晴在人事部等人處理手續時，自己想要等的人沒有看到，反而是楊倩帶著自己心招聘的大學生，過來辦理入職。

葉晴原本沒有打算理會對方，干脆站在窗邊望風景。

誰料楊倩并不打算這么放過她，但畢竟在公司里，誰都不能撕破臉皮，想了想，干脆皮笑肉不笑看向身后的大學生。

“你們這些新入社會的小女孩，年輕貌美是好，但我有一點必須警告你們，別妄想不經過自己的努力，飛上枝頭變鳳凰。”

那大學生被楊倩訓的一愣，跟著懵懂下意識點頭。

楊倩眼神跟著撇了葉晴一眼：“更不要像某些人一樣，腳踩三只船，居然還好意思來公司上班?！?/p>

她已經明晃晃看向葉晴，這個時候如果再不做聲，就好像葉晴真的怕了她一樣。

正要開口時，不料手腕被人捏了一下，葉晴側臉看時，正見米雪在自己身邊。

“楊倩經理說的太對了?！?/p>

米雪朝那大學生笑笑：“但還有一點你也要記住，遠離那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年紀那么大了，自己單身還看不慣別人戀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冰箱里腐爛食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