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就對我發脾氣,或者扇我一個巴掌。”
在程遇舟說出這句話之前,他燥熱的手掌就已經握住周漁的小腿,用了點力氣把她拉到他身上坐著。
沙發后面的深色窗簾不透一絲光線,也將這個房間完全和外界隔絕。
周漁雙手撐在他肩上才不至于倒在他懷里,四目對視的瞬間,收攏的手指出賣了她鎮定的假象,修剪整齊的指甲悄悄陷進他皮膚,輕微痛感反而促使體內血液沸騰。
程遇舟握著她的后頸往下壓,這個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直接。
即使隔著浴袍,存在感也越來越明顯,她知道那是什么,初中的生物課就學過人體生殖系統,書本上還印有圖片,老師講到這一節的時候,班里男生總是起哄。
他終于施舍般給了她呼吸的時間。
她唇有些腫,顏色很紅,還泛著水光,眼睛也含著水。
程遇舟之前總覺得這么漂亮的眼睛不應該流眼淚,這會兒卻又惡劣地很想看她哭。
“怎么解開?”
周漁燙紅的臉埋在他頸窩,“……后面。”
他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手從她纖細的腰摸到后背,動作明顯變得急躁。
熱氣全都吹在皮膚上,很癢,起了一層細小的顆粒,周漁腦袋暈乎乎的,分不清是舒服還是疼,只覺得身體里有種奇怪又陌生的感覺,她想坐起來,膝蓋剛剛撐起一點,就被按了下去。
“這個扣子到底要怎么解?”
周漁覺得自己應該害羞,阻止他,再給他一個巴掌,可她心里……是喜歡的。
喜歡一個人,怎么會不想和他親近呢?
她閉著眼,雙手繞到后背,“這樣。”
“嗯,學會了,”程遇舟含糊地應了一聲,順勢握住她一只手。
“還冷嗎?”他低聲問道,但又不是真的想要她回答,“好像還有點冷,給你暖暖。”
“不要了……”她聲音都帶了些哭腔,“我……”
如果再繼續,她可能會承受不住哭著求他。
周漁不肯讓程遇舟看她,把臉埋在他頸窩。
“好,”程遇舟停了下來。
手指撥開她凌亂的頭發,清純的臉染上了紅色,她不知道她現在有多美。
“阿漁,”他輕吻著她臉頰,低聲哄道,“睜開眼睛,看看我丑陋的樣子。”
周漁喘息著睜開眼,他額頭全是汗,脖子的血管突起,像是要從皮膚里爆開,眼神也和平時不一樣。
他笑了笑,重重地吻她,“很丑吧。”
她搖頭,小聲說,“很帥。”
門鈴聲驚醒了沙發上的兩個人,周漁腿麻了,不然她一定會跑進浴室。
程遇舟系好浴袍的腰帶,低頭檢查了一下確定沒有明顯的痕跡后才去開門把烘干的衣服拿進來。
周漁換好衣服,他還在浴室里,洗第二次澡。
時間很長。
吃了飯才去車站,到白城已經將近十點了,晚上出租車少,他們走著回去。
門外亮著燈,劉芬一直在等周漁,周漁和程遇舟從車站往回走,一定會經過家門口,劉芬遠遠就看見了,木著臉轉身回到屋。
周漁朝程遇舟揮手,等他走過轉角才進屋,劉芬能感覺到周漁很開心,幾次想開口問,都沒有問出口。
劉芬忘了吃藥,周漁也忘了提醒她。
逃離白城的這半天,連程挽月都不知道程遇舟和周漁去了哪里,她也沒心情追問。
卿杭已經半個月沒來學校上課了。
程挽月在回想她和卿杭這次到底是因為哪件事開始冷戰的,她想不起來了,就很煩人,雖然她可以糊弄過去,撒撒嬌,哄哄他,他就不會再生氣了,但她這次不想,一定是因為次次都是她道歉她服軟,才把他慣得脾氣越來越臭。
卿杭來找言辭告別的這天,天氣不太好,陰沉沉的,才下午兩點,天就黑得像是已經五六點。
“去北京?”
“嗯。”
“以后還回來嗎?”
“不知道,”他要帶爺爺去北京看病,應該要花很多錢,但北京賺錢的機會也多,“所以來跟你說一聲。”
言辭說,“走吧,這破地方也沒什么好留戀的。”
卿杭從言辭家離開,去了程家。
程遇舟過生日,一家人都在,連他爸媽也回來了,只不過吃完飯下午都去了老太太那里,程延清跑得快,就只剩程挽月被程國安摁在家寫作業。
程國安開門,看到外面卿杭,“來來來,快進來,我被這丫頭氣死得血壓都升高了,卿杭你來得正好,幫我教教她這兩道數學題。”
程挽月扭過頭,很傲嬌地哼了一聲,“誰要他教就找誰去,反正我不要。”
“你這是什么態度!”程國安不滿地板著臉,看向卿杭的時候,又溫和了一些,“卿杭,坐吧,找我有什么事嗎?”
程挽月沒有回房間,拿著手機玩,像是根本不在意客廳多了一個人。
卿杭也沒有看她,他拿出一個小本子遞給程國安。
程國安疑惑地翻了幾頁,竟然是賬本,他這么多年資助卿杭的每一筆錢都清清楚楚記在上面。
“卿杭,你這是……”
卿杭站起身鞠了個躬,“程叔,很感激您一家對我的幫助,大學畢業之前,我會全部還清。”
程國安知道他自尊心強,“不用還,你也還是個孩子。”
“我馬上就成年了,可以自己賺錢,程叔,謝謝您,我不太會說話,只能簡單地說聲謝謝。”
卿杭沒有待太久,程國安送他出門,看著少年不卑不亢的背影,心里酸酸的,看著賬本嘆了口氣。
“月月?”程國安拍著桌子叫女兒,“還想不想去玩?快點把作業寫了,我忙完工作還得操心你。”
程挽月回過神,愣愣地看著程國安,“爸,他什么意思?”
“卿杭要去北京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小子以后能有大出息。”
“他要走,都不跟我說一聲,”她說第一個字的時候眼睛就紅了。
程國安:“怎么沒說?他剛才不是還特地來咱們家說這件事嗎?”
“不是跟我說,是跟你說。”
“這不一樣嗎?剛才你也在旁邊聽著。”
不一樣!
這怎么能一樣!
程挽月還想問,卿杭為什么要還錢,從一開始就是資助,不是把錢借給他,為什么要還?
他要去北京了,所以要跟她撇清關系嗎?
程挽月心里亂糟糟的,但又拉不下臉追出去,一直到晚上,她去錢淑家吃晚飯前繞到那條巷子。
看見大門上掛著一把鎖,她懵了。
卿杭爺爺收廢品,從來不鎖外面的大門,因為經常有人來,有時候家里沒人就暫時會把裝好的塑料瓶或者紙箱放在院子里。
鄰居告訴程挽月,“這爺孫倆去北京了,早走了。”
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