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上午的工作是在攝影基地給某雜志拍攝雜志封面。
    早上雖然爬了山, 但和陶牧之在山頂?shù)慕徽劜⒉惶淇欤炙亻_車到攝影基地的時候，表情都不太好看。見她這樣, 雜志拍攝組的工作人員們霎時間心都提了起來。
    今年到了年尾，各大雜志的開年封面也開始提前做準備了。開年封面對于明星來說是很重要的時尚資源，一般開年封面的拍攝，各大明星都爭破了頭。
    今天這個雜志的開年封面定的是一個上個月剛火起來的小花。前段時間，這個小花出演的一部現(xiàn)代刑偵劇大火，收割了一大批的“老婆粉”
    這是小花的第一部戲, 第一部戲就這么火，再加上年紀小，難免會飄。但凡人那么一飄，她就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演戲認為她演的比導(dǎo)演要求演的更貼切，造型認為她選的裝扮比雜志要求的更賣座，拍攝她認為她做出的動作表情比攝影師要求的更能體現(xiàn)她的美。
    林素拿著攝影機, 面無表情地看著鏡頭里的小花，手抬都沒抬。
    今天的造型原本是做的中性風(fēng), 因為小花主要收割的是“老婆粉”, 雜志也是更有針對性的選擇的造型。但小花認為, 她還有另外一面, 粉絲肯定也喜歡, 所以選擇了晚禮服嫵媚風(fēng)。
    她目前的氣質(zhì)和眼神，是達不到嫵媚的程度的。而偏偏她對嫵媚有自己的想法，林素的指揮她全然不聽，僵持了半個小時, 林素放下了手里的相機。
    “你在干嘛呢？”
    在小花擺好了眼神和姿勢后，攝影師卻站在那里, 一動不動。小花就那么擺了一會兒，察覺到林素不拍，臉色當即難看了起來。
    她臉色不好看地說完，林素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被林素這樣瞥了一眼，小花氣不打一處來，提著裙擺走到了林素面前，她站在臺上，是比林素要高的，這樣俯視著林素，十足的盛氣凌人的架勢。
    “我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啊？你是不是攝影師啊？我姿勢都擺好了你干嘛不拍啊？”
    小花站得比林素高，她看著林素的時候，也是低頭跟她說話。然而在她說完之后，身前的林素抬起頭來。她一雙狐貍眼明亮凌厲，即使站在低位，她的氣場卻絲毫沒有被她壓制下去。
    “我的相機不拍丑東西?！?br/>     林素一句話，整個攝影棚里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小花站在臺上，似乎還沒反應(yīng)過來，似乎又不可置信，一個小小的攝影師竟然敢說她是丑東西。
    在小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時候，林素也收了攝影機，今天反正是不打算拍攝了，要么換小花，要么換她。
    在她收起攝影機離開的時候，小花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氣得臉通紅，拎著裙擺朝著林素走去，大聲道：“你給我站??！你剛才說什么？你馬上給我道歉！你一個小小攝影師，誰給你的膽量這么跟我說話！你說我是丑東西！你也不看看你自己……”
    小花正罵著，林素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
    而林素只回過頭，給了她半邊的側(cè)臉，小花剩下的話就罵不動了。
    娛樂圈顏值為天，小花能夠第一部就接到這么好的戲并且爆火，也是因為她長得好看。她在她同期的演員中，是最好看的，比美貌從沒有輸過。但是現(xiàn)在她站在攝影棚里，竟然被一個連妝都沒化的攝影師給比了下去。
    小花眼神震顫，但是她隨即反應(yīng)了過來。林素只是一個攝影師，她就算長得漂亮又怎么樣？在娛樂圈里，長得漂亮的攝影師也還是攝影師，就是負責(zé)給明星拍照的，就是比明星低一等。
    圈子里明星多，攝影師更多，誰都不會因為一個攝影師而怎么樣。
    “給我馬上把攝影師換掉，不然我不拍了！”小花拎著裙擺，神情重回高傲，她轉(zhuǎn)頭看向那旁的雜志負責(zé)人，非常明確地告訴他們。
    “把這個攝影師開掉，并且以后也不要再用這個攝影師，不然我不會再跟你們雜志合作?！?br/>     小花說完后，拎著裙擺去了休息區(qū)坐在了沙發(fā)上，等待著雜志這方的回應(yīng)。對于雜志來說，封面拍攝的攝影師有很多，并不只有林素這一個。而現(xiàn)在大火的，適合做雜志開年封面模特的，目前來說還就只有她自己。
    雜志社選擇誰，小花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雜志社因為小花拋下的這個選擇，一下亂了。今天過來參與拍攝的，也只是雜志封面的分負責(zé)人而已。像換模特這樣的事情，得主編才能定。而林素這種級別的攝影師，換起來也并不簡單，尤其小花還說讓她以后都不再參與雜志封面的拍攝。
    攝影棚里的氣氛一下繃了起來。
    就在攝影棚里亂成一團時，有個聲音傳了進來。
    “那就換個模特好了?！?br/>     這個聲音像是將嘈亂的環(huán)境一錘定音，他話一說出來，攝影棚里的人都驚住了。尤其小花，她“噌”的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沖著聲音所在的方向道。
    “你誰啊，你說換就換，你以為你老幾啊……”
    而在罵到“你是老幾”時，剛才說話的那人也走進了她的視線，小花看到那人，表情一下僵住，降低聲調(diào)叫了一聲。
    “白總。”
    林素又看到了男團代表白野。
    白野是白石娛樂現(xiàn)在的董事長，白石娛樂除了投資電影電視以外，旗下也是有不少的明星演員。
    小花就是其中之一。
    作為旗下藝人，小花不可能不認識自家老板。而自家老板說換掉她，他們公司里有不少更好的藝人適合代替她。
    小花一下亂了，先前的傲氣也不再，她拎著裙擺慌忙走到了白野身邊，道：“白總，這不是我咄咄逼人，是她先說我是丑東西的?！?br/>     在他過來后，白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她倒是也沒說錯?！?br/>     小花：“……”
    白野這話說完，觀察了一眼小花后，問她身邊的經(jīng)紀人：“雜志社要求的著裝？”
    經(jīng)紀人看了一眼白野，又看了一眼小花，道：“不是?！?br/>     “換掉?！卑滓暗馈?br/>     “換成雜志社要求的衣服和妝容，全程配合林小姐的要求。進了娛樂圈，首先要學(xué)會的就是服從?！卑滓暗?。
    白野兀自這么說著，林素抬眸看了他一眼。
    白野說要換掉小花，也只是說說而已。換人需要另外協(xié)調(diào)時間，藝人，綜合來說，成本不如直接就現(xiàn)在這個小花拍攝要低。
    而他剛才又不是隨便說說。這樣一說，也表明了小花并不是無可替代的，讓她不要再作。再作真換。
    同時，白野還交代讓她受雜志社和林素的約束，這樣也給了雜志社和林素面子。
    一個簡單的操作，就把三方的關(guān)系協(xié)調(diào)好了，也怪不得是娛樂公司的老板。
    當然，雜志社那邊還好說，但是林素這邊，單單是小花聽話還不能讓她開始拍攝。白野倒也沒再說什么，小花就主動來找她道歉了。她道了歉，林素也沒再為難她，拍攝繼續(xù)。
    -
    林素昨天和白野見過面。當時給他公司的一部電影拍攝定妝照，白野站在那里看她拍攝的照片還夸了她一句。
    夸完后，轉(zhuǎn)頭就讓公司聯(lián)系了林素，說要邀請她做新戲?qū)а荨?br/>     林素對于白野不討厭。見識的人多了，林素能一眼看出對方是看中了她的技術(shù)，還是看中了她的外表。
    白野是單純欣賞她的技術(shù)，甚至也拿出了誠意想讓她拍攝電影。也正因為如此，小花跟她道歉后，她也能沒放在心上，繼續(xù)給她拍攝。
    小花是白野公司的藝人，她也算是還了白野欣賞她的人情。
    在白野安排完后，小花迅速換裝換妝容，重新來到拍攝臺，小花像個布娃娃一樣聽話。她能夠火，除了長得漂亮外，演技也是有的。所以只要聽話，那拍攝起來還是很簡單的。
    不多久，封面拍攝完成，林素去了操作臺看照片。
    在林素去操作臺看照片時，白野也跟了過來。
    林素看了一眼過來的白野，道：“你一個老板倒是挺能竄的?！?br/>     昨天是影片定妝照拍攝，竄來也就算了，今天一個小花拍封面，他也跑來看。白石娛樂那么多藝人，他能看得過來么。
    “我是來找你的?！?br/>     在林素說完后，白野說了一句。
    白野說完，林素像是意料之中，她拿了相機往操作臺導(dǎo)照片，問道：“還是電影導(dǎo)演的事情？”
    “嗯。”白野應(yīng)了一聲：“昨天我讓公司聯(lián)系你，你拒絕了。今天想來找你聊一下?！?br/>     林素聽到這里，也終于抬起了頭，她眼睛里帶了些笑，看著白野道：“你也只不過看我拍了幾張定妝照，還有《七月未央》里的一些小片段，你怎么就認定我能導(dǎo)演好整部電影?！?br/>     她昨天拒絕白石娛樂的邀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她還未痊愈，不想影響復(fù)發(fā)，所以推掉了。但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覺得自己經(jīng)驗不足，需要磨礪磨礪。她自己都覺得自己經(jīng)驗不足，需要磨礪。而白野卻覺得她經(jīng)驗可以，不用磨礪，可以直接拍了。
    在林素問完后，白野目光垂落，就看向了林素的眼睛。望著林素的眼睛，白野道：“我不確定。”
    林素：“……”
    “但是做生意總是有賺有賠，我能看出你有賺錢的潛力，所以想邀請你拍攝。要是成功了，我們皆大歡喜，不成功，我也不過就是折了一部電影而已，我還可以去找另外的導(dǎo)演。”
    白野話說得很直白。
    在直白中，還有些心思。
    他是以商人的思維出發(fā)的，可是在話里話外，還帶著些情緒，激化著林素的勝負欲。
    不成功，白野可以去找另外的導(dǎo)演，而林素是無可取代的。
    她望著白野，白野眼神平淡地看著她，林素看了一會兒，剛要說話，她的后腰突然被什么東西頂了一下。她太專注于說話，一個沒注意，朝著白野的懷里撲了過去。
    白野一把把她給抱住了！
    林素被白野抱住后，身后就傳來了一個女人歉疚的道歉聲：“抱歉林小姐，我沒看到你在椅子后面，椅背轉(zhuǎn)過來打到你了，你沒事兒吧？”
    剛才的椅子是帶椅背的，為了她導(dǎo)照片方便，椅背是轉(zhuǎn)到另外一邊的。剛才照片轉(zhuǎn)完了，工作人員起身的時候，椅背一下轉(zhuǎn)回來了，就打在了她的后腰上。
    后腰上還有一種鈍鈍的感覺，倒不痛。而且她前傾的時候，剛好白野就在她面前，也把她給扶住了，她也沒摔倒。
    看工作人員一臉慌張道歉的樣子，林素道：“沒事兒?！?br/>     她說完的功夫，就要從白野的懷里起來，而為了幫助她，白野的雙手也扶在了她的腰間，幫助她一同起來。
    就在林素快要直起身來時，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林素。”
    林素“嗖”得一下從白野懷里跳了出來。
    在她這樣跳出來時，白野還嚇了一跳，趕緊去扶穩(wěn)她。林素則兩只手拍打著他伸過來的手，望向了剛才叫她名字的方向。
    陶牧之怎么來了？
    -
    林素像是個出軌被抓包的女人。
    她不知道陶牧之是什么時候來的，但是他叫她名字的時候，她確實是在白野的懷里的。但是她在白野的懷里也不是她主動過去的，那不是椅子背把她給撞過去的么？
    林素想到這里，抬眼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陶牧之。
    自從叫了她的名字后，她過去到了他面前，他就帶著她離開了攝影基地。陶牧之平時身上的氣息就夠冷的，而現(xiàn)在，中午的日光照在他的身上，林素都覺得有一身的寒氣。
    其實林素是沒必要害怕的。
    因為什么，因為她和陶牧之又不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別說陶牧之撞到她和白野抱在一起，就算撞到她和白野接吻，他都沒資格說什么。畢竟，他們都是單身，想做什么都是他們的自由。
    話是這么說，林素還是有些心虛。
    陶牧之平時冷歸冷，但是像有生命氣息的冷。不像是現(xiàn)在，就跟個冰窖似的。林素在不確定他為什么來找她前，決定先慫著。
    從攝影基地把林素叫出來后，陶牧之帶著她去了他的車上。他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和林素聊一下，車上剛好是個密閉空間。
    帶著林素上了車，陶牧之坐在了駕駛座上，林素則識趣地上了副駕駛座。
    兩邊的門一關(guān)上，空間被隔離開，關(guān)門聲后，車廂內(nèi)一片冷寂。
    林素：“……”
    車里的空氣像是加了冷凝劑，在一點點變冷，收緊，林素被這種感覺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小心地瞥了一眼身邊的陶牧之。
    陶牧之也在看她。
    林素：“……”
    在看到陶牧之看她后，林素目光急速收回，可是陶牧之看她的景象還停留在她的腦海里，林素身體緊繃，硬著頭皮開了口。
    “你來做什么……”
    “你和他在做什么？”陶牧之問。
    陶牧之問完，林素抬頭看了他一眼，是的，他們是沒關(guān)系的，但是為什么陶牧之這樣一問，她心里就全是驚慌，擔(dān)心他誤會。
    “我們就是在聊一下新電影拍攝的事情，他是白石娛樂的董事長，他想讓我給公司拍一部電影。我們正聊著呢，后面椅子起來椅背碰到我了，我沒注意，就摔他懷里了……”
    林素老老實實地說完，說完后：“……”
    明明是我先問的！憑什么我先答？
    “拍電影？”陶牧之問。
    林素正不甘心地腹誹著，陶牧之一開口，她回過神來。陶牧之這么問，顯然相信了她剛才的說辭，聽了他問的話，林素點頭道：“對，拍電影。他很欣賞我的拍攝風(fēng)格，也看過我前段時間拍的《七月未央》，所以想請我獨立拍攝一部電影……”
    “你不能去?！?br/>     林素的話又被陶牧之打斷了。
    其實在和白野聊到后面的時候，林素心里是已經(jīng)傾向于答應(yīng)這部電影的拍攝的。而陶牧之顯然有不同看法，他說完后，林素表情一收，問道：“為什么？”
    陶牧之看著林素的表情收起，他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依然平靜。
    “拍攝獨立電影是很繁重的工作。你現(xiàn)在還沒痊愈，不適合做這么繁重的工作，會影響你的恢復(fù)……”
    林素聽到這里，脫口而出道：“誰說我沒痊愈了？”
    這下是林素打斷陶牧之了。
    而打斷陶牧之的話后，林素：“……”
    車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林素這句話脫口而出，在說到最后一個字的時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件事她是瞞著陶牧之的。她因為說話而張開的雙唇還未合上，她眼睫一顫，看向陶牧之。而在聽到她這句話的陶牧之，目光平靜，神色平淡，像是他早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情了。
    林素喉頭一緊。
    陶牧之肯定知道她痊愈的事情了，所以他才來攝影基地找她。其實她就算不告訴陶牧之，陶牧之和汪佳樺聊幾句關(guān)于她的事情，汪佳樺肯定也會告訴他這個消息。而知道這個消息后，陶牧之就來找她了。
    這件事情是林素瞞著陶牧之的，像是撒謊騙人，現(xiàn)在陶牧之當面讓她自曝了。
    而林素當時瞞著他，還不是因為他也有事情瞞著她，當時她問楊曦的事情，他一直不說，她才不想告訴他的。
    但是現(xiàn)在，她的秘密陶牧之知道了，陶牧之的秘密她還不知道。林素的情緒一下就起來了，她有些氣急敗壞。
    “對。我就是已經(jīng)痊愈了，就是沒有告訴你?！?br/>     說完，她看向陶牧之道：“但是我有沒有痊愈沒必要告訴你。就算你只在我心理疾病期間照顧我，我是昨天痊愈的，你不就是昨天多照顧了我一天嗎？我給你錢，給你發(fā)紅包……唔！”
    林素的唇被吻住了。
    在陶牧之的吻落下來的那一剎那，林素喉間的話隨著這個吻酸軟酥麻，她嘴角溢出了一絲輕吟。林素的氣還沒有撒干凈，她抓住陶牧之俯身過來的雙肩，扭頭就要掙脫。而在她掙脫時，陶牧之的手已經(jīng)固定住了她的手，她仰著頭，被陶牧之的吻給侵略了。
    林素的眼睛有些干澀。她的眼角泛紅，眼睛里還有明亮的水光，她仰頭迎接著陶牧之的吻，在他的吻下，一點點地失控。
    陶牧之溫柔地吻在她的唇角，吻在她的鼻尖，他一點點安撫下懷里躁動的林素，直到她閉上她的眼睛，眼淚沿著她的眼角落下。
    兩人在車內(nèi)接著吻，不知道過了多久，林素再沒有了聲音。陶牧之的手臂將她抱起，圈固在了他的懷里。
    他的抱住她，手臂環(huán)抱放在了她的后脊，他輕輕在她耳邊吻了一下，道。
    “我不要紅包，我要你?！?br/>     “林素，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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