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對蘭衣的措辭十分不滿,呸一聲,怒道:“大膽狂徒,口出狂言——”
“我不狂,我很平靜。”蘭衣看著老頭,一臉木頭樣兒,道:“你的樣子才狂,像得了狂犬病。”
“你——”老頭被噎得一口氣憋在嗓子眼兒,蘭衣看著他,滿眼幸災樂禍,老頭‘哇啊’大叫一聲,抽劍劈來。蘭衣不躲不閃,淡然鎮定。
蘭衣知道自己不會受傷,因為公冶就在身旁。
地上散落著幾把劍,是那兩個昏迷劍修的。公冶冠玉左腳勾起一把,于空中接住,反手一檔,輕松接住老頭的劍招,同時將蘭衣檔在自己身后。
蘭衣沖老頭笑了一下,便不在理睬,轉過身和許鳴柏一同查看寇兵傷勢。寇兵被之前三個劍修圍攻,肋下中了一刀,大腿也被砍了道口子,失血過多以致昏迷,幸好沒有傷到筋脈。
許鳴柏喂他吃了止血的藥丸,又在蘭衣指導下,以自己靈力引導寇兵劍氣在體內運行,為他療傷。
另一邊,公冶與老頭過了三十招后,老頭漸漸吃力,心中暗驚公冶如此實力,而自己天天混跡在劍門總部竟從未聽過過劍門何時出了這等人物?莫非是隱士高人?又過了十招,老頭確定自己不是對手,遂大喝一聲,尋了個空隙,虛晃一刀,跳出圈兒外。
老頭氣喘吁吁,擦了把汗,問道:“你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放人!”蘭衣站起身,走到公冶身旁。公冶配合地點點頭。
“免談。”老頭指著公冶,不可一世地說:“看你是條漢子,今日我不殺你們,識相得就趕緊走,否則我改變主意,你們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少扯淡,”蘭衣才不吃他那一套,不客氣地道:“你蒙誰啊?以為大家伙兒都看不出來?你根本不是對手,有本事接著打呀!”
“你——”老頭再度被氣得胸口疼,他不理蘭衣望向公冶,奈何公冶早和蘭衣穿了一條褲子,此時聽蘭衣這樣說,已經擺好了架勢,雙掌一擊,道:“來!”
老頭咬牙切齒,假裝沒看見,兀自道:“我放你們一馬,你們走吧!”
“不用客氣,來打我啊!”蘭衣肥頭大耳湊過去,指著自己腦袋,嘻嘻笑,道:“打我啊,你打我啊!”
公冶的眼神像劍一樣盯著老頭的手,老頭只好退了一步,道:“我放你們一馬!”
“不用!來打!給你打,打吧!”蘭衣得寸進尺往前拱。
“我放你們一馬!”老頭再退。
“來打,來打!”蘭衣再拱。
“我放你們一馬!”
“來吧,來吧!”
……
老頭最后怒了,“老子特么就不出手,你能怎么著?!”
蘭衣抬起頭,嘿嘿一笑,在老頭驚疑不定的目光中,‘啪啪啪啪啪’左右開弓,足足扇了老頭十余個嘴巴,扇完后,揉著手心,嚎叫道:“你打得我手好疼!!”
老頭:“……”
圍觀眾人笑瘋。
公冶立刻揮出一掌,掌風化作強勁劍氣直取老頭咽喉,老頭被蘭衣氣得七竅生煙,反應慢了一步,躲閃不及,一只耳朵瞬間飛上半空。
那一瞬間笑聲戛然而止,血霧噴濺而出,一聲豬嚎平地而起,打破了深幽院府的寂靜,遠遠可見燈籠閃爍。
人群自動向后退了兩丈,均怕被殃及池魚。
老頭嚎了數聲,心思電轉,知道今日惹上了硬茬若想保命唯有裝死,遂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身后,在許鳴柏的治療下,寇兵已經轉醒。寇兵掙扎著站起,腳步還有些虛浮卻堅持著走到公冶和蘭衣面前,抱拳行禮一揖到底,八尺的漢子,此時一臉鄭重,可見心中感激。
蘭衣連忙雙手扶他起來,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寇兵說:“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來世寇某愿為二位兄弟做牛做馬。”
蘭衣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做什么牛,做什么馬,你只要讓我和公冶去你家蹭住幾天就好啦,哈哈哈!”
“寒舍簡陋,只要兄弟不嫌棄,寇某自然歡迎!”
“誒,從錢,你來我家蹭吧,我家地兒大!”許鳴柏雙眼發亮地去拉從錢袖子。
“哦?”蘭衣果然來了興致,忙問:“你家多大?”
“我家有三進的院子,你和公冶兄隨便住!”許鳴柏期盼地望著蘭衣。
兩人竟然真聊起了住宿問題,寇兵在一旁聽著,一臉無可奈何,公冶則是盯著員外府內越來越近的燈火。
圍觀眾人見不打了,自覺散了。
就在蘭衣和許鳴柏聊得熱火朝天時,一聲怒喝自院門內傳來,“誰家小兒在此撒野?!”聲如洪鐘。
蘭衣和許鳴柏立刻不聊了,圍觀沒走遠的人們又跑回來一些。
“什么小兒,你才小兒,老子們是你爺爺!”蘭衣哈哈笑道。
“大膽!”前來的一隊劍修中沖出一個白面少年,閃電一般劍指蘭衣,寇兵連忙閃身到蘭衣身前,而公冶早已提劍出手。
公冶只揮了一劍,少年便被轟了回去。劍修浩浩蕩蕩來了不少人,少年正中紅心摔進隊伍中央,霎時幾聲哀嚎,似是又砸中了兩人。
“好身手!”劍修為首的一人看著公冶贊了一聲。
蘭衣抬眼打量來人,此人長身玉立,長得甚是俊朗,一身劍修武服穿在身上襯出滿身陽剛,只那一雙桃花眼在公冶身上掃來掃去,令蘭衣莫名生厭。
“你誰啊?”蘭衣上前一步,不著痕跡地把公冶拱到身后。
出乎意料,那人竟然笑了,也不計較蘭衣口氣不善,道:“在下,尉遲華。剛剛在院內聽聞這里發生了誤會,特地前來看看?”
“尉遲華?沒聽過,”蘭衣挖了挖耳朵,轉身問公冶,“你聽過嗎?”
公冶搖搖頭。蘭衣又看寇兵,卻發現寇兵、許鳴柏以及看熱鬧那些人竟然都滿臉震驚。莫非還是個名人?
尉遲華沒等到蘭衣的回答,也沒像之前那幾個劍修那樣發火,只讓弟子們將門前血跡打掃了,將受傷人員抬回去。他身后一個長得像銅柱一樣的劍修卻不干了,操著一口銅鐘一樣的聲音大叫道:“你們是哪家的小兒,跑到這里還撒野?”
蘭衣一聽這話,也不干了,嚷嚷道:“都說了我們是你爺爺,你說話嘴巴放干凈點兒!”
“你這小子忒不知好歹,我替你爺爺教訓你!”銅柱說著自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掄開一輪劍花沖了出去,蘭衣又沒靈力當然打不過他,但公冶打得過啊。幾乎是在銅柱抽劍的同時,公冶的劍已經刺出,眼看又是一場激烈的打斗,突然一聲大喝:“住手!”竟是一直好脾氣的尉遲華喊得。
銅柱收勢,就地一滾,躲開了公冶的劍。公冶也收劍,卻看著尉遲華。
蘭衣這時又蹦了出來,皺著眉有點不高興,問:“你干嘛,讓他們打啊?”
尉遲華又恢復了那副好脾氣的樣子,卻道:“打不過的,白白送命而已。”
蘭衣嘿了一聲,道:“你倒是明白人。既然知道打不過,還不快快放人!”
“你們是……張虎雄的朋友?”尉遲華皺眉,模樣顯得有些為難,道:“張虎雄是毒害王員外的第一嫌疑人,王家娘子已經報官,差役很快就會來帶人,就算我想幫你們這事兒也不好辦……”
“你們!”許鳴柏氣得大吼,“你們這群卑鄙小人,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報官?偏要先抓我二哥?說!你們是不是把他害死了?你們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只是……”尉遲華話還沒說完,銅柱便插嘴道:“放心,你那哥哥是條漢子,很奈打,沒那么容易死,倒是他那媳婦,呵呵呵……”
“住嘴!”
“你王八蛋!”
尉遲華和許鳴柏異口同聲。
寇兵已忍無可忍地沖上去要和銅柱拼命,卻被公冶伸開一臂擋在身后。與此同時一道劍光閃電般劈向銅柱面門,銅柱還沒反應過來,兩側嘴角到耳根已經被撕開,瞬間血如瀑布順著下巴淌過胸膛。銅柱終于倒了,劍修群起而憤。
尉遲華卻厲聲喝道:“都別動!”
“師父?!”眾人似有微詞,尉遲華深吸口氣,對身后弟子道:“還不快帶師伯去療傷?!”馬上有弟子將銅柱架起扶進院里。
尉遲華這才對蘭衣等人一拱手,道:“我師兄口不擇言,各位見諒。”
“他只是說了實話,你為什么不讓他說?”蘭衣道,此時已經猜到,劉氏多半兇多吉少,心中已有了思量,又道:“既然王夫人已經報官,那就該按照走官的規矩來,官府未到前,你們私自抓人已是目無王法,若是劉氏嫂子出個三長兩短,你劍門以后也不要在江湖立足了!”
見尉遲華又要說,蘭衣已猜到他在拖延時間,當即也怒了,吼道:“兄弟們,別跟他廢話,揍他!”
這一聲,公冶、寇兵、許鳴柏二話不說沖了上去,尉遲華大驚。自從看到霍三爺被砍成了一只耳,他就知道自己打不過公冶,本想裝裝孫子用拖延戰術耗到衙門來人,卻被豬一樣的師兄給毀得前功盡棄。此時,他除了跑似乎已經沒有辦法。
寇兵和許鳴柏打了雞血一樣,不要命地往前沖,公冶砍白菜一樣輕松收割著撲上前來的劍修,蘭衣跟在三人身后沖進員外府,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尉遲華跑向后院,忙大聲喊道:“公冶去追他,他往后院跑了!”
公冶提氣,凌空翻個筋斗,踏空追去。
大門口外的圍觀黨們,伸長脖子往里看,紛紛感慨,“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如此青年能將尉遲華追得像過街的耗子……”
“是啊,尉遲華不是號稱史上最強青年劍修嗎?我看最強的只是臉吧?”
“臉也比不過啊!”
“也是,那個漢子,就是不愛笑!”
一時間,人們對把尉遲華追成耗子的公冶冠玉十分好奇,紛紛互相打聽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