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在地上滾著, 滾了一身的泥土。尋穎看到,低頭去撿,林素看著她彎下去的腰, 道:“別撿了,不要了。”
尋穎動作頓住,抬頭看了她一眼。
林素依舊站在那里,她的眼睫輕輕垂落,夕陽的光在她的下眼瞼處遮出一個扇形的陰影來,她茶色的眼睛被覆上一層黑影, 里面什么情緒都看不真切了。
在尋穎那么看著她的時候,林素表情平靜,沒什么變化。
“你被辭退了,明天不要來上班了。”林素道。
林素說完這句話,拿著自己的東西朝著劇組外走。尋穎俯下的身體還沒有抬起,等她反應(yīng)過來林素的話時, 她直起腰朝著林素追了過去。
“為什么?”尋穎急切地問。
林素頭也沒回,道:“沒又為什么, 你今天上午就挺不敬業(yè)的。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其他組, 你也該是被辭退的。”
“但是你上午的時候沒有辭退我, 你還怕對我態(tài)度不好而給我買了奶茶。”尋穎道, “而你現(xiàn)在為什么辭退我, 因為你知道我是東欒的太太,當年你和東欒……”
“尋小姐。”林素最終還是停下腳步,叫住了尋穎。
尋穎因為追她追得太急,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浮了一層血色, 但是這層血色配著她并沒有什么神采的目光,看上去實在也算不得健康。
“我是這個劇組的導(dǎo)演。”林素盯著尋穎的眼睛看著。相比她無神的眼睛, 林素的眼睛明亮而堅定。
“我負責這個劇組的一切。那我想辭退你就辭退你,不管是于公還是于私。”
林素說到這里,她眼眸微垂,輕掃過了尋穎的臉頰,看了尋穎一眼,林素道:“至于東欒,他還沒有重要到能讓我因為他去左右我工作中決定的程度。”
說完,林素眼眸收斂,和尋穎微一頷首,離開了劇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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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剛才和尋穎的交談耽擱了些時間,她出來時陶牧之已經(jīng)朝著她劇組的方向走了一段距離。林素隔著遠遠的距離,就看到了陶牧之,除了陶牧之外,他身邊還圍了幾個人。
望著他身邊圍著的幾個人,林素加快腳步,在她過來前,陶牧之也抬眸看到了她。看到她后,他不知和身邊幾個人說了什么,幾個人不好意思笑笑后,迅速離開了。
林素走到陶牧之身邊站定,陶牧之轉(zhuǎn)過身,兩人一起朝著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怎么這么久才出來?”陶牧之問。
“工作上遇到了點事兒處理了一下。”林素不在意地說著,她的目光還落在剛才和陶牧之說話的那幾個人身上,她瞥著那幾個人,問陶牧之道:“他們是誰啊?”
知道林素問的是誰,陶牧之也沒抬頭,道:“幾個星探。”
林素:“……”
剛才她凈開心陶牧之來接她下班去了,倒忘了這里是個什么地方。這里是影視城,專門拍攝電影電視劇的地方。出入這里的要么是明星藝人,要么就是明星藝人的經(jīng)紀人,還有挖掘明星藝人的星探。像陶牧之這樣水準的男人,來到這里簡直是肥羊進了狼群。
林素想到這里,仰頭看了陶牧之一眼。她看著陶牧之,眼睛里帶著玩味的笑,她道:“怎么樣?他們有沒有承諾說一年給你三部電影五部電視劇,讓你代言接到腿軟,數(shù)錢數(shù)到手軟。”
林素語氣里帶了些揶揄,陶牧之聽著她的話,應(yīng)了一聲:“嗯。”
陶牧之一應(yīng)聲,林素眼睛睜大,道:“那你不答應(yīng)啊?”
“為什么答應(yīng)?”陶牧之反問了林素一句。
他說完,低眸看著林素,問道:“你發(fā)不起保姆的工資了?”
林素:“……”
剛才林素那樣問陶牧之也是在揶揄她。她是去過陶牧之爺爺奶奶家的,陶牧之雖然只是個心理醫(yī)生,但是看他家的樣子,絕對是個底蘊豐厚的家族。從這樣的家族出來,工作于陶牧之而言只是熱愛的事業(yè),無所謂多少錢,因為他足夠有錢。
她這樣問陶牧之,她還以為陶牧之會簡單粗暴地跟她說他不缺錢。沒想到他竟然說她發(fā)不起保姆工資了,搞得像是他是為了給她當保姆才不去做大明星似的。
林素的心跳被陶牧之這句話說得七上八下的。
而和陶牧之的對視,很可能會暴露她那不平靜的心跳,林素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腳尖,踢走了一顆小石子,道。
“工資倒是發(fā)得起。只是和當明星相比,做我的保姆可累多了。”
林素低著頭,垂著眼,似是不在意地說著,眼睛卻小心抬著瞟了他一眼,在看到他仍舊看著她時,她急忙把那一眼收了回去。
“我愿意的。”陶牧之看著她靈動的眼睛,說了一句。
林素像是吃了一口被糯米紙包著的蜜,糯米紙在她嘴巴里爆開,蜜一下從嘴里流進了她的肚子里。
“當我保姆可是要洗衣做飯的啊!”林素踢著小石子,揚著唇角提醒了一句。
“我愿意的。”陶牧之道。
“還要揉肩捶腿。”林素繼續(xù)補充。
“我愿意的。”陶牧之道。
“還要聽話不拉我起床爬山。”林素道。
“那不行。”
林素:“……”
爬山是永遠的底線,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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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路說著走著,很快到了影視城的停車場。陶牧之開車過來的,林素也就沒開她的車,直接坐在了陶牧之的副駕駛上。
今天多虧陶牧之來接她,不然就她累成這個樣子,開車估計也是開不了的。
陶牧之接到她后,開車帶著她回了家。
林素今天確實是累慘了。她的力氣和精神頭透支掉了,晚上陶牧之做完晚飯,林素坐在餐桌上,眼看拿著筷子就要睡著了。
“林素。”
在林素快要睡過去時,陶牧之叫醒了她。
林素睜開眼,抬頭看向了陶牧之,她眼睛里朦朧一片。
“先吃飯。你今天沒怎么吃東西,不吃飯不行。”陶牧之道。
“哦。”林素乖乖巧巧,在聽了陶牧之的話后,努力睜了睜眼。稍微清醒些,林素拿了筷子開始吃飯。
在她吃飯的時候,陶牧之起身去給她倒了杯水。林素接過水杯喝了一口,一口水喝下去,林素“嗷嗚”一聲,再看向陶牧之時,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
林素清醒過來,低頭看了一眼水杯,杯子里放了兩片檸檬。
林素:“……”
陶牧之總是有辦法的。
不過清醒了也好,林素確實還是餓的。她放下水杯,抱著飯碗開始干飯。
晚飯?zhí)漳林吹亩际乔宓募页P〔耍瑒偤靡彩呛纤奈缚诘模炙爻酝暌煌腼埡螅漳林纸o她添了一碗,林素眼巴巴看著陶牧之把新的一碗飯端過來,遞給她后,她抬手接過,低頭繼續(xù)扒飯。
“一會兒去我房間還是去你房間?”
林素正扒著飯,對面陶牧之突然問了一句。
扒著飯的林素:“咳咳咳咳!”
陶牧之這句話歧義太大,林素扒飯的速度太快,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給嗆住了。她朝著桌子外咳嗽了兩聲,回過頭來,陶牧之已經(jīng)遞了水給她。與此同時,他甚至還拿了紙巾,慢條斯理地給她擦干凈了她嘴角的飯粒。
林素的臉咳得通紅,她望著陶牧之,問道:“什么去我房間還是去你房間?你想干嘛?”
給林素擦干凈嘴角,陶牧之撤回身體,坐在他的餐椅上,垂眸平靜地看著林素,道:“你不是說讓我給你按摩么?”
林素:“……”
按個摩而已,你這又是你房間又是我房間的,搞得要跟她干什么似的。
林素腹誹了陶牧之兩句,她端著碗拿著筷子指著她偌大的家對陶牧之道:“按摩,按摩在哪兒按不行啊,還非得去你的房間我的房間。”
林素在拿著筷子指著她的家的時候,她的目光也一塊看了一眼她的家。
她偌大的家,除了一張沙發(fā),一張地毯,一個矮桌,一張餐桌,其他沒了。
林素:“……”
她偌大的家確實沒有能按摩的地方,總不能過會兒吃完飯把餐桌擦一下她趴餐桌上讓陶牧之給她按吧?
這樣搞的她好像一道菜哦。
那肯定是不行的。
林素抿了抿唇,抬眼看向陶牧之。
難道真要去你的房間我的房間?
陶牧之倒不是沒有去過她的房間,當時她生病,陶牧之在她家照顧她的時候,在她房間待過。不過他也只是在床前伺候,也沒上她的床。如果是按摩的話,他應(yīng)該要在她床上吧?
那怎么行啊。
這男女授受不親先不說,她還沒出嫁的,她的閨床怎么能讓陶牧之隨便上?
林素想了想,道:“去你的房間吧。你房間那五萬八的床墊,買回來我還沒試過呢。剛好這次我試試,床墊好不好睡。”
林素在深思熟慮之后,做出了這番決定,陶牧之一個保姆自然不能有什么異議的。她說完,陶牧之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應(yīng)了一聲。
“好。”
-
林素覺得還不如去她的房間呢。
兩人吃過晚飯,陶牧之去洗碗的功夫,林素在客廳里陪著獨苗玩兒了一會兒,順便消了消食。等差不多半個小時后,林素和陶牧之來到了陶牧之的房間。
雖說陶牧之的房間也是她的家,但林素還是第一次進來,而一進陶牧之的房間,林素感覺自己像是進了異次元。
陶牧之房間的風格和她家的敘利亞風格著實有些不一樣了。她都不知道陶牧之是什么時候,把他的房間收拾的這么宜室宜家的。
不過話說回來,陶牧之房間這個樣子,睡起來確實應(yīng)該更舒服些。
林素看著陶牧之的房間,問了一句:“你什么時候收拾的?”
“趴下。”陶牧之道。
林素:“……”
不得不說,“趴下”這兩個字,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時候,聽起來尤其曖昧。林素被陶牧之這倆字說的心跳一亂,原本這個房間里到處都是陶牧之的氣息,現(xiàn)在又趴在他的床上,林素覺得她快的心跳快要控制不住了。
但是男子漢是不能反悔的。林素想,女子漢也是。
想到這里,林素支棱了一下,她慢吞吞脫掉拖鞋,朝著陶牧之的床就蹦了上去。她原本想要一個飛撲撲上去的,但是她剛騰空,就被陶牧之雙手給接住了。
林素就這樣被陶牧之抱在了半空。
林素:“……”
“剛吃完飯就這樣跳?”陶牧之抱著她問道。
林素:“……哦。”
她說完,陶牧之半跪在床上,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放下她的動作很輕柔,在她的身體接觸到床的時候,她甚至都沒感覺到床,她的身體只能感覺到陶牧之雙臂剛才抱著她的位置。
林素趴在了陶牧之的床上,覺得自己像一只砧板上的魚。林素捂臉后悔,她怎么就提出讓陶牧之給她按摩這個令人臉紅的要求來呢。
陶牧之剛才只是無意中抱了她,他放手的位置就讓她各種緊張不自然了,過會兒他的手要揉遍她的全身。估計他給她按摩完,她能靈魂出竅了。
在她這樣想著的時候,陶牧之的手落在了她的后頸。男人的手掌寬大干燥,手指修長有力,落在她的皮膚上后,他的手輕柔而又恰好地給她捏動了起來。
他的溫度和力道在隨著他的動作一點點灌輸進她的身體。林素的臉埋在床單上,她趴著的位置應(yīng)該是陶牧之平時睡著的位置,這個地方像是陶牧之的頸邊,上面還有他薄荷味洗發(fā)水的味道,和他身上那股冷杉香氣匯聚在一起,竟然有些安神。
林素低頭小腦袋,在陶牧之一下又一下的按摩中,跟只小松鼠一樣,輕輕嗅著。
“好聞么?”在她身后,陶牧之的聲音傳來。
林素:“嗯,好聞……呸!”
陶牧之捏著她的力道輕壓,林素:“啊!”
剛才陶牧之捏住了她的肩邊,林素常年累月地抱攝影機,那個地方的肌肉尤為緊張,陶牧之就這么輕捏一下,她就抑制不住地喊了出來。
喊出來后,林素:“……”
而聽到她喊出聲來的陶牧之,望向她的目光一深,又輕捏了一下那個地方。
林素:“啊,這個地方不行。”
林素求饒。
這個地方的酸軟,好像帶到了她的嗓音里,林素在說這句話時,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還帶著絲絲香甜的味道。
陶牧之又按了一下。
林素:“……”
沒完沒了了是吧?
只是同一個地方按了三次,林素差不多也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第三次的時候,林素沒有叫出聲,她悶著小腦袋,“嗚”了一聲,綿軟無力。
陶牧之的目光像是月光下的深海,在一簇簇的短浪中,海的顏色越變越深。
他的手從林素的左肩,到了右肩,手指再次捏下去,林素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求饒。
聽著她的聲音,陶牧之的眼眸輕微斂起,唇角勾了個笑。
在給林素的按摩中,陶牧之也就在她的肩膀處用了些力氣。她肩膀的肌肉用得多,酸痛感肯定也更為明顯。待到了后面腰椎的時候,林素已經(jīng)很少會叫出聲了,偶爾出聲,也只是一種被打通了任督二脈的舒坦聲。
陶牧之確實是個很好的按摩師,如果他不做心理醫(yī)生了,林素感覺他可以開個按摩館。
林素想到這里,就跟陶牧之說了她的想法,陶牧之道:“按摩館每天要幫太多人按摩了,手會很累。”
陶牧之倒也沒說別的,只是提了一句“幫太多人按摩”,林素就不知道怎么的想到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
“還要給別的女人按?”林素問。
“當然。”陶牧之道。
林素:“……”
陶牧之的手還在她的腰間往下游走,林素感受著他的力道與手感,她像是沉默著思索了一會兒,對陶牧之道。
“你說的對,我支持你的決定。按摩太累手了,要是忙得多了,指不定吃飯都拿不起筷子……啊。”
林素正說著,陶牧之又不知道捏了她哪塊筋哪塊肌肉,她酸得渾身一顫,還叫了一聲。
聽著自己剛才叫的那一聲,跟個小羔羊似的,絲毫不符合她這個資本家的身份。她干咳了一聲,讓自己氣息穩(wěn)了一些,教導(dǎo)陶牧之道。
“而且你的技術(shù)也不好,會捏得人有些痛,指不定還會被人投訴,就跟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就要投……啊!”
林素:“……”
我真的要投訴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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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素是沒辦法投訴陶牧之的,因為陶牧之是個體戶,自己開店自己干活。
不過好在經(jīng)過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過后,陶牧之的手勁控制了一些,后來捏的時候,都沒有很酸疼的感覺了,只剩下了通體的舒暢和舒服。
林素原本就累,被按摩揉通了渾身的筋絡(luò)后,困倦如潮水般涌了上來。她趴在陶牧之的床上,閉著眼睛睡著了。
陶牧之坐在床邊,單只手給林素按摩完了全身。前面林素一直在叫,也有些“妨礙”他的工作,到了后面,他就基本上沒用什么力了。
就這樣簡單給她按摩著,還沒按摩完,陶牧之就聽到了林素勻稱綿長的呼吸聲。
她的呼吸在安靜的夜里,透著股令人安心的感覺。陶牧之停下手上的動作,他側(cè)眸看向臉埋在床上的林素,叫了一聲。
“林素。”
回應(yīng)他的是林素的呼吸聲。
陶牧之將放在林素身上的手收了回來。
林素睡著了。她原本在餐桌上就要睡著了,但是被他一杯檸檬水給酸醒了。檸檬水的刺激也不過刺激了一個小時,現(xiàn)在趴在柔軟舒適的床上,林素還是睡了過去。
好在在讓他按摩前,林素已經(jīng)提前洗漱完了。
陶牧之坐在床邊,看著林素的臉還埋在他的床上,他眼底浮上一層柔光,伸出雙臂,把林素身體正過來,打橫抱在了懷里。
林素其實并不算矮。她身高是有一米六五的,但是因為太單薄,實際抱起來沒什么分量。陶牧之毫不費力地把她抱起來,把她抱回了她的房間里。
怕把她吵醒,陶牧之并沒有開林素房間里的燈。門口門沒關(guān),客廳的燈光沿著門口爬了進來,能將林素的臥室稍微照亮些。陶牧之抱著林素,來到她的床前把她放下了。
放下林素后,陶牧之俯身拉過了床上的被子,給林素蓋上了。蓋上被子后,陶牧之低眸看了一眼熟睡的林素,轉(zhuǎn)身就要離開她的房間。
陶牧之剛要轉(zhuǎn)身離開,他的手被原本睡著的林素一把拉住了。
“陶牧之。”林素急切地叫了他一聲。
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剛剛醒來開口,她的嗓音有些干,還帶了些低顫。陶牧之回過頭,黑暗中,他不太看得清林素。他轉(zhuǎn)過身,單膝跪在了林素的床邊,床上林素拉著他的手,眼睛卻并沒有睜開。
她的眉頭是蹙緊的。
陶牧之望著她蹙起的眉頭,輕應(yīng)了一聲。
“嗯。”
聽到陶牧之的聲音,林素像是找到了心安之所,她蹙緊的眉頭輕輕松開,她的眼睛也伴隨著她舒展眉心的動作緩緩睜開。
林素睜開眼睛,陶牧之就蹲在她的床邊,她躺在床上,目光都是能與他平視的。看著陶牧之,林素的眼睛眨了眨,道。
“我們今天一起睡吧。”
陶牧之眼睫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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