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在李念見到蘇銘的第一刻便震撼無比,此刻的蘇銘與他兩年前在千秋大宴上見到的,簡直判若兩人。</br> 昔日的蘇銘,一看就像是得到高僧,莊嚴寶相,氣度不凡,可在千秋大宴上,雖然依舊,但比起滿朝文武,倒顯得有些超然物外,仿佛不屬于人世間。</br> 而現在,人,雖然還是那個人,但卻不是當初的那個人,現在的蘇銘,容顏依舊,但看起來卻十分普通,泯然眾人,和普通的凡人沒什么兩樣。</br> 別人不知道,他難道還不知道?</br> 眼前之人,是何等的強大,自從當初要找國師求雨,他就開始搜尋此人的信息,當他看到了所有的信息之后,才明白,普渡慈航四個字的分量。</br> 所以,見到蘇銘的那一刻,李念腦海里只浮現出四個字,返璞歸真。</br> 想到這些,他的態度便不由自主的緩和下來,再無身為齊王的高傲,畢竟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能讓一個元嬰大圓滿的修士發生這樣大的變化,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更進一步。</br> 一個元神修士,即使在大周也是頂尖的力量,放在四十年前,大周這樣的高手也沒有幾個。</br> 所以,在一個元神修士面前,他這個齊王還真的擺不起架子。</br> 心思百轉間,李念就想了許多,他上前幾步,面露凝重之色,“青州大旱,百姓顆粒無收,流離失所,這讓本王甚是頭痛,幸好有國師在此,青州的百姓,有救了!”既然見到了國師,李念也不打算繞彎子了,直接說明所求。</br> 蘇銘道了一聲佛號,面露慈悲之色,“阿彌陀佛,殿下有何事盡管吩咐,貧僧自當盡一份綿薄之力,全力幫助青州百姓。”言語誠懇,蘊含著憐憫之意。</br> 頓時,李念神色有些動容,高聲道,“既然如此,李念就替青州上下百姓多謝國師援手之情。”</br> “現在青州大旱,七個月未下一滴雨,本王也請了許多高人來祈雨,但是絲毫無用,因此,這才找到了國師,希望國師能求來雨水,解救青州的黎明百姓。”</br> 雖然蘇銘早知李念心中所想,但此刻他還是眉頭微皺,似是在沉思,“祈雨?”</br> “不錯,正是祈雨,如果青州不再干旱,那朝廷就能播下錢糧,幫助青州百姓渡過難關,可若再不下雨,等到錢糧耗盡,青州的百姓就只能背井離鄉,遷移到別處。”說到這里,李念的話音中也滿是沉重之意。</br> 蘇銘點點頭,“既然如此,那貧僧愿意一試,只是,貧僧祈雨的辦法與眾不同,殿下可要早做準備。”</br> 聽到蘇銘答應,李念面露狂喜之色,險些失態。</br> 成了!</br> 突然,他心中迸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這次,一定能求來雨!因為,他不相信蘇銘不知道以往那些道士祈雨的事。</br> 可他明明知道,卻還答應下來,說明,他很有把握求來雨水,解除大旱。</br> 青州有救了,他,也有救了!</br> 于是,他立刻當機立斷,。答應下來,“不管如何,只要能求來雨,國師的要求,本王全都允了!”話語中滿是堅定和不容置疑。</br> “好,既然如此,那貧僧就盡力施為,殿下早做準備!”</br> “國師放心!本王定不負所托!”</br> ······</br> 三天后,祈雨大會開始。</br> 這一天,晴空萬里,沒有一片云彩,又是一個大好的晴天。只可惜,這樣的晴天,讓青州百姓深恨無比,整整七個月,沒有下一滴雨,他們太渴望下雨了。</br> 祈雨祭壇上,齊王李念身著蟒袍,頭戴玉冠立站在上面。</br> 蘇銘身著月白僧衣,端坐在蒲團上,整個祭壇,就只有他和齊王兩人。</br> 臺下,郡守唐明照帶著青州官員三跪九叩,而此刻,寧安城外黑壓壓的跪了一片百姓,隨后開始念祈雨禱文。</br> 已經求過很多次雨了,流程已經輕車熟路,只是這一次,主祭者乃是齊王。</br> 隨著吉時到來,李念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祈雨祭文開始念了起來,一篇祈雨文寫的言辭誠懇,情深意切,蘇銘覺得如果自己是上天,沖著這篇祭文,怎么也得施舍一場大雨下來。</br> 只可惜,現在天地大變,天庭和地府都出了問題,那些神靈好似都消失了一樣。</br> 無論修道者怎么召喚,都得不到任何回應。</br> 因此,祈雨之術才會失效。</br> 宏亮的聲音在祭壇上傳蕩,落到每個人的耳中,所有人都屏氣凝神,開始緊張起來,這一刻,無論是鄉紳,還是平頭老百姓,都極為渴望一場大雨。</br> 因為再不下雨,青州就完了!</br> 當齊王念祭文的那一刻,蘇銘閉上雙眼,靜心凝神,念頭沉入識海,神魂瞬間離體,朝著東方飛去。</br> 要在青州本地求雨,那是不可能的。</br> 蘇銘發現,不知道怎么回事,青州之地,太陽蒸發的水汽一升空,仿佛憑空消失了一樣,沒有足夠的水汽,根本無法求雨。</br> 此事極為詭異,他也想過是有人在暗中搞鬼,但他怎么查,也找不到有人動手的痕跡。</br> 這樣的環境下,就算是有大修士使用呼風喚雨之法也無濟于事,沒有下雨的基礎,總不可能憑空變出水吧?</br> 而且,之前,他們也不是沒有動用過法寶搬運水源,只可惜,那些水,面對偌大的青州,就算是降下去也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br> 愚公移山,精衛填海,精神固然可貴,可那些青州百姓卻是等不了那么久。</br> 所以,蘇銘選擇了另辟蹊徑,沒有水源,那就找水。那些人不行,是因為修為不夠,境界不足,不代表他蘇銘不行。</br> 而青州之地,千里之外便是東海。</br> 因此,蘇銘便是想要蒸發東海的海面,挪到青州來降雨,否則,其他地方哪有那么多水足夠青州來降雨?</br> 至于東海會怎么樣,那就不是蘇銘該操心得了了。</br> 一旦這次降雨成功,蘇銘將被整個青州的百姓稱頌傳唱,普渡慈航之名,將被世人銘記于心。</br> 到時候,他又能收割一大片信仰,解封更多的氣運,甚至,得到天道功德也不是不可能。</br> 等到收割一波氣運,他就有足夠的把握渡過天劫,成就元神。</br> 這,才是蘇銘的真正目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