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最后一個朋友之后,程挽月進屋把她的蛋糕從冰箱里拿出來,還有那十來盒仙女棒,都一起拿到院子里。
卿杭在23點50分準時出現在大紅門外,程挽月把他叫進來。
老太太下完棋就在鄰居親戚家睡了,程延清也懶得再回家,幫著程遇舟把家里收拾干凈后準備去洗澡。
院子里的燈關了,點燃仙女棒的火光在黑夜里很明顯。
程遇舟從二樓窗戶往外瞥了一眼,火光映著程挽月臉上那股高傲的勁兒讓她看起來像個山大王,拿著仙女棒給她唱生日歌的少年雖然是背對著他,但也能看出是被迫的。
“你不下去看著?”
程延清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誰?”
程遇舟不認識卿杭,更不清楚對方是什么樣的人,“她深更半夜和一個男的獨處,你不擔心出事?”
“呵,她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別人想欺負她?看下輩子有沒有機會吧。咱倆如果在旁邊,她不僅不會收斂,還會命令我們幫她摁住人家,這種事兒我可干不了,你要是能干你就去,我反正不去。”
他說完,程遇舟考慮了兩秒鐘,選擇拉上窗簾。
樓上樓下都有洗漱間,程延清沒帶睡衣,穿了程遇舟的,另一個空房間的空調壞了還沒有找人來修,兩人就睡一個屋。
程延清靠在床頭回消息,很多人給他發生日祝福。
等他準備關燈睡覺的時候,發現程遇舟還醒著,“還不睡,有心事啊?”
程遇舟語氣很平淡,“我能有什么心事。”
程延清試探著問,“二叔不會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程遇舟給了他一腳,“會不會說話!”
“我就是猜測,二叔和二嬸這么多年感情一直都很好,怎么突然就要離婚,太不正常了,”程延清不會安慰人,“你也別太操心。”
“我不操心,他們離不了。”
程延清想了想,“也是,婚后財產不好分。”
程遇舟,“……”
當初到法定年齡第二天就去領證結婚的夫妻,吵歸吵,鬧歸鬧,最后還是舍不得和對方分開。
他回來高考和父母的事沒什么直接關系,一是政策原因,二是老太太獨居,在老爺子離世后身體一天比一天差,他回來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也許能好一些。
“晚上坐我旁邊的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話題跳躍太快,程延清反應了一會兒才開口,“言辭和周漁啊?你怎么突然注意到他們倆了?”
程遇舟說,“就坐在我旁邊,很難不注意。”
程延清心想,確實,言辭現在太不合群了。
“哎,他們倆之間一句兩句說不清楚,別看地方小,事情可不少,你就回來住一年,高考完就走了,能不摻和就不摻和。”
“就是隨便問問。”
“以后有空再跟你說吧,困死了,我先睡了。”
程延清是能秒睡的人,翻個身就睡著了,程遇舟聽著耳邊淺淺的呼吸聲,毫無睡意。
他今天做了件挺愚蠢的事。
周漁和劉芬一起回家,好再那部恐怖片她只看了五分鐘,因為胃被辣得隱隱作痛,回去的路上她也沒往電影上想。
程遇舟喝的那半杯加料更多,不知道他有沒有不舒服。
周漁到早上都沒睡著,索性起床,房間里很悶熱,可能是要下雨了,院子里還晾著昨天洗好的的衣服,她倒了杯水去外面,準備收衣服的時候,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去,在垃圾桶旁邊看了十分鐘。
劉芬在做飯,周漁把收回來的衣服疊好放進衣柜,去廚房幫忙。
“外婆昨天吃藥了嗎?”
“吃了。”
“你呢?”
“吃了。”
周漁還是問出了口,“那垃圾桶里的藥是怎么回事?”
劉芬往鍋里添水,“拿的時候不小心掉在地上,就扔了。”
“哦,”周漁沒再繼續說這個事,“王醫生的兒子過幾天結婚,送多少禮金合適?”
“你看著送吧。”
“那我問問趙伯,跟他家送一樣的。”
周漁喝了碗粥去店里,上午有很多人來超市買菜,還經常能遇到老師和同學。
每次有穿白T恤的男生走進超市買飲料,她下意識地以為是程遇舟。
但其實并不是。
……
快遞員送來兩大箱包裹,是程遇舟媽媽把他的衣服和鞋子整理好寄回來了,其中一箱是全新的。
程挽月要他兌現第一根冰棍,他當沒聽見,進屋換了身衣服。
“你穿得這么騷氣會讓別人懷疑我爸是個大貪官,我媽也會有嫌疑。”
這已經是他衣柜里最便宜的一套了。
“我又不是你爸的兒子。”
“但你是他侄子。”
“你年年考倒數,也沒人懷疑大伯的智商和工作能力,”程遇舟說完后又補了一句,“你是他親女兒。”
程挽月使喚他跑腿不成反被懟,“程遇舟你這幾天吃炮仗了嗎?”
即使這樣也比程延清順眼,如果換成程延清,在她說要吃冰棍的時候就能吵起來。
“不會是失戀了吧?”
程遇舟停下腳步,站在樓梯上俯視著她,“我失戀?”
“對呀,嬸嬸前年國慶節回來看奶奶,說去你們學校開家長會的時候有人慫恿一個女生叫她婆婆,人家還是個小童星,演過什么來著?哎呀,想不起來了,反正就是有這么一件事,我可沒瞎編,不信你去問奶奶。”
“那為什么是我失戀?”
程挽月分析道,“可能你是個賤骨頭,人家追你的時候你不理,等她放棄你又喜歡了,故意玩消失這一套想博取關注,結果人家壓根就不在乎,嘻嘻,被我猜中了吧?我早說過了,你傷害過那么多女生的春心,遲早是要吃吃愛情的苦。現在去給我買根冰棍,我就考慮給你出出主意,還是女生最了解女生,我出馬保準事半功倍,對了,去周漁兼職的超市買,她知道我愛吃哪種。”
程遇舟讓她吃屁。
她是要去吃酒席的。
王醫生的兒子是她爸單位里的一個科員,今天結婚,她爸媽都出差了,老太太去送禮。
錢淑是個很精致的老太太,不管去哪里,半白的頭發都梳得整整齊齊,“仔仔也一起去,你還沒見過咱們這兒接親吧。”
程遇舟幫奶奶拎包,“沒見過。”
“去看個新鮮,”錢淑聽見程挽月叫言辭,轉過身,看到言辭站在大門口,“小言,有什么事嗎?進來說。”
程遇舟看過去,算是打了個招呼。
言辭拿出一個紅包,雙手給老太太,“我想請您幫忙帶份禮金給王醫生。”
王醫生當時搶救過他父母。
錢淑接過紅包,“可以,我幫你帶。”
程挽月在旁邊說,“言辭,一起去吃酒席啊。”
言辭淡淡道,“我不去了。”
程挽月剛想問他是不是又要去鬼混,老太太不輕不重地拍了她一下,“去把我早上蒸的包子裝一盤,讓小言帶回去嘗嘗。”
“不用。”
“又不是什么好東西,自己家做的,拿回去凍在冰箱里,早上熱兩個當早飯吃的,月月,你多裝幾個。”
“知道啦。”
老太太拉著言辭的手,等程挽月把包子拿出來才放他走。
言辭低頭看著手里的一大盤包子,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