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紀委一把手簡立輝憤憤不平地說道:“這有什么奇怪的,如今小偷想扒錢要給警察送錢,商販想擺攤子要給市場管理員送錢,個體戶想偷稅漏稅要給稅務人員送錢。”</br> “原告被告想打贏官司要給法官送錢,單位想撥款要給財政人員送錢,企業想貸款要給銀行領導和信貸負責人送錢,老板想承包工程要給建委領導送錢。”</br> 另外的班子成員你一句、我一句進行聲討的時候,幾個收了孟康平書殼的班子成員倒沉得住氣,有的望著窗外的天空,有的低頭看著桌上的筆記本,有的干脆閉目養神。</br> 只有張東峰見他們越說越離譜,連忙擺手阻止:“別東拉西扯了,這是班子成員會議,不是發牢騷聊天。”</br> 大家才停止了發言。</br> 張東峰將書殼里的鈔票翻了翻,搖了搖頭說道:“今天如果不是行舟識破此中奧秘,我們犯了錯誤還不知道。我確實沒有想到有人居然把錢放在書殼里,真是銅臭污染了書香。有些人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而把聰明放在這些歪門邪道上。”</br> 停了停,繼續問道:“你們說說,如何處理這幾個書殼?”</br> 這時,卻沒人開口回應。</br> 張東峰心里清楚,大家可以對普遍存在的不良現象進行批評,但一旦觸及到具體的事情、具體的人員,卻沒有人愿意站出來表態,都不愿意得罪人。</br> 為了團結,張東峰也不好多勉強,只能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就說到這里為止,大家也不要往外傳。這種事情傳揚出去,影響很不好。”</br> 接著張東峰對謝靈清說道:“謝秘書長,這事就由你具體負責,讓市委行政科把這些錢悄悄地交到市紀委去。至于孟康平,暫不作處理,由呂香梅找他談次話,不得再提拔使用。”</br> 張東峰之所以這樣做,當然是考慮到謝靈清、呂香梅與孟康平的關系……</br> 孟康平是鐘九歌看中并提拔的人,是經過呂香梅考察過的領導干部。</br> 在上次非法教材出版物中,孟康平其實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br> 為此說起來,孟康平與呂香梅、謝靈清的關系非同一般。</br> 如果嚴厲處分孟康平,張東峰就是不給呂香梅、謝靈清面子。</br> 雖然目前呂香梅、謝靈清都非常尊重張東峰,但張東峰明白自己的根基并不深,如果過多地觸犯了這些人的利益,自己將被聯合進行攻擊。</br> 為了穩定起見、為了更好地開展工作,張東峰不得不進行隱忍。</br> 散會后,張東峰留住陸行舟,說道:“你趕快把春暉中學的事情作個了結,先試行一段,如果可行的話,明年再慢慢向其他學校推廣。”</br> 陸行舟點頭說道:“聽到今天這些人的意見,教育改革只能一步步來。”</br> 張東峰轉換話題:“京城行政學院要舉辦一個學習班,大概二個月的時間,我打算安排你去參加,你的意見如何?”</br> 陸行舟當然知道張東峰安排他去京城學習的真正用意,爽快地說道:“行,去京城放松二個月也是好的。”</br> 張東峰笑道:“你要做好心里準備,到時夠你奔波的。”</br> 他之所以設法安排陸行舟去京城行政學院學習培訓,一方面是方便在京城跑大通道的項目。另一方面是覺得陸行舟公開揭露孟康平行賄,得罪了很多的班子成員,需要出去避避風頭。</br> 書殼里放現金的事情,雖然張東峰已經要求所有班子成員不要對外張揚,可第二天,這個消息還是不脛而走,慢慢地在龍觀市機關干部和老百姓中傳開了。</br> 后來連省電視臺和省報記者也有所耳聞,覺得這事新鮮,新聞價值很大,如果報道出來,一定會引起強烈反響,于是紛紛趕往龍觀市,去找各個班子成員進行采訪。</br> 這些班子成員當然矢口否認有這事,根本不敢接受記者采訪。畢竟私下說與公開接受記者采訪完全是二回事。</br> 于是這些記者就去堵陸行舟,因為據他們所知,書殼就是由他帶到會議室。</br> 他們把錄音筆和話筒擱到陸行舟面前,饒有興致地問道:“領導,您疾惡如仇,對腐敗行為毫不手軟,我們對您非常敬重,請您談談您是怎么發現那個書殼里面的奧秘?”</br> 還有的人問道:“據說這次班子成員會議上,許多成員還對當前社會上行賄受賄的腐敗之風大加撻伐,批評與自我批評的風氣空前濃郁,請問領導,是否確有其事?”</br> 陸行舟簡直哭笑不得,當然他也不敢公開進行承認,否則會引來非常大的麻煩:“各位、各位,沒有此事,純屬無稽之談,你們就不要再相信了。”邊說邊退,直接鉆進汽車里。</br> 由于陸行舟擔任過公安局長,此時旁邊的警察立馬上來進行護衛,讓陸行舟撤離記者保衛圈。</br> 看來這幾天是沒法公開露面了,陸行舟于是干脆就躲進了春暉中學,并對吳校長等人進行吩咐,不要跟任何人說他在學校里。</br> 這樣陸行舟才得以潛下心來,聽取情況、征求意見,跟吳校長等人認真制訂和修改具體方案。</br> 就在此時,張東峰接到謝靈清的報告,說是負責恒一商城續建工程的金億公司的老板鄭翠梅被龍觀市檢察院抓了。</br> 至于被抓的理由很狗血。</br> 原來鄭翠梅有錢后,也學一些男老板養女人的樣,開始養小白臉,而是還不止養一個!</br> 原本是相安無事的。</br> 只是有一次,被鄭翠梅的男秘書羅安志發現了。</br> 羅安志長的高大帥氣,被鄭翠梅看中后,很快成為了男秘書。不久后,便成為她養著的小白臉之一。</br> 當然,由于工作關系,羅安志是鄭翠梅最為親密的小白臉。</br> 鄭翠梅給羅安志房子、車子以及高額工資,但想的只是曾經擁有,不求天長地久。</br> 不過,羅安志為了少奮斗十幾年,達到人生巔峰,覺得反正已經犧牲自己的青春,那就干脆設法與鄭翠梅結婚,等拿到公司的掌控權后,還不是照樣可以尋找美女,彌補以前的損失。</br> 為此,羅安志知道鄭翠梅居然還養著其它小白臉時,醋意大發,同時也感到了危機,于是他便設法威逼鄭翠梅與自己結婚。</br> 鄭翠梅并不傻,一方面他知道羅安志與自己結婚的動機不純,無疑是引狼入室,另一方面,她與比自己少二十歲的男人結婚,會讓人恥笑的。</br> 另外,她與前夫離婚多年,已經對婚姻失去了信心,根本不會輕易找人結婚。</br> 鄭翠梅有錢有勢有貌,當然不會屈服于羅安志的威脅,在找了朋友幫忙后,立即讓羅安志離開公司和家門。</br> 鄭翠梅看在以前的情分上,同時也為了讓羅安志保密,分開前,她還是給羅安志一筆不少的分手費。</br> 說實話,鄭翠梅姿色和保養不錯,而且從傳統社會觀念來看,男人至少不能算吃虧。</br> 再加上以前鄭翠梅給羅安志的房子、車子和高額工資,再加上這次的分手費,羅安志應該知足了,也應該清醒了。</br> 只是人的欲望是無止境的,羅安志原本的目標是要掌控整個金億房產公司!</br> 和整個公司相比,現在的這些房子、車子和分手費又算得了什么?</br> 從滿腔的希望跌落到失望的深淵,那種失落感可想而知。</br> 于是羅安志直奔龍觀市檢察院,舉報鄭翠梅這么多年來的行賄情況。</br> 鄭翠梅從事房產開發生意,難免會與一些部門和領導干部打交道。為了項目開發和得到便利、得到優惠、得到資金補助等等,她難免會進行送禮。</br> 在送禮方面,送錢最直接、最有效。</br> 作為深得鄭翠梅信任的羅安志,在三年前就被前者安排去送禮。</br> 為了避免出現金融機構內的交易記錄,鄭翠梅往往讓羅安志拎著裝滿現金的皮箱去領導干部家里。</br> 羅安志留有了一個心眼,他把每一次送錢的時間、地點、領導干部名字、家里地址、甚至是送錢的皮箱顏色、尺寸、品牌以及金額記得清清楚楚。</br> 現在羅安志把這本記事本進行提交,市檢察院立即著手進行調查,基本上是一查一個準。</br> 在有些領導干部家里,羅安志送來的皮箱還原封不動地放著,完全與記事本記載的情況對的上。</br> 主要是許多領導干部不敢把這些現金存到銀行里,擔心被監控到。而把現金放在質量良好的皮箱反而有利于保管。</br> 既然證據確切,鄭翠梅便被龍觀市檢察院以巨額行賄罪抓捕并起訴。</br> 謝靈清說道:“領導,我向市檢察院打聽過了,雖然鄭翠梅認罪態度好,但行賄數額巨大,最終還是要判五六年。”</br> 張東峰聽完匯報后,眉頭皺了皺。</br> 對于市檢察院抓捕鄭翠梅,他根本無法進行干涉,但對于一個企業家而言,幾年時間的牢獄之災,外面的產業豈不是要徹底荒廢掉!</br> 張東峰知道鄭翠梅對金億公司的控制是絕對的,是全資控股。如今她入獄了,金億公司怎么辦?恒一商城后續工程怎么辦?</br> 鄭翠梅早就已經離婚,根據當時的離婚協議,前夫放棄了對金億公司的所有權和管理權。</br> 鄭翠梅有一個兒子,正在國外讀大學,本想學成回國后,繼承家業。</br> 兒子從國外急匆匆地回來,不僅僅是為了探望已經被抓的媽媽,而且還得趕緊擔起管理企業的重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