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
接下來,在一片漆黑里,我做了個夢。
夢中,沐琳夕出現(xiàn)在我和師北承之間,美麗不可方物,她那樣驕傲地笑著,我發(fā)了瘋一般地站起身,拿著手里的十號毛衣針,朝著她裸露的細(xì)嫩的手臂刺過去,瞬間戳了一個深深的洞,汩汩地流著血,我看著師北承的臉問:“你心疼嗎?”
“心疼,”他點(diǎn)頭,“不過,這是一種正常的心疼。”
“那么,如果我刺的是香南呢,你會心疼嗎?”
他搖頭。
我笑,拿起針,又朝自己的手臂刺了去,這一次的力道更狠更準(zhǔn),看著流出鮮血的手臂,我再次問他:“你心疼我嗎?”
“心疼。”他回答。
我大笑,笑得眼淚鼻涕全部流了出來,我就像一個魔鬼,一個巫婆一般,一直笑,一直笑,最后,聽到耳旁有輕輕的聲音,在喚著我的名字:“玖月?”
我睜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卻是歐堯緊張的臉。
我沖他微微笑了笑,張了半天的嘴才發(fā)出聲音:“歐總。”
“你終于醒了,有沒有哪里疼,或者哪里不舒服?”
我搖頭,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向四周看了看,有些失望,為什么,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呢?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他說:“北承剛剛被叫出去簽字。”
“哦。”我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立刻轉(zhuǎn)了話題,說:“歐總,我的傷重不重?”
他笑了:“除了臉上有一點(diǎn)擦傷,還有腰部有割破皮膚,其他沒有任何問題,而且,臉上的傷也會很快就復(fù)原的,你盡管放心吧。”
“就這樣嗎?”我不肯相信地:“那怎么還暈了過去?”
他笑得更加開心了:“醫(yī)生說,八成是被嚇的。”
見他玩笑,我才知道,自己是真的沒事了的。
然而沒過多久便聽得外面有爭吵的聲音,仔細(xì)辨認(rèn),竟然是小晴和香南的聲音。
只聽見小晴在說:“你他媽喝了多少酒啊,開車沒長眼睛嗎?啊?”
然后聽得那人懦懦地說:“對不起,是我沒有注意到,不過我并沒酒后駕駛……”
“奶奶的你再說你沒喝酒?一開口她媽的全是酒氣,我告訴你,要是我們玖月出了什么事,你八個腦袋也不夠賠的!”
“聽到?jīng)]有?”是香南的聲音。
這樣聽著他們在外面爭吵,我本想讓歐堯去告訴她們不要這么得理不饒人的,可是當(dāng)我拿過枕邊的鏡子的時候,卻完全不那樣想了。
幾乎是傷心欲絕的嚎啕大哭起來,我的臉,我的臉,竟然有著那么長的一條傷,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我瘋狂抓住歐堯的手臂,要下床去找醫(yī)生,去問他我會不會一直這樣下去,我的臉,我現(xiàn)在的樣子,讓我怎么去跟沐琳夕爭?
歐堯也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按住我,卻根本制止不了我突來的力道。
聞聲趕來的師北承,三步兩步便跑到了我的床前,緊緊攬著我,卻不說一句話。
我抬起眼來,有片刻的安靜,見他發(fā)紅的眼眶,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小晴和香南也跑了進(jìn)來,抓著我的手說:“月,沒事的,沒事,不會留疤的,真的。”
師北承的眼睛里,裝滿了難以言喻的痛和憐惜,他抱著我,心疼的表情讓我不再掙扎。
他只是安靜地抱著我,柔聲安慰:“這次只是有驚無險,以后不要再那么莽撞了,你的傷不會留疤的,放心吧,我已經(jīng)給你請了最好的醫(yī)生,給你最好的恢復(fù)條件,相信我。”
我凝視著他,什么也不說,只是哭。
后來歐堯和小晴他們都走了,于是便只剩下我和他。
臨走前,歐堯?qū)ξ艺f,“小月,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在下個月的國際服裝文化節(jié)上,你的作品入圍了最具潛力新人獎,祝你早日痊愈,一定要親自去參加!”
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無法相信這發(fā)生在剛剛?cè)胄幸荒瓴坏降奈疑砩希钡剿呐奈业募缃o予肯定的笑容,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我才慢慢回過神來。
“師北承,是真的么?”
“嗯!”他點(diǎn)頭,“所以你要快點(diǎn)恢復(fù),快點(diǎn)好起來。”
我也點(diǎn)頭,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他低下頭,找到我的唇,心疼地吻著我。
這樣被他吻著,仿佛身上、骨頭的、臉上的痛,全都不那么痛了。
這次意外完全不在我的預(yù)料之中,沒想到,就這么在醫(yī)院住了半個多月。
我很不喜歡醫(yī)院的味道,之前有朋友生病我就從不去探望,小時候父親就常說,這一點(diǎn)上我和他真像,在醫(yī)院連飯都不能吃的,喝一口水都會覺得惡心難耐。
而這半月來,卻每天悶在病房里,其實(shí)早已經(jīng)沒有什么事,除了臉上的傷疤,也已經(jīng)不再明顯,但是完全可以出院了,可是師北承卻不肯。
無聊的時候就找了書來看,聽歌也聽得有些惡心,師北承找了精心的護(hù)士日日陪著我,他下了班就會趕過來,帶了熱熱的各種補(bǔ)湯,一口一口地喂我吃掉。
我眼看著自己要被他喂得肥了一圈,說什么都不肯再吃,因?yàn)槲颐髦约翰]有事,不過是一些外傷,哪里經(jīng)得起這么些個雞湯和肉粥的。
好不容易,捱到了出院的日子。出了醫(yī)院的大門,好半天,我只是盯著頭頂?shù)奶炜湛矗瑤煴背幸蔡ь^順著我的視線看了一會,卻沒有看出什么意思來。
于是揉了揉我的頭發(fā),笑著說:“怎么跟個出獄的人一樣?”
我說:“出院的人和出獄的人是一樣的。”
“好吧,為了慶祝你出院,我送你一件禮物。”他的眼睛里盛滿了笑意。
我好奇地看著他,卻已經(jīng)被他推著坐進(jìn)了車子。一直將我拉到了一個商場門口。
推門走了進(jìn)去,一直上了三樓,滿目的昂貴珠寶首飾。
我有些詫異,他如果想送我這些,自己家店里有的是,干嘛要帶我來這個地方呢?
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事,他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卻并不說話,一個個柜臺仔細(xì)認(rèn)真地看起來,店員小姐過來招呼,他就很禮貌地說:“幫我未婚妻挑一款適合她氣質(zhì)的戒指。”
我趁店員小姐回身的瞬間,悄悄拽了他的手,小聲說:“你干嘛?瘋了?”
他像是根本沒有聽到我的話,只是含著笑,一會拿這個給我比劃,一個拿那個在我手上試戴,最后真的挑了一款,盡管知道他出手闊綽,也還是被那價格給嚇了一跳。
我心想著,我哪里值得上這個價錢?
可還是被他套在了手指上,然后刷了卡,牽著我下了樓。
我有些惶惶不可終日,好像受夠了我們之間有沐琳夕這個角色的隱形存在,而無論這種隱形存在曾經(jīng)是真實(shí)的還是我一人憑空杜撰的,我突然之間,面對他對我如此上心又專一的攻勢給震懾住了,這還不算,師北承的節(jié)奏也相當(dāng)快。
周末前一天晚上,他突然抱住我說:“小月,明天,我?guī)闳ノ覌尩募依铩!?br/>
我一驚,完全沒有想到他會提出這個要求。
他看著毫無準(zhǔn)備而驚慌失措的我,于是雙手更加用力地抱緊我,聲音也更加溫柔:“我爸那邊,早晚也是要說的,可是現(xiàn)在還不是時機(jī),對不起,希望你諒解我。”
我抬起頭,想了想,說了一句特別傷人的話:“你這樣,是要準(zhǔn)備和我結(jié)婚嗎?可是我沒有想過啊!”
上天知道,我的本意是“可是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啊。”——我只是以為可以和你彼此真心實(shí)意地愛過一陣子就足夠了,哪里敢設(shè)想自己有朝一日竟能攀上枝頭當(dāng)鳳凰呢?
然后,剛剛那一句傷人的話出口以后,師北承的眼神瞬間就黯淡了下去,他松開緊抱我的雙手,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兩人之間的空氣顯得有些凝滯,他沉默,我也沉默,本來說錯了話,我應(yīng)該馬上解釋不是這樣子的,可是,我在大腦里把那句再簡單不過的解釋斟酌來斟酌去,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于是,一同看望他母親的這件事就被擱淺了下來,那日我們彼此冷戰(zhàn)了一會,很默契地又開始甜蜜了,只不過再沒有提過與他一起回家的事。
我想,我是注定要為我這該死的倔強(qiáng)脾氣付出代價的,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解釋給他聽,我一定要說:師北承,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怎么能奢望和你結(jié)婚呢?我從不敢想的啊!
如果他不相信,我也會繼續(xù)奉承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是真的,北承你不相信我么?
然后他大笑,摟著我會說,我相信,我故意逗你呢,想從你口里聽到一句甜言蜜語太難了。
再然后我們一起回家,看我他母親,先把愛他疼他的親生母親拿下,一旦把小情人拿下了,小情人無論如何也會在他爸爸面前多說我一些好話,再怎么樣,也不至于淪落到那樣卑微的地步。
……
然而事實(shí)是,這以后的第二個星期的周末,我毫無防備地在去卡蒂開工作會議的時候,遇到了他的爸爸,師敬春。
當(dāng)時我正拿著厚厚的一摞文件夾,還抱著一個不輕的筆記本,會議結(jié)束后剛一走出門口,就聽到他不怒自威的聲音在身后響起:“玖小姐,請留步。”
我回過頭,見是師北承的父親,于是格外敬重地彎下腰,低眉順目地叫了一聲:“師總,您好。”
而以我對師北承良好的家教來思考,無論如何也是想不到他的父親是個如此雷厲風(fēng)行的人。我剛一轉(zhuǎn)過頭,就迎面接到了他用盡全身力氣的一個巴掌。
左臉?biāo)查g火辣辣地灼熱起來,我很吃驚,我很無助,我很語結(jié)。
會議室里還未散去的幾個人頓時便把目光鎖定在我的身上臉上。
我想說點(diǎn)什么,可是喉嚨發(fā)緊,恐怕一開口聲音就哽咽,隨后眼淚就會跟著掉下來,然而,這是我玖月萬萬不能干的一件事。
所以我忍著,沒說話,也沒動步,就那樣緊緊盯著他的臉。
他說:“就是你,勾引了北承,害的他和琳夕吵架分手是吧?”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小舟一溜煙從我身邊跑了出去。
他繼續(xù)說:“只要他們結(jié)了婚,你要做情人便罷,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琳夕教養(yǎng)好,也未必會和你一般見識,但是你,為什么偏偏要使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
我終于忍不住,聲音果然如我所料,有些顫抖:“請問,我使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
“那些新聞,那些負(fù)面報(bào)道,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每個人都在盯著我們師家和沐家的關(guān)系,等著看笑話?”
“那些新聞,那些負(fù)面報(bào)道,那些盯著你們的人,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師總?”
“你敢說,不是你叫人放出去的?”
“不是我叫人放出去的。”我堅(jiān)決、果斷地說。
但是顯然,這位偉大的卡蒂日記創(chuàng)始人兼總裁并沒有把我的話當(dāng)真,他不屑地笑了笑,冷哼一聲:“無論如何,我警告你,休想再靠近我們北承一步!你們到此為止,我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你這個警告,如果你還有點(diǎn)尊嚴(yán)的話,我想你知道該怎么做。”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氣結(jié),不知道為什么,只聽得自己在他轉(zhuǎn)身的背后冷笑著說:“您不了解富豪該用的辦法么?這個時候,不是應(yīng)該偷偷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你的兒子,而不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叫我免費(fèi)滾開嗎?”
他的背影有片刻停頓,隔了幾秒,轉(zhuǎn)過身,我看到他的眉毛眼睛都在動,他憤怒地?fù)P起手,對著我的右臉又扇了過來……
“師先生!”
這一掌,隨著這一句稱呼和半空中冒出的一雙手給制止在了半空中。
我轉(zhuǎn)過頭,看到是歐堯,有些驚訝,他剛剛不是已經(jīng)先行離開會議室了么?然而瞬間我便明白了,因?yàn)槲铱吹介T口站立的小舟,她正擔(dān)憂地望著我。
這一刻,我對她充滿感激。
歐堯攥著這位年近六十高齡的老人有力的手,另一只手企圖拉過我的手,卻發(fā)現(xiàn)我手里還抱著文件和筆記本,于是轉(zhuǎn)而溫柔地牽住了我的手臂。
他謙遜有禮地對師敬春說:“師總,對不起,我的女朋友跟您兒子有些誤會,但是請您相信,她與您兒子沒有任何關(guān)系,請不要侮辱她。”
他半信半疑地看著我們,歐堯繼續(xù)說:“您在報(bào)道中也看到了,她在我懷里的照片,由于我跟北承是好朋友,所以小月跟他也走得近了一些。”
這句解釋很有力,不止是師敬春相信了,連會議室里那些卡蒂的中層們也都相信了,這個時候我才突然發(fā)現(xiàn),沐琳夕也站在門口望著我們,抱著雙臂,一臉?biāo)菩Ψ切Φ乜粗液蜌W堯兩個人的“表演”。
她一定覺得很滑稽,連我都這么認(rèn)為。
后來師敬春憤然離去,我和歐堯、小舟出了門,臉上的熱度被初春的陽光一照,于是變本加厲地刺痛了起來。
我和小舟上了歐堯的車子。很久都沒人說話。
氣氛沉悶得讓人想哭,后來,還是我先開口,我說:“歐總,很感謝你對我的照顧,還有今天的出手相救,但是以后,我想我不會再來卡蒂了。”
他沉默了一會,說:“好,我會叫其他人過來。”
我不說話,小舟在后面突然問了一句:“為什么每次開會碰工作都是我們的人過去,而不是他們的人過來?”
歐堯從后視鏡看了看她,笑著說:“也沒有幾次了,以后不跟他們合作了。”
我一愣,忙問:“為什么?”
他想了想,說:“沒什么,這種事與任何合作方都可以一起做,我們的主要目的還是投資電影,做電影,而所用珠寶首飾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不一定非要跟卡蒂合作。”
我說:“可是,你跟師北承關(guān)系不是一直都不錯么?”
他搖了搖頭,笑笑。
師北承。我怎么又提起了這個名字,他就像心里的一根刺,什么時候想到,都會讓我寢食難安。
我摸著自己還紅腫著的臉頰,心想,或許真的該和他好好整理這一段感情了。
然而,同時心里有另一個聲音在告訴自己:玖月,你就是那么懦弱不堪嗎?連電影小說里面那些女主的十分之一勇氣和自信還沒有,你拿什么去說你喜歡師北承?
一路掙扎著思索著,不成想轉(zhuǎn)眼就到了家門口,歐堯和我告別,驅(qū)車離去。
剛下車子,鏡頭仿佛是回到了幾個月前,師北承依舊衣冠楚楚、不動聲色地站在那里看著我。
我徑直走過去,繞過他,掏出門禁卡開了門。
他攔住我:“玖月,你不覺得你應(yīng)該解釋一下嗎?”
我反問他:“我為什么要解釋?”
我理直氣壯的語氣讓他莫名其妙愣了一下,然而轉(zhuǎn)瞬便彎起嘴角笑了:“當(dāng)然,你知道我相信你的。”
我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又覺安心,又覺煩心。
這個不知道狀況的男人,我該怎么辦?
師北承,我要拿你怎么辦?
正兀自惆悵著,他突然注意到了我發(fā)紅的左臉,于是立刻停下腳步,抓著我的手,擋住我身前所有的光,嚴(yán)肅而緊張地問我:“這是怎么回事?”
我低頭,笑笑,然后搖頭,表情既自然又尷尬。
與此同時,我的大腦飛速旋轉(zhuǎn),想編造一個天衣無縫、合情合理的理由。
卻還在我的腦子沒有轉(zhuǎn)回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用他高大的身軀將我抵在墻壁,語氣不容忽視地問我:“跟我說,是不是在公司被欺負(fù)了?”
我搖頭,說:“不是。”
他又問:“那,是沐琳夕打你了?”
我笑:“她為什么要打我?”
“那你告訴我,誰打你,誰打我的女人?”
“沒有人,”我裝作無比自然的口吻說:“剛?cè)ッ廊菰鹤龌鸠煟茸龅陌脒吥槪瑳]做好,結(jié)果就給弄腫了。”
“你當(dāng)我傻子呢?”他說。
然而,我也無力再與他糾纏,只好甩了甩手,說:“算了,剛買東西跟一個女的打起來了,就這樣。”
沒再給他任何反駁的機(jī)會,我轉(zhuǎn)身就溜掉了。
一連幾天,我都在思考如何解決我們之間的問題,我想過,要不然,就雙宿雙飛,愛情至上,只要我愛他,他愛我,還有什么是不能過去的。
可是,再一想,這愛,可能只有小說故事里面才有,在如此強(qiáng)烈而的現(xiàn)實(shí)沖擊下,很有可能脆弱得非常不堪一擊,最后師北承被他父親封殺所有后路,他忍受不了沒錢的日子,毅然決然地?zé)o情地與我一刀兩斷。
并且,后者的概率會大很多很多。
加之,后來又想到了沐琳夕,那么精致而極品的一個女人,幾年以后,師北承都會放棄,何況是我這樣的小蝦米。
與其以后自己狼狽,不如現(xiàn)在全身而退。
我這樣想著,起碼,可以留給自己一個驕傲的背影,那是多么美好而富有尊嚴(yán)的一個形象。
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或許還會應(yīng)驗(yàn)?zāi)蔷洹暗貌坏降牟攀亲詈谩钡恼芾怼?br/>
再接下來的幾天里,我便絞盡腦汁想著怎樣和他分手,怎樣尋找契機(jī)和他分道揚(yáng)鑣。
我想我真是一個狠心的人,與那些預(yù)謀著如何得到一個男人的女人相比,我這種預(yù)謀如何放棄一個自己深愛男人的情況更加無恥。
然而,我的運(yùn)氣那樣好,在我還沒有想到更完美的辦法,日日與他冷漠相對的時候,他先行出手了。
那天下班,外面漫天大霧,春節(jié)以后,北京便開始迅速升溫,春回大地,好像一切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我還記得在大概一個月以前,最寒冷的時候,和師北承擁抱著說:“等春天來了,你陪我去歡樂谷吧。”
他說:“好啊,我還沒有去過。”
我撇了撇嘴,說:“真的么?你跟她,沒去過?”
他攤攤手,說:“她不喜歡。”
我覺得真是自討沒趣,這種問題,不論他怎樣回答,都是戳了一道傷口,于是趕緊調(diào)整心態(tài),吸了一口氣,無比向往地說:“說好了,春天來的時候,一起去游樂場!”
現(xiàn)在想起來,真是意氣風(fēng)發(fā),雖然才一兩個月的時間,難怪我們總是喜歡回憶,總覺得過去的那個自己真簡單真純樸真幸福啊,事實(shí)上,別看我現(xiàn)在很傷感,再過一個月,我再回頭想此刻的時候,大概還會覺得:那時候真好啊,還能想著以前的誓言傷感一下子,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勞燕分飛各奔東西。
就是在這樣一個漫天大霧、春回大地的夜晚,我下了班回家,那個我與師北承一起的家,最近我一直在找房子,因?yàn)椴灰欢囊惶欤乙缓菪模酪灰В团c他講分手了,分手后我驕傲地提著行李走出家門,那個時候,一定有個像樣的收容所收留我才行,那一定不可能再是香南的窩。
我一路沉默地走,按了電梯,一、二、三……“叮”地一聲,電梯順利到達(dá)十六層。
我像往常一樣走出來,卻在那一刻,愣是撞上了師北承和沐琳夕站在電梯口接吻的情景,我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沐琳夕惦著腳尖,夠著他的唇,他的眼睛大睜著,顯然不知所措,我的包很適時地掉在了地上,師北承見到我,連忙推開沐琳夕,她卻并不放手,攀著他的脖子再次用力索吻,師北承繼續(xù)推開她,她掙扎不過,抬起頭看到師北承的視線在她身后,她才回過神來,轉(zhuǎn)身,看到我。
我呆了那一瞬間而已,立刻按下電梯,鉆了進(jìn)去。
師北承連忙跑過來,在電梯門正在關(guān)閉的時刻伸出雙手用力支撐,好像也就是在那一刻,他的眼眶發(fā)紅,我們對視,良久,他艱澀地開口,聲音嘶啞:“玖月,你要相信我。”
“我也想相信,”我說:“但是,抱歉。”
“玖月!”
我伸出手,放到電梯按鍵上,看著他,說:“放開。”
沐琳夕的面孔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皮膚白得像雪,而我的眼前隔了霧,我想,就這個時候吧,師北承,我們就這樣再見吧。
沐琳夕就像我的朋友一樣識趣,突然在他后面緊緊抱住了他的腰,溫柔地說:“北承,你不要走,不要。”
我看了他一眼,冷笑。
此情此景,可能他也無力再解釋,于是只好,慢慢地、頹然地將手放開。
電梯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終于忍不住眼淚滂沱,我愛你,師北承,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就那樣愛上你,可是怎么辦呢,我們不夠愛。
這樣的愛,禁不起任何考驗(yàn)和風(fēng)雨,既然遲早都是分開,不如就現(xiàn)在吧。
一口氣跑出了門,才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沒有拿,兩手空空。
跑了不遠(yuǎn),他追上來,夜色冥茫,團(tuán)團(tuán)濃霧,他大喘著粗氣攔在我的面前,一身灰色風(fēng)衣在黑暗中飄著,我的心,突然像斷線的風(fēng)箏,搖搖欲墜,眼淚硬生生被我吞了回去。
師北承就那樣站在我的面前,他有著深深的英俊的輪廓,和深深的如蒼穹般冰冷的雙眸,而此刻,卻顯得無比脆弱。
他扶著我的肩膀,問我:“你要相信我,玖月,剛才……是她追過來的,不是我主動……”
我用力拿開他的手,不屑地冷笑:“無所謂了,我不在意。”
“玖月,你又怎么了?你在慪氣對不對?那么,就等氣消了,我們明天再談,今天,要不你去小晴那或者香南那住一晚,但是,千萬不要說氣話。”
“你也要相信我,我沒有說氣話。我累了,疲憊了,就此結(jié)束吧,反正也沒有以后的。”
說完,我便轉(zhuǎn)身,留他一個站在馬路邊,我攔了一輛車租車,沒有多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倒車鏡的反射中。
車子行駛了很久以后,我心口突然劇烈地抽痛起來,我連忙回身,卻再也看不到他,眼淚瞬間洶涌流出,我覺得,我就要不能呼吸了。
我想,這一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徹底走到盡頭了。我和他一起哭笑,瘋鬧的那些日子,終究是要成為過去。
按慣例,那一晚我喝了很多的酒,但是遺憾的是,這一次,再也沒有及時在馬路邊上在我蹲下的頭頂出現(xiàn)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沒有人帶我回家,也沒有人帶我去賓館。
我喝得不醒人事,最后被香南和季小晴兩個人扛了回去。
據(jù)說,她們本打算打師北承的電話,我含糊中告訴她們,如果你們打我就跳河自盡,她們不聽我的威脅,依舊拿起手機(jī)準(zhǔn)備撥號,直到我告訴她們,你們丫的不知道今天他爸爸給了我多么羞恥的一個耳光叫我滾開他兒子身邊!
這句話很有效,香南愣了幾秒,啪地把電話摔在了地上:“媽的,還怕我們玖月高攀了他不成,比他好一百倍的男人一籮筐在那等著!”
我鼻涕一把淚一把,抹在了她的身上,然后一把拽過小晴,強(qiáng)迫她跟我一起躺在床上,緊緊摟著她的脖子,說:“季小晴,你快過來,你跟我是同類人,我們都是想攀高枝當(dāng)鳳凰的主,誰也別笑誰,我們是一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