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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了。
    秦世錦去了英國已經三天了。
    期間有過聯系，陸展顏詢問他一切是否安好，秦世錦只是點頭，并沒有多說其他。
    其實之前，秦世錦也經常會去國外出差，一般而言都是幾天，也有十幾天的情況。
    可是這一次，陸展顏卻格外的想念他。
    也許，也許是因為害怕這樣的分別。
    手機還握在掌中，陸展顏再次撥通了他的號碼。
    國際長途。
    遠在大洋彼岸的他。
    “是不是在忙？”她體貼問道。
    “沒有。”
    “那你吃飯了嗎？”這個時間，英國那邊應該是午餐時間。
    “吃了。”
    他的回答總是簡潔，陸展顏又是問道，“你……什么時候回來？”
    “事情處理完了就回來。”秦世錦在那頭道。
    而后那頭依稀傳來英文，是男人的聲音，大概是他的下屬，卻聽不清楚了。陸展顏知道他有事要忙，便急忙道，“我先掛了，空了再打給我吧。”
    “顏顏。”秦世錦在那頭喊。
    陸展顏沉默，聽見他說，“在家里等我。”
    在家里等我……
    陸展顏緊握住手機，明明知道他看不見，卻還鄭重地點頭，“恩！”
    又過了兩天，偶然間蕭墨白聯系了她。只說自己湊巧經過順安公司附近，所以如果有時間的話，就一起喝杯咖啡。陸展顏卻知道，蕭墨白不會是湊巧那么簡單，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對她說。
    于是，陸展顏就立刻過去了。
    “蕭墨白，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告訴我吧。”陸展顏不想再轉彎抹角，坦然問道。
    蕭墨白拿著湯匙，慢慢攪拌著咖啡，不疾不徐抬眸，瞧著她道，“錦這次去英國，可不是完全因為公事。”
    陸展顏一愣，什么？不是公事？
    “他去英國到底是為了什么！”陸展顏急忙追問。
    蕭墨白喝了口咖啡，沉聲說道，“阿姨病了，情況大概不大好。”
    其實何止是不好，醫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
    陸展顏又凌亂起來了，阿姨病了，可是他卻什么都沒有告訴她。然而事實上，有關他的每件事情，她都是被動得知，他從未親口提起過什么，他總是獨自承受，從來也不愿意告訴她，只會對她說，一切沒事，只會讓她等他。
    “蕭墨白，請你把英國那邊的地址給我。”陸展顏說著，從挎包取出了記事本和筆遞到了他的面前。
    蕭墨白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寫下了一個地址。
    “謝了，今天的咖啡我請，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陸展顏將其收好，拿出了錢放在桌上，她感激說道。
    蕭墨白知道她趕著要去安排，也不多留，只是叮嚀道，“對了，可不要說是我告訴你的。”
    錦那個家伙，一向都不喜歡打小報告的人。
    陸展顏了然，點了個頭，“我知道。”
    陸展顏在最快的時間內，就辦妥了一切，也訂了機票。再也無法停留，當天來到五洲總部，向唐仁修請了假。
    “唐總，很抱歉，我有點私事要處理，能不能請幾天假。”陸展顏道。
    唐仁修瞧著她肅穆了一張臉龐，神色雖然平靜，可是卻顯露出幾分焦距，他沉聲道，“只要你安排好順安那邊的事情了，那么我想大致沒有什么問題。臨近年底了，事情會比較多，也不能請太久。這樣吧，今天是周三，這個星期剩下的日子就給你放假，下周一回來上班，可以了嗎？”
    哪里還顧得上可不可以，只是去心似箭。
    陸展顏正色應允，“謝謝唐總。”
    請好了假，陸展顏立即飛奔離去。
    行李早已經準備好，公司也都安排好了一切。陸展顏提著行李，如此的渴望，迫切的念頭，不顧一切地飛往英國。
    ※※※
    英國倫敦近日濛濛小雨不斷，天氣陰霾。
    這個下雨的城市，一出機場就可以感受到那份陰郁。氣溫并不是很低，不過是零下幾度。可是由于下雨的緣故，那些吹拂而來的風就格外濕冷。陸展顏拖著行李箱，疾步走出機場。
    她的英語十分流利，所以溝通沒有問題。
    打了輛車，就報出了那個地址。
    車子一直往倫敦城區而去，雨水拍打在車窗上，陸展顏扭頭一瞧。
    陌生的國家，陌生的城市，富有異域氣息的建筑物。
    可是此刻在陸展顏的眼中，全部都抵不過港城。
    可能是因為，那里有他們的家。
    在倫敦某處城區的商務大樓前方，車子停了下來。陸展顏掏出了錢，隨即下車。抬頭瞧向那幢大樓，中正集團駐英國的公司辦事處，也是秦世錦曾經待過很多年的地方。寒風吹拂而來，她攏了攏衣領，低頭奔了過去。
    那一樓層的辦事處，巨大的字樣LOGO，正是中正公司。
    陸展顏走向前去，接待處的小姐是個英國女人，開口詢問，“小姐，很高興為您服務。”
    陸展顏道，“我找秦世錦，請你幫我通傳一聲。”
    對方愣了下，似乎對于陸展顏如此直呼名諱感到錯愕。而后回過神來，她重復了一遍，“您是要找錦總？”
    “是，我要找他。”陸展顏微笑，“請轉告他，我姓陸，從港城來的。”
    對方一聽是港城來的，立刻內線通知詢問，而后朝著陸展顏道，“陸小姐，很抱歉，錦總正在開會，現在不方便。您可以稍等一會兒嗎？”
    “沒關系。”陸展顏十分理解，而后就在外邊的座椅里坐下來等候。
    只是這么一坐，就坐了一個鐘頭。
    公司內部的會議室里邊，秦世錦終于召開完了會議。
    各位人員陸續而出，助理進入道，“錦總，外邊有位姓陸的小姐找您。”
    助理的話還沒有說完，秦世錦頗為不悅，眉宇一凜，橫向了那人，“姓陸？”
    “是，她說她是港城來的……”助理被他的眼神所嚇。
    “你怎么不早說？現在人呢？”秦世錦豁得起身，走了出去。
    秦世錦疾步而出，果然就看見了等候在外邊的陸展顏。助理瞧見人還在，這下松了口氣，“錦總，那位小姐就在外邊……”
    秦世錦徑直走向了她，低頭問道，“你怎么來了？”
    —
    陸展顏瞧見了他，也立刻起身，她已經想好了理由，含糊說道，“正好公司派我來英國辦點事情，我提前把公事辦完了，就過來看看你。”
    其實哪有什么公事，可是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是特意來的。
    秦世錦冷酷的俊容顯露出幾分柔和，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一邊拉過她的手，一邊替她拉過行李箱，就往里邊去。
    陸展顏也就跟隨著他進去了。
    然而這一舉動，卻是讓英國這邊的員工全都瞠目結舌。
    “噢，天吶，她是錦總的女朋友嗎？”
    “應該是噢！”
    兩人進了辦公室，秦世錦將門一關。陸展顏卻注意到外邊的員工，還在張望他們，她大方地朝他們笑笑。秦世錦則是干脆將百葉窗降下，徹底隔絕外邊的注視。一個轉身，又是問道，“什么時候回去？”
    “原本定的時間是周末。”唐仁修給她的假期，也是到這一天。
    “那么現在呢？”秦世錦問道。
    “看你的意思。”陸展顏望著他。
    秦世錦拉著她坐下，又是給她倒了杯熱茶暖手，“既然定的是周末，那就周末再回去。”
    “好。”陸展顏沒有任何異議。
    “不過我沒有空陪你，這幾天有點忙。”
    “我可以自己到處看看。”陸展顏捧著熱茶，現在找到他了，看見他了，才感覺心里平靜踏實了些。她默了下，盡量像個沒事人一樣，微笑說道，“而且，我還想見見阿姨，反正都來了。”
    秦世錦抽了支煙，低聲說道，“她最近身體不大好。”
    “阿姨怎么了？”終于，話題點到了這里。
    秦世錦沉默了下道，“她住院了。”
    陸展顏還想再詢問有關阿姨的病情，卻有人敲門打斷了他們。那是秘書小姐，一臉的抱歉，進來提醒秦世錦，大抵是某個合作方的代表來了，需要接見。陸展顏很是識趣，立刻說道，“那你先忙吧。”
    秦世錦則是掏出一張房卡遞給她，而后對著秘書道，“派車送她去我的酒店。”
    那是離公司不遠的酒店，簡單的套房，倒也不是多么的奢侈。
    那位秘書將她送到后，就離去了。
    陸展顏放下行李一瞧，才發現酒店的櫥柜里有他的衣服，整潔地陳列著。可是酒店總歸是酒店，沒有半點生氣，冷冰冰的。即便是開了暖氣，依舊有一股生冷氣息透出來。陸展顏一直以為，他在英國應該有個家才對，畢竟阿姨在這里。可是現在才發現，和她所想象的大為不同。
    其實，一直想問問的。
    他和阿姨之間，怎么會這樣的生疏。
    ※※※
    也許是陸展顏到來的緣故，所以秦世錦回來得挺早，不過是三點過半，他就趕來了。
    陸展顏沒有睡，她坐在窗臺上，欣賞著雨水中的倫敦。
    聽見了動靜，陸展顏立刻扭頭望去，瞧見秦世錦走了進來。她從窗臺上下去，望著秦世錦問道，“你剛才說阿姨住院了？”
    “恩。”
    “情況怎么樣？”
    “醫生說穩定了病情就沒什么大問題。”他的語氣很平，似乎并沒有焦慮。
    可是陸展顏卻明白，一定不可能會是這樣簡單。
    如果沒有什么大問題，那么蕭墨白也不會特意來告訴她了。
    “現在穩定了嗎？”陸展顏繼續問道。
    秦世錦卻不愿多說了，他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情況肯定很糟糕。
    “秦世錦，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陸展顏質問道。
    秦世錦漠漠說道，“告訴你，又有什么用？你也不是醫生。”
    “是，我不是醫生，我對醫學知識，一竅不通，可是……”陸展顏是那樣茫然，他說的這樣正確，實則告訴她，真的是一點用也沒有。她緊緊咬著唇，注視他的眼睛道，“可是你可以告訴我的，雖然我什么用都沒有，可是我愿意為你分擔。我不希望你什么事情都瞞著，只讓自己知道。秦世錦，我不喜歡這樣。”
    陸展顏只覺得眼睛很酸，她強忍著沒有哭。
    可是此刻她的模樣，在秦世錦眼中，那就是快要哭出來了。
    秦世錦走到她的面前，伸出了手，手指輕輕撫過她的眼眶，指尖擦拭去那淚痕。
    “說你笨笨的，你還不承認。傻瓜，我沒事的。”他溫溫說道。
    心里突然一陣酸澀難擋，可是她不能在這個時候，在他面前哭出來。他一向都是討厭她流淚的，他不喜歡看見的。
    陸展顏硬是將淚水逼退回去，抓著他的手臂道，“那我們去醫院。”
    在倫敦的醫院里，陸展顏終于看見了林海音。
    她躺在病房里，吊著點滴，正在昏睡著。
    在記憶里，林海音一直都是美麗的，所以陸展顏不曾想到，原來有一天，她也是會蒼老的，也是會這樣虛弱憔悴的。
    靜靜地瞧了半天，林海音都沒有醒來。
    護士前來提醒，只讓他們不要逗留太久。
    輾轉回去的路上，陸展顏道，“阿姨到底是什么病？”
    秦世錦沉默了，很長時間沒有開口，久到讓她以為他不愿再提時，他卻又說，“抑郁癥，身體機能衰變。”
    “抑郁癥？怎么會？”阿姨在她的印象中，雖然談不上多么活潑，可也是開朗溫柔的。
    “她精神狀況一直不好，所以在國外靜養。”簡單的三言兩語，卻似乎又隱瞞了什么事情。
    陸展顏抿唇，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又是問道，“秦世錦，你在英國都是住酒店嗎？”
    “恩。”
    “那以前呢？”以前他在英國的時候，不是留學嗎，而且也待過那么長時間。
    “以前？”
    “你不會一直住酒店吧？”
    “以前住公司。”
    “那念書的時候呢？”
    “住學校。”
    陸展顏盯著前方，余光掃向他，忍不住問道，“為什么不和阿姨住一起？”
    前方打來車子的強光，隨即掠了過去，秦世錦淡淡說道，“這樣比較方便，也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