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距離朝廷遴選國師的日子越來越近。</br> 朱雀街也越發的安靜祥和,但暗地里卻是風雨欲來,實力不夠的修士早已離開這里,留下的皆是一心想要爭奪國師之位的人,因此,整條街道也越發空曠起來。</br> 皇城,太極殿。</br> 老皇帝身著玄色龍袍,頭戴平天冠,腰懸寶劍,雪白的頭發梳的一絲不茍,亮得刺眼,此時的老皇帝一掃之前的疲憊老態,眉宇間多了一種霸道統御的深沉之意,猶如一座大山壓在眾人心頭。</br> 帝王之位,統御臣民,執掌山河社稷,再加上身具王朝氣運,自有偉力加身,不可揣度。更何況,神武帝御極六十載,歷經無數風雨,雖然老了,但一身帝王威勢卻是愈發濃厚,僅僅是坐在龍椅之上,下面的朝臣卻是身子緊繃,大氣都不敢喘。</br>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隨著皇帝身邊內侍宣唱,下面的文武大臣開始始依次上奏,期間神武帝一語不發,朝政盡數交由廷議論斷,大殿中一直保持在這種詭異的狀態。</br> 神武帝雖然不發表任何意見,但殿中大臣沒有一個敢忽視他,更不敢殿前失儀,他雖然將權利下放,政事交由內閣處置,但他想要做什么,朝臣是攔不住的。</br> 只因為,他是神武帝。</br> 整個上午,朝堂就在緊張而沉悶的氣氛中度過。</br> 對于老皇帝而言,他只是例行上朝,但對于朝臣而言,每次上朝都要經歷精神的煎熬,陛下的威勢太過濃重,沒有幾個朝臣敢與他對視。</br> 當朝會快要結束的時候,守在龍椅身邊的內侍上前一步,高聲喝道。</br> “陛下有旨,即日起,由玄鏡司選拔賢才,為朝廷遴選國師,欽此。”</br> 大殿群臣之中,玄鏡司掌鏡使陳法玄冷不丁聽到玄鏡司三個字,渾身一顫,連忙走出來,彎著身子低聲道:“微臣接旨。”</br> 其余朝臣見到陛下的旨意,皆是一陣默然,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國師這個職位首次出現還是在二十年前,在這二十年當中,朝廷的國師不知道換了多少個,大家都習慣了。</br> 但是這一次,情況好像不一樣,陛下似乎對此很是重視,雖然如此,但也沒有人發表異議。</br> 下朝之后,陳法玄單獨留下來,被內侍帶到了養心殿。</br> 走到殿前,他抬頭看去,見木葉落雪,宮閣深深,自四面八方而來的祥瑞富貴之氣氤氳,化為龍騰虎躍,落在上面,鎮壓所有。</br> 此殿上空,無數紫青之氣升騰匯聚成海,一條巨大的身影遮天蔽日,庇佑皇城,這是大周億兆人口的意志匯聚在這里,形成龍氣,壓制神通道術,若是修士在此,神魂都會被壓制的失去意識。</br> 若非陳法玄乃是朝廷命官,否則,僅僅是剛剛那一眼,便已遭受重創。</br> “陳大人,陛下召見,趕快進去吧。”</br> 陳法玄剛剛踏進大殿,便有內侍上前,囑咐道。</br> “在下明白,多謝公公。”陳法玄拱手一禮,便朝內殿走去。</br> “參見陛下!”</br> 御案前,神武帝正把玩著一方麒麟鎮紙,神色莫名,不知在想些什么,見到陳法玄進來,他放下鎮紙,神色逐漸凝重起來。</br> 同時,一股龐大的威勢猶如大山一樣橫亙在陳法玄的心頭,令他極為難受。</br> “陳法玄,這次遴選國師,玄鏡司務必要重視起來,我會讓暗衛配合你們一起行動,具體章程,他們會告訴你的,一會兒,你去內庫拿一件寶物,作為遴選國師的考核手段,這件事,務必要辦好,絕不可出現任何差錯。”</br> 陳法玄面色也迅速凝重起來,沉聲道,“微臣明白。”</br> 同時,他心中的壓力卻是越來越重了,這次遴選國師,貌似比他想象的還要重要,陛下居然出動了暗衛,明顯是對他不放心。</br> 但身為臣子,他又無法質疑皇帝的命令,只能遵從。</br> “退下吧。”事情交代完畢之后,神武帝便擺擺手,示意他退下。</br> 在內侍的帶領下,陳法玄在內庫拿到了陛下指定的那件寶物,便離開了皇城,前往玄鏡司總部,接下來的事,容不得半點馬虎,他必須全力以赴才行。</br> 待到陳法玄離開養心殿,神武帝抬起頭,望著大殿穹頂,一雙幽深的眸子好似穿透了空間看到了大殿上空的那條氣運金龍。</br> “時間,不多了啊。”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在風中消散。</br> ······</br> “終于要開始了。”</br> 太子府邸。</br> 窗外疏石帶雪,霜白澄明。</br> 粼粼風吹葉,陰晴有參差。</br> 明暗冉冉進來,照在李賢的身上,他換了一件衣服,頭戴銀冠,身披五爪蟒袍,腰束玉帶,眸子炯炯,眉宇間有智慧的光。</br> 此時的他好似換了個人一樣,不僅心中陰郁盡去,反而變得自信昂揚,充滿了斗志,相由心生,更顯得他風姿如玉,溫文爾雅,連眼角的魚尾紋都淡去不少。</br> 他望著皇城方向,眼中浮現出一絲莫名的笑意。</br> “好戲終于開場了。”</br> ······</br> 齊王府。</br> 三步一樓,十步一閣,齊王府占地千畝,種植高槐深竹,翠綠垂衣。</br> 石骨嶙峋,水洗之后,晶瑩剔透,千姿百態。</br> 四下是樓臺高閣,曲廊花榭,水木明瑟,風吹來,竹葉響,水波起,光影冷峭,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精致。</br> 假山活水,山石樹木,崢嶸軒峻,花團錦簇,百芳爭艷,富貴逼人。</br> 此處是二皇子的府邸,規格建制,比之太子府絲毫不差,甚至論豪華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br> 湖邊高樓,穿著玄色長袍的中年人臨窗獨酌,此人面相沉穩,眉宇間滿是尊貴之氣,一舉一動優雅得體,卻又帶著說不出的灑脫閑適。</br> 他,便是大周朝的二皇子,與太子一樣,都是嫡子。</br> 突然,一個侍衛模樣的人走入高樓在二皇子身邊耳語了幾句。</br> 待到侍衛離去,二皇子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眼中流露出期待興奮之色,“終于來了。”</br> 與此同時,京城各方勢力聞風而動,聯系更加頻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