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諾手上的動作一頓，滿額頭都是無形的黑線。
    這人接電話的方式還真是獨特啊！
    要是有人這么接她的電話，她就算表面上不說什么，但是心里也不一定會把對方給罵一頓。
    只是不知道，那邊的人會不會在心里罵陸云錚。
    陸云錚沒有注意喬諾的表情，只是看著陸景禹手里那塊兒小木板，思考著應該搭在哪兒才最合適。
    手機里傳來的，是一個男人客氣有禮的聲音：“陸先生，大小姐讓我們來接二小姐回家，可是到了陸宅沒看到二小姐，手機也打不通，所以我想請問一下，二小姐是跟您在一起嗎？”
    聽這話，陸云錚明白了。
    這是唐家的人。
    “她在警察局。”說罷，陸云錚就掛斷了電話。
    陸宅那邊有季叔，今天早上的事，季叔都看得一清二楚，所以也不用他解釋什么。
    他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陪著喬諾和陸景禹玩。
    可是他的一句話，倒是讓喬諾立刻又看了過來。
    接觸到喬諾略微有些詫異的眼神，陸云錚挽起袖子，從沙發上下來，“怎么？”
    喬諾偏了偏頭，又抿了抿唇角，“誰在警察局？”
    拿過陸景禹手里的木板放在它該在的位置，陸云錚的聲音還是跟剛才一樣，沒有什么起伏：“唐心怡。”
    或許是覺得這樣的話聽在喬諾的耳朵里有些莫名其妙，陸云錚于是又開始解釋：“葉梓琪是她殺的。”
    喬諾手里的膠水“啪嗒”一聲掉到了地毯上，驚愕不已的看著陸云錚。
    唐心怡？她居然殺了人？
    喬諾突然有些慶幸，雖然唐心怡一直針對她，但是總算沒有對她下過殺手。
    感激又震驚的咽了一口唾沫，喬諾的視線繼續黏在陸云錚的臉上，“為什么？她跟葉梓琪有什么過節嗎？”
    陸云錚搖頭，“不知道。”
    喬諾就更震驚了。
    她是沒聽說過那兩個人認識，可要是她們之間真的沒過節，唐心怡還殺了葉梓琪，那就更加可怕了。
    見到喬諾那樣的表情，陸云錚揉了揉陸景禹的發頂，垂下眼眸，嗓音帶著幾分父愛，開始轉移話題：“晚上想吃什么？”
    喬諾這才反應過來，陸景禹還在這兒。
    她剛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都忘了陸景禹還是個孩子了。
    在孩子面前說那些總是不好的。
    陸景禹抬起頭來，一雙圓圓的眼睛看看喬諾，又看看陸云錚，半晌才問：“我們出去吃嗎？”
    陸云錚微微點頭，“可以。”
    陸景禹于是又看向了喬諾，“喬老師，我們出去吃吧。”
    他們兩父子都同意了，喬諾自然是沒有任何意見，便答應了下來。
    出門之前，陸云錚給周云發了一條信息。
    ……
    唐心怡要見喬諾，是在星期天的下午。
    喬諾原本不想去的，只要一想到唐心怡殺了葉梓琪，她就覺得恐怖，又有些顫栗。
    可是她又覺得好奇，她不知道唐心怡和葉梓琪之間是不是有什么恩怨，能夠讓唐詩怡不惜代價的要殺了葉梓琪。
    又或者真的像她猜測的一樣，其實她們倆根本就不認識，唐心怡居然也對葉梓琪下了殺手。
    因為怕陸云錚會擔心，所以喬諾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下午自己就打了個車出門了。
    唐心怡身上沒有了往日里光鮮亮麗的名牌，而是穿著囚服，頭發也只是很隨意的扎成了馬尾，不像平時那樣，是打理得當的發型。
    看著唐心怡手腕上那副閃著寒光的手銬，喬諾大夏天的居然覺得后背有些發涼。
    唐心怡抬起眸來，眼神冰涼，“你還真敢來？”
    喬諾調整了一下坐姿。
    唐心怡的身后就有女警，雖然知道在這兒絕對安全，可是喬諾還是覺得有些畏懼。
    握緊了手里的包，喬諾臉上的表情跟平時一樣，沒有什么變化，語氣也一如往常：“你殺了葉梓琪？”
    唐心怡扯著嘴角，冷笑了一聲。
    半晌才回答：“是。”
    視線落在喬諾白凈的臉龐，唐心怡突然有些后悔了，“其實我早該連你一起殺了，只可惜，現在沒機會了。”
    她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模樣。
    盡管手心貼著包的表面，但是喬諾還是感覺到了那一層細細密密的汗正在一滴一滴的從掌心冒出來。
    唐心怡是真的恨她。
    垂了垂眼瞼，喬諾又問：“那你為什么要見我？有話跟我說？”
    她的問題好像出乎了唐心怡的意料，因為唐心怡沒有直接回答。
    冷沉的目光盯著喬諾看了好一會兒，唐心怡才道：“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么會殺葉梓琪。”
    喬諾沒有出聲。
    這個問題其實也是她想知道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問。
    看到喬諾低垂著頭，那卷翹的睫毛就像妖精一樣，唐心怡的聲音冷了兩度：“因為我恨葉梓琪。當初因為她造謠，陸云錚被那么多人罵。那些人懂什么？有什么資格罵云錚？”
    喬諾抬起頭來，目光有些詫異的瞧了瞧唐心怡。
    這么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聽見唐心怡這么叫陸云錚，以往的時候，唐心怡都是一口一個“姐夫”。
    仔細想想，喬諾突然覺得，自己的反應還真是慢。
    以前她總覺得，唐心怡之所以會針對她，都是因為唐詩怡的關系，卻沒有想到過，原來唐心怡的心里也是有陸云錚的。
    “就因為這個？”喬諾問。
    唐心怡的眼神變得比剛才還要恨，“對，就因為這個！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可是喬諾，我告訴你，我沒有辦法不那么做！云錚在我心里就像是神一樣，沒有人能夠玷污他！所有讓他受到誤解的人，都該死！”
    她的目光死死的定在喬諾的臉上，“不過，最該死的還是你！如果不是你，當初他就不會那么痛苦！他不會被何英蓮算計，不會被葉梓琪污蔑，不會那么多次的被推上風口浪尖！你就是個掃把星！”
    喬諾垂下了頭，沒再看唐心怡。
    不知道為什么，被唐心怡這么恐嚇著罵了一番，她好像覺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也沒有剛才那么怕了。
    自嘲的笑了一聲，喬諾覺得自己真是犯賤。
    唐心怡摸不準喬諾那聲笑意味著什么，磨了磨牙，又出了聲：“你不是問我，為什么要見你嗎？”
    喬諾雖然沒有抬頭，但是唐心怡還是看到，她的下巴緊緊地繃了起來。
    猜測喬諾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唐心怡笑了笑，“你覺得我是瘋子，可是喬諾，你想想，你真的喜歡云錚嗎？你跟云錚在一起，給他帶來的除了傷害還有什么？我可以為了他殺人，你呢？你行嗎？”
    喬諾緊繃著的唇角，突然就勾了起來。
    那是一種笑，無情且毫不掩飾的嘲笑。
    看著喬諾一點一點的抬起了頭，唇邊還有笑意在不斷彌漫，唐心怡覺得自己被挑釁了，瞬間惱怒了起來，“你笑什么？你覺得我說得不對？你自己想想，你為云錚做過什么事？”
    “我不會為他殺人，永遠不會。”喬諾跟唐心怡的目光對視。
    唐心怡的目光帶著濃濃的不服和霸道，而她卻看起來那么溫和，就像三月里的桃花在風中不停的搖曳著身姿一般。
    妖嬈又嫵媚。
    也更讓唐心怡覺得嫉妒！
    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正要對著喬諾開口咒罵，可是話還沒有出口，喬諾的聲音就已經傳進了她的耳朵：“愛不愛一個人，不是用這樣的標準來評判。葉梓琪是做得不對，可是她沒有到必須得死的地步。你以為你這么做就是愛云錚嗎？”
    “當然是！”唐心怡信心滿滿的樣子，“你否定我愛云錚的方式，只是因為你不敢！喬諾，你膽小，只能永遠縮在你的殼子里，讓云錚來保護你，可是我跟你不一樣，我愿意做那個保護云錚的人！我愿意做他的支撐，你不行！”
    喬諾就又笑了。
    她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瘋子。
    搖了搖頭，喬諾不準備繼續跟她爭辯下去，“好，既然你覺得你這是愛，那就是吧！”
    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喬諾也就不想繼續跟這么一個瘋子共處一室，拿著包就站了起來。
    看到喬諾要走，唐心怡又道：“喬諾！你最好離開云錚，不要再害他！否則，我總有一天也會殺了你！”
    她的話說得狠而絕，喬諾絲毫也不懷疑她真的做得出那樣的事情來。
    回過頭看了一眼唐心怡，喬諾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悲憫。
    唐心怡雖然沒有完全解讀出喬諾那個眼神的含義，但是也覺得渾身不舒服，雙手握成拳在桌子上砸了砸，“你看什么？如果你不離開云錚，我真的會殺了你的！”
    喬諾淺淺的嘆息了一聲，“你覺得你對云錚的愛很偉大，是不是？”
    唐心怡像是受到了什么有效的安撫，整個人瞬間安靜下來，甚至就連眼神都溫柔了許多。
    光看她這樣，喬諾就知道自己這是說對了。
    可她卻并不這么想。
    “你覺得你為云錚殺了人，你為他做了別人都不敢做的事，可是實際上，這樣的事對云錚來說，真的好嗎？而且，云錚的心，在你身上過嗎？”
    沒等唐心怡回答，喬諾就給出了答案：“沒有，他從來就沒有多看過你一眼。”
    雖然這樣的話說出來有些殘忍，喬諾卻沒有停止，一字一句就像誅心一般：“哪怕你覺得你對他的愛足以感動世界上的所有人，可是他還是不會多看你一眼，他沒有感動，你感動的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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