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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第十六章

    既然是轟動全城,自然不會落下王員外。幾乎是蘭衣他們剛回城,員外府的管家便得到報信,說張虎雄真的獵回了黑老怪。
    管家急急忙忙去通報,王員外好夢被吵,竟也沒顧上發(fā)火。又聽說匡家的五大護(hù)衛(wèi)之一余十七竟然也在隊列,那想要賴賬的心思瞬間破滅,狠狠一跺腳,對管家道:“還傻愣著干嘛?還不快去拿銀票?!”
    少頃,王員外穿戴整齊,管家捧著銀票盒,帶著一眾家丁,浩浩蕩蕩出街相迎。
    冪碧城自東向西的主街,今日可謂人滿為患,大部分人都沒有見過這傳說中的黑老怪,今日終于大飽眼福。街道兩邊圍觀的群眾越來越多,蘭衣等人就像凱旋而歸的英雄一般,被各種贊美聲淹沒,當(dāng)然也有羨慕嫉妒恨的,可那都是暗暗地,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運(yùn)載黑老怪的車隊向西走,王員外率領(lǐng)的迎接隊伍向東走,兩方終于冪碧城中心的十字路口相遇,場面堪稱壯觀。
    車隊停下,余十七、蘭衣、許鳴柏、寇兵等人均下馬下車,王員外連忙小跑著迎上去,其余人直接被無視,只對從未謀面的余十七作揖行禮道:“蒙余劍師大駕光臨,真是三生有幸,乃是我王某人幾世修來的道家良緣,幸會幸會!”
    余十七皺眉,“你認(rèn)得我?”
    王員外噎了下,可他的臉皮一項(xiàng)比冪碧城墻還厚個拐彎,遂笑道:“余劍師的大名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別說這小小冪碧城,就是整個云圖大陸又有誰不認(rèn)識余劍師的?”
    “哦?是嗎?可我不認(rèn)識你。”余十七冷了臉,他最不喜歡趨炎附勢的小人。
    王員外馬屁拍到了馬腿上,著急地去看管家,管家一臉懵逼,完全沒有領(lǐng)會到王員外頻繁拋媚眼給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蘭衣看好戲一般杵在一旁裝公冶冠玉,最后還是和事老許鳴柏出來慣性和事,道:“余先生這位是這次黑老怪的買主,王員外。”
    “是是是,我是王員外!”王員外連忙順坡下驢。
    “哦。”余十七抱拳略回一禮,也杵在一旁裝公冶冠玉。
    場面好尷尬,王員外額頭冒汗,不斷抬袖子擦。
    許鳴柏左右看看,見另外三人不知怎得瞬間都變成了木頭樁子,心念幾轉(zhuǎn),馬上也明白了,可這場總得有人出來圓,其實(shí)人這意思……許鳴柏只好認(rèn)命得站出來,道:“員外,你看,黑老怪我們已經(jīng)打回來了,這另一半款……”
    “有的,有的。早準(zhǔn)備好了!”王員外一把扯過管家,指著他道:“在他這兒!”
    管家連忙遞上木盒,許鳴柏接過來,道:“我可以當(dāng)街?jǐn)?shù)數(shù)么?”
    “沒問題!”王員外抬著手掌,不斷比劃著‘你數(shù),你數(shù)啊,我這次絕對沒做手腳’的手勢,并且挺胸抬頭正氣凜然。
    許鳴柏狐疑地看他一眼,學(xué)著上次蘭衣那樣開始大聲報數(shù),人群中爆出一陣唏噓和議論,顯然是想起了上次王員外在銀票上做的手腳,王員外瞬間覺得有些抬不起頭。可這次,他確實(shí)沒做手腳,因此站得特別理直氣壯。
    人們跟著許鳴柏做加法。
    余十七突然小聲問蘭衣,“之前有過數(shù)額不對?”
    蘭衣故作驚訝地大聲說:“怎么可能?王員外愛財如命,自然不會做將一萬兩銀票換成一千兩甚至一百兩這種齷齪的事情!”
    “自然沒有!”王員外厚著臉皮符合。
    蘭衣撇嘴笑了下,余十七看了王員外一眼,不再說話。
    王員外臉上又開始汗如雨下。
    這次銀子沒問題,許鳴柏數(shù)完后,人群自動報出了五十萬兩,許鳴柏將銀票放回盒子,卻抱著盒子沒有還給王員外,而是看了蘭衣一眼,見蘭衣點(diǎn)了點(diǎn)頭,才道:“既然錢貨兩清,我們便就此告辭,黑老怪請王員外自行運(yùn)回府里吧。”
    說罷拱了拱手,與眾人一起瀟灑轉(zhuǎn)身,各自回了自己坐騎。車馬轉(zhuǎn)了個彎兒,在王員外尚未反應(yīng)過來之前,便擠開人群拐上了通向城南的大街。
    身后遠(yuǎn)遠(yuǎn)傳來王員外的喊聲:“……余劍師有空來家里喝茶啊!”
    蘭衣挑開馬車窗簾,調(diào)侃道:“余劍師,人家邀請你去家里喝茶呢?”
    余十七哭笑不得,劍柄點(diǎn)了點(diǎn)蘭衣的腦袋:“從錢兄弟不要淘氣!”
    蘭衣食指撥開他的劍,一臉嚴(yán)肅地道:“怎是淘氣?這是善意的提醒。”
    余十七搖搖頭,不與他爭辯。
    蘭衣無趣縮了回去。
    車隊直接駛進(jìn)了匡家客棧,該分錢了。
    一百萬兩銀子,分成七份,每人十四萬七千兩,匡家拿兩份,其余每人一份。事后余十七主動和匡廣智商量讓他把多拿的那一份私下里贈送給蘭衣和公冶,言下之意似乎匡家有意拉攏這兩個人。其實(shí),就算余十七不說,匡廣智也得給,誰讓之前蘭衣暗示得那么明顯呢。
    想到這一路上公冶對蘭衣的百般呵護(hù),匡廣智心里不可避免地不大舒服,臉色控制不住地越來越黯。
    余十七還在說:“……想必那從錢兄弟未必會要,我看他那人志氣高遠(yuǎn),金錢這等俗物未必能進(jìn)得了他的眼,此次回本家,我會向家主力薦此二人,公子早早與他們結(jié)交,長遠(yuǎn)來看利大于弊。”
    “嗯。”匡廣智心不在焉,心里卻在想,志氣高遠(yuǎn)個屁!蘭衣從錢到底有什么好?除了會忽悠人,只是一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廢物,憑什么你們一個又一個的都對他評價這么高?!
    余十七觀察了匡廣智片刻,見他始終在走神,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將銀票放在桌上,讓他好好休息,便出了房間。
    分完銀子,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麻利兒地各回各家各會周公。蘭衣回房先是舒舒服服地洗了個熱水澡,之后自然倒頭就睡。就連公冶冠玉不請自入蘭衣都顧不上管他。
    公冶此時換了一身藍(lán)色長袍,濕漉的頭發(fā)上還留著皂角的香氣。此時他坐在蘭衣身邊看了他一會兒,便自覺合衣躺下□□。
    一連修整了三日,蘭衣才緩過勁兒來。不得不說,沒了靈力的肉體凡胎果然不禁折騰,這令蘭衣有種人到暮年的錯覺。
    這幾個晚上,公冶和余十七可沒有蘭衣那么好命,能好夢入眠,那些陰魂不散的鬼修們,總是天一黑就出來找茬,殺了一批又一批,前赴后繼,仿佛永無休止。可惜即便偷襲如此頻繁,迄今為止,鬼修們依舊沒有得手,還在失敗重來失敗再重來中無限循環(huán)。
    冪碧城中,某間鐵匠鋪?zhàn)拥暮笤骸K彘_白和一個戴著斗笠遮住大半張臉的男人,坐在院子里的木板方桌邊喝茶。竹質(zhì)的茶杯中幾片綠葉打著旋沉到杯底,水至清,隱隱可見升騰的白煙。
    斗笠男拿出一大疊厚厚的銀票推到隋開白面前,隋開白勃然變色,沉聲道:“堂主這是何意?!”
    “賠給隋公子的違約費(fèi)。”那男子聲音很輕,仿若過水無痕的風(fēng)。
    “我不收!”隋開白一下站起,胸膛劇烈起伏有些激動,好一會兒他平息情緒,皺眉道:“那幾個人很難對付?”
    斗笠男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不能再讓手下弟子前去送死,所以隋公子這單生意,只好不做了。這是違約金和本金,請公子拿回去吧。”
    隋開白的眉頭擰成一個麻花,盤算著若是勾魂堂不接他這單生意了,那么能再請誰幫他去殺人?
    斗笠男再將銀票向隋開白那邊推了一下,便收回手,雙手疊到腹間,坐姿標(biāo)準(zhǔn),入定一般不在出聲。
    隋開白獨(dú)自在院中站了許久,才拿起銀票,推開前廳的門,離開鐵匠鋪。
    這幾日,蘭衣發(fā)現(xiàn)許鳴柏往匡家客棧跑得有點(diǎn)兒勤。蘭衣摸著下巴,覺得許鳴柏應(yīng)該是崇拜自己,公冶冠玉面無表情地想許鳴柏這是擺明了要和他搶人,匡廣智樂見其成,巴不得許鳴柏天天來,趕緊和蘭衣從錢結(jié)成道侶,那真是老天開眼了。
    這一日許鳴柏自匡家客棧告辭出來,一路上都在想剛剛蘭衣說的那個藥方的配比情況。回去之后,馬上按照蘭衣所說煉制了一爐,并且親自試吃了一粒,之后開始打坐,感受著體內(nèi)行氣之時氣量逐漸充盈,他就著這股氣連續(xù)修煉了兩周天,竟然摸到了升階的門檻。
    許鳴柏簡直喜出望外,當(dāng)即便要沖回匡家客棧找蘭衣分享,沖出門外才發(fā)現(xiàn)天已大黑,于是,只得憋著,等天亮再去。至此,許鳴柏對蘭衣從錢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甚至暗暗慶幸自己能認(rèn)識蘭衣,蘭衣從錢簡直就是一本活著的藥道九千卷!
    許鳴柏一夜興奮,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囫圇吃了個早飯便往匡家客棧跑。他剛走出兩條街,便聽到前方一陣喧嘩,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兩隊劍修各抬著一根長長的象牙一樣的物什正穿過人群向西北方向走去。
    許鳴柏瞇眼仔細(xì)看了看,忽覺那兩根象牙非常眼熟,連忙擠過人群就近細(x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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