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堯聽他說這話，繞來繞去似乎還是在怪自己將他寫死了。
    “阿行。”
    她淡淡地開口道，“跟你分開的這七年，我沒有忘過你。”
    陸知行大概沒想到林清堯忽然會如此深情。
    “嗯？”
    他從背后環著她，示意林清堯繼續說下去。
    “我花了許久，才把這一切當成是我做過最好最美的一個夢。”
    她仰著脖子，看著他眉眼中的自己，“曾經我一度覺得自己得了精神病，你不存在川北，也不長在嶺南，是我幻想出來的男友。”
    “小悠。”
    陸知行不想把氛圍搞壞，可是話到了嘴邊，竟成了，“所以，這就是你后來找了那個姓周的理由？”
    說起周海。
    他是真的不知道。
    還是裝不知道。
    又或者根本不想要知道。
    “七年了，你難道就沒有另找過女朋友嗎？”
    林清堯輕笑道。
    “我找沒找，你不知道？”
    陸知行垂下放在林清堯腰間上的手。
    也不知道他在鬧什么情緒，林清堯笑嘻嘻地跑過去，“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
    陸知行走到書房，雖然一室一廳面積狹小，但是林清堯很會類化，麻雀雖小五臟六腑皆全。所以，陸知行很容易就從書架上面找到《嶺南花正開》，“我的女朋友，你給我安排的可真不少。”
    “你是不是在怪Alinda說你八秒的事情？”
    林清堯瞧見陸知行從耳根紅到脖頸，撲哧笑出來，他這個人大概是真的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嶺南花正開》雖然是部總裁小白，可是偏偏因為加了幾個特殊能力的主角，反倒顯得像個科幻小說。
    “小爺是不是八秒，你不知道？”
    這不肯服輸嘴硬的毛病，可是到哪個時空都沒有變。
    “阿行呀。”
    林清堯搖晃著陸知行的兩條胳膊肘子，“我錯啦。”
    “說說看，錯在什么地方？”
    陸知行勾著林清堯的下巴，她想要玩，他陪她玩。
    “......嗯......”
    林清堯咬咬唇，“大概就是既然是回憶錄寫的故事，不能夠在后面虛構吧。”
    “那天。”
    陸知行想起自己死的那一天。
    有個人告訴自己，他知道林茗悠的下落。
    七年，不見記憶里的那個小女孩，哪怕他們前后確認關系在一起的時間，不足一個月。
    甚至只是拉拉小手，親親臉頰，純到死的初戀，成了記憶里不能忘懷的烙印。
    一個人，怎么能夠憑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知行也不過是抱著僥幸的心態，跟著去指定的地點。
    阿漢也說自己是因為在嶺南被一刀捅死，才會在川北出現。
    “其實，七年前的林茗悠，死了。”
    林清堯的笑容漸漸斂去，瞧著陸知行淡淡道。
    “......什么......”陸知行顫著牙關，“小悠。”
    “別逗了。”他的嘴里裝著的是萬千縷澀，“你在說什么？”
    “我沒有開玩笑！”
    林清堯忽然尖叫起來。
    昨日便想要告訴陸知行，可是不知道如何告訴他。
    雖然陸知行說自己絲毫不在意自己寫死了他，但是她知道一個人遭遇到背叛以后的再次相遇，即便時光愈合所有的傷口，仍然會留下道道丑陋的疤痕。
    “......死了......？”
    陸知行喃喃道。
    “2011年。8月18日。”林清堯閉上眼睛，“今天是阿行的生日。他終于拿到了《雨國》的角色，真開心。小悠想著，一定要給阿行做一道，他最喜歡吃的十三香小龍蝦。”
    她至今能夠感受到，那日大貨車碾過自己的身體，鮮紅色浸染了整片嶺南。
    “小悠。”
    陸知行拼命地搖晃著林清堯的身子，“你告訴我，七年前的那天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她在哭。
    可是她又在笑。
    眼淚從她長長的睫毛墜落，她勾起彎彎的唇角。
    “阿行。”
    她終于開了口。
    “你相信，這世界上有字靈嗎？”
    就像在那個世界死了，在這個世界可以重生，是時空給予的定律。
    他不清楚她在說什么，他想知道七年前她的不辭而別，還有留下那些傷透人的絕情話是否真實出自她的口中。
    “《嶺南花正開》是離開你之后開始寫的，對于網絡小說家來說，日更一兩萬字都很正常。”
    林清堯收起了眼里的淚，“可是，《嶺南花正開》卻用了整整六年，小白文，二十八萬字，花了五年。”
    陸知行心里有太多的疑問，現在卻也只能夠順著林清堯的話，“大概是精品，所以花的時間就長。不是也有作家，一本書寫了一輩子，不過數十萬字。”
    “不是。”
    林清堯搖搖頭，她的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是字靈在作祟。”
    她從以前就很相信這些神秘的東西，也就是相信，陸知行才會從書中出現。
    “那時候我還在上中學，曾一度卡文，于是就把你寫死了。”
    陸知行靜靜地聽林清堯說闡述著這些。
    “可是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
    林清堯打開筆記本電腦，“有關你死亡的段落消失了。”
    “我曾經嘗試過無數次重新編輯，再度上傳，可是總會消失。”
    “甚至！”她忽而提高了語調，“不是我寫的那些句子，會自動在屏幕中浮現出來。”
    “我控制不了鍵盤，從嶺南回到川北，我給別人講我和你的事情，所有的人都覺得我是瘋了。”
    “那時候，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你的存在，所以我用Word文檔記載下來，卻遲遲想不到如何寫我們的結局。”
    “直到，我開始把你寫死的時候，字靈操控著我，將我徹底變成了瘋子。”
    “小悠。”
    陸知行心疼地抱著林清堯，不用再詳細地說，他也能夠明白，小悠在嶺南和他一樣都是死過一次的人，所以才會在川北邂逅。
    “那些傷你心肺的話，不是我說的，是字靈。”
    林清堯悶在陸知行的胸｜口，“我想過給你告別，我從來到你嶺南的第一天，就知道我們總會有分別的時候，但是我沒想到會這么快。”
    “嗯。”陸知行用力地回報她，“小悠。是我不好。我不該，再提起這個話題。”
    “你生日的那天，我從海鮮市場買來小龍蝦，想要回去給你做。”林清堯艱澀地從喉嚨里發出句子，“我出了車禍，流了好多血，直到我醒過來，才發現回到了川北。”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嗎？”
    林清堯閉上眼，“川北和嶺南的時間是一致的。”
    “不像是我之前，刷的奇幻色彩韓劇《W》。而是我與你的時空，渡過的光陰，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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