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張家人所想不同，張家村生產(chǎn)隊場院內(nèi)的五位知青，他們可沒覺得來錯地方。不同于那些認(rèn)為農(nóng)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為的熱血同學(xué)們。
    接到通知將要去往東北，他們各自家里長輩們一邊開始想法子拼湊出厚棉襖厚棉被，一邊四處打聽北方農(nóng)村的當(dāng)?shù)仫L(fēng)氣人情。
    比起那些偏心的家人，他們無疑是幸運(yùn)的。
    分散在海市各個角落的這五位年輕人，就這么有緣分被老隊長從二十幾號人里給挑出來聚在一起。
    當(dāng)然老隊長私心里除了來自同一個地方孩子們好相處外，更多是在唧唧喳喳地一群里也就這么幾個人安靜。
    那位能與周嬌拼瘦的姑娘譚小茹在來之前就聽她遠(yuǎn)房的一位表叔提過這個縣城。這位表叔在省軍區(qū)當(dāng)過兵剛好前年退伍回老家。
    據(jù)他所言，跟戰(zhàn)友們打聽了好幾天，幾處安置點(diǎn)只有這個縣城最好，因?yàn)楫?dāng)年這個縣城沒有餓死過一個人。
    聞言譚小茹父母托人找關(guān)系好不容易將女兒從北大荒換了，等臨走前這位表叔又打聽到了一些消息，可惜來不及了。
    幾天幾夜火車上聽到領(lǐng)座同伴被安排在那個張家村的光明大隊，譚小茹還不忘勸告自己，張家村離自己落戶的安置點(diǎn)不遠(yuǎn)，應(yīng)該民風(fēng)相似。
    結(jié)果……她怎么也想不到幸運(yùn)之神點(diǎn)中了自己。從聽說這位就是光明大隊的老隊長，她就時刻注意對方，等他耍賴挑到她時，她高興得立即跑到老人家身后。那會她都想好了，真不行的話，用眼淚都要哭求成功。
    果然如同那位好心的表叔所言，這個村子除了條件最好還特別團(tuán)結(jié)。至于上車前表叔說萬一遇到意外就往這個村子跑。
    原因她來了這么段時間也明白了。不止她明白，她相信其他四位也明白。因?yàn)檫@個村子有底氣。
    除了百分之九十九姓張的大家族，老隊長聞名的公正以外，更是有后臺。那原先的祠堂上面可是掛了主席合影照片。
    在這個村里只要他們五個人老老實(shí)實(shí)地服從安排，不出幺蛾子的話，估計也沒哪個外村人跑過來欺壓他們。
    身為女孩子，沒了人身安全隱患，譚小茹哪怕累得身疲力盡地軟倒在炕上，臉上也露出笑容。
    “小茹，剛才老隊長派人通知咱們?nèi)ヮI(lǐng)肉。”
    “哈哈哈……我怎么也沒想到村里狩獵隊打得野味會分給咱們。”
    “前兩天才吃過魚，今天又有肉，雖然干活累了點(diǎn)，可我怎么覺得這日子越過越好？”
    譚小茹聽著小姐妹的叨叨念，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
    全國上下有不少如同譚小茹這樣初高中畢業(yè)生自愿或者半自愿跑去農(nóng)村的，可灑下青春汗水后心里滋味哪里都相同？
    隨著六四年這波熱血風(fēng)潮在四面八方的報紙一波波的涌來，上班后的周嬌原以為與自己無關(guān)。
    可看到眼前氣得發(fā)抖的程如珠，她才明白想片葉不沾身，只要活在這人世間是不可能的。
    溫家臥室內(nèi)周嬌遞給她一杯茶，“小姑姑，你先別急，小賢表弟報名了沒？”她所說的小戎表弟，是程如珠大兒子溫知賢。
    “還沒，不過這死孩子在家玩絕食呢。要不是他爺爺裝病，他早就跑了。我又不好跟你姨奶奶在電話里商量。”
    “那你想過原因了沒？會不會你跟我小姑父天天念叨著考大學(xué)，他心里膩煩了？”
    程如珠頓了頓，“真的？”
    周嬌覺得非常有可能。小宇才多大？現(xiàn)在就跟平安說他爸媽什么都好就是老是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
    加上祖上是書香門第，溫老爺子當(dāng)初要不是迫于無奈，他才不屑與當(dāng)大頭兵。有這么一位祖父，可想而知孩子們壓力多大。
    “那你說怎么辦？”
    看著視自己如親女兒的程如珠面色憔悴成鬼樣子，不愛管閑事的周嬌也無法無動于衷。猶豫了一下，“要不我跟表弟聊聊？”
    “你小姑父就是想你過來給他洗腦。”程如珠揮揮手，“去吧，他要是再不聽，你給我使勁抽。”
    周嬌可沒那個本事勸服叛逆少年，總得給他一些誘惑，再說就算考上大學(xué)又如何？這些話她又沒法說。
    “小姑姑，要是真是表弟不想上學(xué)，那之后的安排，你跟我小姑父他們想好了沒？總不能讓他閑在家里。”
    “他爺爺想他再讀一年。”
    周嬌暗自嘆了口氣。就知道會這樣！
    “不過現(xiàn)在情況不同，他要是不跑到北大荒，先讓他上班吧。”
    周嬌點(diǎn)點(diǎn)頭，沉默片刻，她輕聲問道：“那二表弟呢？也快上高中了，你還是早點(diǎn)打算吧。”
    再多的話，她也沒法明說。
    程如珠拉住她的手，“你說小姑這是什么命啊。當(dāng)初生了三個兒子，人人說好，我就說女兒好。”
    “看吧，好不容易養(yǎng)大，現(xiàn)在就不聽話。等將來娶了妻子，我還有好日子過啊？”
    周嬌失笑，“小姑姑，我也三個兒子呢。”
    “唉……”
    看著嘆氣的程如珠又要開口，周嬌趕緊撤退。
    到了溫知賢房間，這熊孩子還在裝死。要周嬌說都是慣的！要是她家平安，她二話不說親自押著去挖礦，看兩個月后老不老實(shí)？
    周嬌搬了張椅子入座，“行了，說吧，你想去哪里？北大荒是吧？那里挺好，還是你思想積極。”
    溫知賢偷偷睜開一只眼看了看門口，就見其他人，一下子彈起，“姐，我就說你能理解我。我跟你說我們?nèi)喽紙竺耍B女同學(xué)都去。”
    理解個求！周嬌暗自翻了翻白眼，“行啊，這么說你是為美人不遠(yuǎn)千里甘當(dāng)護(hù)花使者？”
    溫知賢羞得漲紅了臉，“我才沒這么多壞心思呢。”
    “這怎么算壞心思呢。年少慕艾，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也報名了？”
    “沒有，沒有……”
    周嬌白了眼連連搖手搖頭的傻小子，沒有感情牽著就好辦。
    “既然你想去，那我給你說說那邊如何？”
    溫知賢瞄了眼門口，連忙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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