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陸知行臉上寫著錯愕，“您說這個地方，發生過兇殺案？”
    “是啊。”
    馮師傅慨嘆道，“到現在，警察還沒有抓到兇手呢。”
    “哦。對了。”
    馮師傅繼續說：“那個死的姑娘，之前還是個什么網紅，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連舌頭都割掉了。”
    陸知行抑制不住渾身的顫抖。
    腦海里閃出了小悠喝醉酒時候說得醉話。
    ——“阿行。我想和你生孩子。”
    ——“想跟我生孩子，還一直吃藥？知不知道，吃藥對身體有多么不好？”
    ——“你生氣了嗎？”
    ——“我對你，沒有什么氣好生的。”
    ——“阿行。不生孩子是不想失去你。”
    ——“為什么會失去我？我就在你身邊，不會走，不會跑，你是我的陸太太，我會一直陪著你。小悠。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血。”
    該死。
    究竟是誰的血。
    透過后視鏡，馮師傅看到陸知行的狀態有些不對勁兒，“小伙子，你去哪里做什么？”
    “找我媳婦兒。”
    是兩口子鬧了別扭么？竟然小媳婦兒去那種地方？
    “兩口子過日子，小打小鬧得都挺正常的。”
    馮師傅還熱心腸地說：“把媳婦兒帶回家，哄好了就行了。”
    陸知行閉上眼睛，最近所有的事情，都指向了小悠，這背后的人是安葉，還是劉坤？
    馮師傅不敢耽誤，畢竟最近川北的夜晚，委實不太平。
    抵達北牌樓的時候，天空飄起了雪。
    馮師傅嘆了口氣，“最近這川北的季節夠反常的，不是雨，就是雪。”
    怕不是什么好兆頭啊。
    “老馮？”
    一道女聲，是剛剛撿了林清堯手機的那個中年阿姨。
    他們在同一家出租公司，經常跑夜路，相互間也都熟識著。
    “你怎么也來北牌樓了？”
    夜晚，風很大，雪簌簌地落在了中年阿姨身上。
    “老孫啊。你見過這個小伙子的媳婦兒么？”
    林清堯的手機屏保是陸知行和她在N國的雪地里拍的照片，所以陸知行剛下車，孫阿姨就認出了陸知行。
    “見過的。”
    “往4-3那邊去了。”
    天氣冷，孫阿姨哈著熱氣，她搓著手：“我還跟她說，這地兒不安全。可是她說有朋友叫她，我看著她堅持地勁頭，沒攔著，小姑娘連手機也落下來了。”
    陸知行從孫阿姨的手里接過林清堯的手機。
    林清堯的密碼，向來都是陸知行的生日。
    所以男人很快解開了鎖，自然也看到了，林清堯與蘇編輯的對話也就此呈現在面前。
    “清堯。有關于安葉《時光中央》的事情，我想跟你談一談。”
    陸知行的眼里迸出寒光，就快要把手里的手機捏碎了，他怎么就忘記了，小悠多在意那本跟自己的回憶錄。那個傻瓜，什么都不告訴自己，就這樣，一味地跑去過去。
    來不及思考太多，雪花落在陸知行的身上，融成了水。
    陸知行走到4-3，這是個已經廢棄的舊屋子，大概是以前劇組為了拍古裝留下來的，他利用手機打開了手電筒，屋子里密密麻麻地接成了網，“......小悠......”
    能聽到的只有自己的回聲。
    忽然，陸知行感受到自己的腳底踩到了什么東西。
    他彎下腰，原來是個布偶。
    無意間觸碰了布偶的肚子，上面斷斷續續地傳來：“......清堯......救我......”
    “......清堯......逃......”
    她來過這兒，地上還有小悠的手鏈，以及被拖拉的痕跡。
    可現在，陸知行根本找不到她。
    到底去了哪里？
    馮師傅有些不放心，跟著走了過來，“小伙子，沒找到媳婦兒么？”
    陸知行冷著一張臉。
    倒是孫阿姨碎嘴，“不會是遇到什么危險了吧？畢竟剛死過一個女演員的。”
    “呸呸呸。”
    馮師傅直接跳腳，“快把那些喪氣的話都收起來。”
    “要不，報警吧？”
    眼瞅著這個愣神的小伙子，也不是個辦法啊。
    這北牌樓，破舊得很，信號不是很好，他們走出胡同口，才找到微弱的信號，馮師傅撥了110，與他接線的是今晚當職的丁遇，“喂。您好。重案七組。”
    外勤的人被火警那邊拉過去搶修電路，丁遇剛泡了碗康師傅，就接到了馮師傅的電話：“您遇上了什么麻煩的事情嗎？”
    “哦。”
    馮師傅也沒想到電話能被重案組的人接聽，于是說：“我們這里失蹤了一個女孩子。”
    “時間。”
    “四個小時。”陸知行沙啞著嗓子。
    丁遇吸溜了一口泡面：“對不起哈大哥。我們這邊失蹤人員都是超過二十四小時才可以立案處理的，要不您看看——”
    馮師傅愣在那兒，不知道怎么跟陸知行說。
    “說不定，你家丟失的那個女孩子，現在已經回家了呢？”
    丁遇的聲音再次從聽筒里傳來，“先別著急，把她常去的地方都找一找，如果過了二十個小時后，還沒有找到的話——”
    陸知行走到馮師傅面前，關閉了揚聲器，對著電話說：“我請求轉接川北警局隊長程修遠。”
    “哎？”
    丁遇覺得這個聲音很耳熟，“你找我們隊長干啥？”
    “丁組長嘴里的這個二十個小時，你問問程修遠等不等得了？”
    丁遇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前陣子遛遛司機案的那個當紅男演員陸知行么？難不成失蹤的是程隊的小青梅？
    連面都顧不得吃，丁遇連忙從兜里取出手機，撥了程修遠的私人電話。
    “小丁。什么事情？”
    程修遠壓低聲音問道。
    此時，他和劉思凡正分頭盯著一個可疑的男子，他們最近走訪了不少人，才初步懷疑這名男子跟前幾天被害網紅有關。
    “頭兒。”
    丁遇輕咳了幾聲：“你家女神出事了。”
    還沒等程修遠回應，劉思凡在對講機里說：“目標郁九已經出現。”
    “我知道了。”
    程修遠跳下車，將領口提上鼻尖，只露著臉，顧不得天空中飄舞的大雪，他跟著劉思凡，一路尾隨著郁九。
    被掛了電話的丁遇只好十分抱歉地對陸知行說：“陸先生。您看哈，我們隊長現在挺忙的。要不你就再等一等——”
    等。
    他一分鐘都等不了。
    將手機還給馮師傅以后，他的內心焦躁與不安，密密麻麻的額頭上分不清是雪融化的水還是急出來的汗。
    馮師傅拍了拍陸知行的肩膀，“沒準兒就像警察先生說的那樣，小媳婦兒在家里等著你呢。”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小悠跟著自己一樣，都沒有按時吃過飯。
    但愿一切，真如他們所講。
    陸知行踹著兩塊手機，重新回到馮師傅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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