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晃晃鐺鐺地走著,因為起的太早,也因為馬車車廂的狹窄,檀昭緊緊地挨著四阿哥打著瞌睡,而四阿哥也十分溫柔地把小七抱在了懷里。
十四阿哥倒是沒有在車廂里,他年紀小精力旺盛,便到馬車外騎著馬跟其他的侍衛一起開路。
檀昭一行人是扮作普通的行商,她們的目的則是前往蘇州城的郊外,看看真實的姑蘇是怎樣的。
但就在檀昭她們剛出城時,道路的那頭就出現了一隊拿著武器,十分兇神惡煞的人。
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檀昭便迷迷糊糊地從睡夢醒來。四阿哥見小七被吵醒,便打開窗簾,把隨行的‘向導’喚了過來。
這向導是當地人,也并不知道四阿哥一行人的身份,只是臨時用錢雇的。
“對面到底發生了什么,為何要停下?”四阿哥出門在外,從來就沒有需要他停下讓人的時候,所以他并不知道好好的馬車,為何要停下。
“老爺,您趕緊下車吧,您看見對面那支黑色的旗子沒有?”向導是個四五十歲的瘦干男人,他是蘇州城有名的帶路人,要價可不菲。雖然要價高,但找他做向導的人也不少,其一個原因便是他對這城的彎彎繞繞了如指掌。
他指了指對面那個車隊,那個車隊離這兒還有一段距離,但向導老早就讓人停下了,“來的人是江南四大家曹家的三兒子,老爺們趕緊下來跪下,再準備獻上一些錢財,方能保平安。”向導低下頭十分緊張地說。
“哼!”四阿哥聽了這人話,卻是冷哼了一聲,要讓四阿哥跪人,也不知道那人有沒有這個福氣享!
“敢問那人到底是何來路?”檀昭也皺著眉頭問。
見主家不以為意,向導也著急了,“老爺們,你們有所不知,這江南曹家的第三子叫曹飛,他是專門做行商生意的,”向導小心地湊到馬車的窗邊小聲地說,“若是不從的,恐怕就要以各種理由被下大獄了!”
說做行商生意不過是好聽,實際上做的便是打劫行商的路子。
“曹家不是富貴人家嗎,怎么他們的子嗣還至于做這種事?”檀昭奇怪地問了。
“艾,再多的錢財也不夠去賭,更何況,曹飛的大伯是蘇州城的城主,他當然是不怕的。”那向導邊說邊搖了搖頭。
談話間,十四阿哥也過來了。“我呸,還想讓爺我跪他?”十四阿哥自然是不肯的。于是,整隊馬車雖然停下了,卻沒有人跪下。
對面那舉著黑色旗子的車隊確實囂張,他們一見這邊的車隊,就帶人舉著刀去包圍了,就像餓狼聞著肉一樣。
既然想要弄清真實情況,便不能過早顯露身份。因為有過吩咐,外面的侍衛并不敢輕易動手,因為怕小十四壞事,四阿哥把小十四也叫進了馬車里,外面只余下帶頭的侍衛與向導跟那邊進行交涉。
四阿哥把檀昭摟在懷里,小十四也把刀拿了出來,擋在馬車的門邊。
四阿哥怕小七受驚,便用手捂住了小七的耳朵。而檀昭在四阿哥的懷里,也不能很清楚地聽到外面的情況。
她只感覺到外面有些嘈雜,經過一頓交涉后,馬車似乎重新啟動了。
但突然地,馬車剛開始走動,外面就有一個很大的力量撞向了馬車。幸虧那股力量及時剎住了,并沒有人受傷。
這下子檀昭等人是不下車不行了。
四哥哥扶著檀昭下車,她一下車,就看到對面那個躺在轎子里,如肥蟲一般的男子了。
不用說,檀昭便能知道哪個是曹飛。對面轎子的門簾大開,里面那個男人戴著金鏈子金鐲子,他的手還正在摟著兩個美嬌娘。
看到一個窈窕的女子從馬車出來,他立馬就坐了起來,雖然他坐著跟躺著沒什么兩樣。
“哈哈哈,我早就說,里面定是有個美人兒,”那曹飛一把推開他身邊的兩個小妾,反而用他那雙因為被臉上的肥肉擠得只剩一條縫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掃著檀昭,“這么美的美人跟著這么寒酸的車隊也是浪費了,”
“怎么,美人不如來爺這邊吧,爺肯定用金子捧著你。”說著,他招招手,竟然讓身邊的人去搶檀昭了。
剛剛檀昭這邊的向導本已經與曹家車隊說好了,這邊給了孝敬銀子,曹家車隊那邊便要放行。可誰知,到了這邊車隊啟動時,曹飛卻反悔了。
檀昭此時是戴了面紗的,但那個曹飛也實在是太色心了。檀昭剛剛坐的那輛馬車,便是被曹飛下令用另一輛馬車撞過來,以此來逼得馬車上的人下車。
當然,如果當場撞死人了,那自然是最好的。既然主人家死了,那這對馬車上的所有財物,便都歸曹飛了。
也幸好四阿哥身邊的侍衛反應夠快,撞過來的馬一下就被砍死了。
為了不讓小七受到誤傷,四阿哥便先把小七送上了另一輛馬車。紅兒也跟著上來了,她一邊發抖,一邊安慰著自家公主。
檀昭在馬車里只聽到一陣兵器交接的聲音,然后很快地,四哥哥與小十四就重新上來了。
“哥哥,外面的情況怎樣?”檀昭仔仔細細地看了看四哥哥與小十四,看到他們沒有受傷,便放下心來。
“四哥,為什么不讓我把那些人都抓起來!”十四阿哥十分不滿地說,“他們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
四阿哥聽了十四阿哥的話,則是皺了眉頭,“你說,這時抓與回到行宮再秋后算賬哪個好?更何況,我倒是要看看,他們還能出什么招。”
“哥哥,發生什么了?”檀昭迫不及待地問。
“曹家的人倒也聰明,他們知道武力不敵我們,便放話不會讓我們進下一個城,曹飛的人還在后面跟著。”說著,四阿哥便把向導給叫進來了,“下一個城是哪里?”
曹家的那些人鬼鬼祟祟的,殺又殺不得。
剛剛才進行過一次混戰,向導也心有余悸,“哎呀呀,咱們這西邊是山,東邊是水,南邊是蘇州城,北邊是桐城,”
“那曹飛的大伯是蘇州城的城府,他的岳父則是桐城的城府,老爺們得罪了他,他說不讓咱們進城,那可是做不得假的。”向導抹了抹汗。
“沿途就沒有什么村莊嗎,我們也可以在村莊過一晚。”檀昭問了。
“不瞞您說,”向導想了想便說,“這邊不比北邊,現在夏天也不比冬天,若是在荒郊野嶺過個一晚,那皮膚可就不能要了,癢得都恨不得讓人給把手砍下來,若是被什么毒蟲毒蛇咬了,更是會沒命!”
“這邊環境不好,周圍都是山地,所以很少村莊。在蘇州城與桐城之間,倒是有一處低地有個村莊,那村莊在大河旁,正是靠大河過日子。咱們倒是可以過去那里。”
“但如果曹家的人繼續在村莊那邊鬧事,我們可就要連夜趕路不能停了。”向導又是皺了皺眉頭說。
到了最后,檀昭一行人到底是進了那個在低地的村莊。而曹家的人在檀昭一行人進入村莊后,竟然就很奇怪地不跟了。
四阿哥是租了農戶的房子的,農戶的房子當然不比行宮舒適,但也好在能夠遮風擋雨。
“哥哥,您說我們怎么這么巧,一出來就遇見曹家的人?”在臨睡前,趁著四哥哥過來看自己,檀昭便把心的疑問問了。
四阿哥為小七拉了拉被子,“不用擔心,即便這里面有大阿哥的手腳,他也不過是想借我們的手,讓皇帝懲處曹家,從而斷了太子的爪牙罷。”
四阿哥是個正直的人,既然知道了曹家的無法無天,不管怎樣,他都無法容忍。
“放心,哥哥就在你旁邊的屋子,睡一覺就好了。”說著,四阿哥便輕輕地在小七的額頭上親了親。
而到了第二天,因為在屋里悶得慌,檀昭便出去走了走。
“請問這邊為何會有這么多挖地的痕跡?”因為看到地上的痕跡覺得好奇,檀昭便找到了一個正在賣力挖地的人問。
“啊,這個啊,”那人見問的人是個好看的小姑娘,便也放下心防,“我們也不知道挖這個做什么啊,只知道上頭有老爺讓我們把這里挖低一些,再把土往外疊,也不知道是為了啥。”那漢子邊用巾子擦汗,邊回。
“莊子這邊已經這么低了,不要緊嗎?”檀昭心覺得不安,“那邊呢,河堤那邊有沒有疊土?”檀昭指著左邊的河堤。
“沒有哇,但我們這邊的河堤剛剛才重新修筑過,肯定不會有事的。”那個漢子又是憨厚地說。
剛修筑過就一定堅固嗎,現在夏季正是江南汛期高發的時候,曹家是江南的地頭蛇,看曹家的做派,就知道江南官員的做派。
如果真的來了洪水,皇帝在蘇州城,那蘇州城肯定是不能有問題的。
檀昭突然想到,為何曹家的人沒有再跟過來了,她頓時背后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