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宇?你找我有事么?”
江建宇單手撐在墻邊,偏頭湊近聽筒:“張總監(jiān),我這里有一塊很有油水的地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江經(jīng)理……嘿。”電話那頭張忠德愉悅地笑了出來:“沒想到你啊,還真沒瞧出來……你啊你。”
“常在岸邊走哪能不濕鞋。”江建宇繼續(xù)用手指摳了摳墻上斑駁的石灰粉末,低聲自嘲:“要在商場上混的人總不該一成不變,既然上了這條船,誰能保證可以潔身自好。做生意的人圓滑變通不是最重要,張總監(jiān)你說呢?”
張忠德接下話:“那可不是,你這小子真給我驚喜,是個人物。”
“您有可能不知道,我最近交了一個女朋友,家世不錯,以我現(xiàn)在這樣的工資別說在二環(huán)內(nèi)的房子,不怕您笑話,我連像樣的生活都給不了她。”
“我懂,那種嬌生慣養(yǎng)的大小姐。”聽說過江建宇和A市一個暴發(fā)戶的女兒在一起的消息,張忠德嗤之以鼻但還要裝作感同身受,他還是有些疑心的揶揄:“不過你為什么不直接跟周臣弈提案,你現(xiàn)在可是他身邊的左膀右臂,他還能懷疑你。”
江建宇的語氣里帶著幾分畏縮:“我一下提出這么大一項目一定會引起周臣弈的懷疑,他查我總是要比查您來的容易。”他順勢拋出誘餌:“事成之后你六我四。”
張忠德一下被這么大的利益昏了頭,得意的輕視這個年輕人也不過如此,眼皮淺的很,他何不坐收漁翁之利。張忠德思忖片刻,拍板定釘爽快道:“江經(jīng)理快人快語,看來這單生意我是想推也推不了了。”
江建宇把手收回口袋:“詳細(xì)的計劃案我已經(jīng)發(fā)到張總監(jiān)的電子郵箱里,您只需在之后的例會上提起,我相信一定會引起總裁的注意。”
幾日后的公司例會張忠德果然順?biāo)浦鄣奶岢隽诉@個策劃案,周臣弈詳細(xì)聽完后十指合起交叉,將下巴隔在上面,他瞇起雙眸凝視著張忠德,目光就如同高原上犀利的鷹鷲。
量是老謀深算的張忠德也背冒冷汗,能容百人偌大的會議廳瞬間停擺,此時就算地上掉了一根針也能聽的一清二楚,一群下屬大氣不出地把余光圍繞在兩人之間。
張忠德在膝上搓了把手心的冷汗,目光虛虛地落在坐在周臣弈右手側(cè)的江建宇身上,只見這廝一副道貌岸然的鎮(zhèn)定模樣,竟然一個眼神都不給,目視前方與他的目光錯開。操/為什么他有一種被人嫖了后,來人還一副拍拍屁股走人的錯覺。
他早該知道這種小毛孩靠不住!
就在張忠德屏息地等待發(fā)落,周臣弈則不知喜怒地思忖了片刻,眨眼之后像是往枯井里投了一塊碎石,他的星眸里有光塵沉淀。周臣弈的指尖輕輕敲動著桌沿,毫無起伏的篤篤聲傳到每一個人耳中。
就在一片屏息中,周臣弈側(cè)眸鋒利地掃在江建宇身上,平靜的說:“你去定機票,這幾天先到海南先勘察一下。”
“好。”江建宇點頭。
張忠德笑得一片憨淳:“總經(jīng)理據(jù)我評估這塊地在未來一定有大幅度的升值空間,到時候政府的周邊旅游措施一到位,就會有源源不斷的客源和資金,這么油厚肥田的一塊地何不蓋一座度假休閑娛樂為一體的度假圣地,相必到時候一定會大受歡迎。”
結(jié)果江建宇剛登機周臣弈這邊就出事了。
局里請周臣弈喝茶。
前一個小時周臣弈還坐在議事堂里訓(xùn)人,下一秒就要坐在局里被人訊,真是滑稽的一幕。
周臣弈身上還穿著正式的西裝,淺藍(lán)色領(lǐng)帶穩(wěn)妥地垂落胸前,他皺眉的樣子看起來烏云壓頂,一群菜鳥面面相覷都不敢招惹他。
兩方僵持了一會,審訊室的鐵門被打開,A市警察局長攜著新上任的稅務(wù)部部長走進來。A市警察局長□□汶其實一向和周臣弈有私交,看到這一幕精神矍鑠的黃局吩咐手下:“怎么可以這么怠慢周總,倒茶,別真把周總弄得像罪人一樣。”
“黃局,周部長。”周臣弈抬了抬眼皮:“我可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罪要勞煩兩位興師動眾請我過來。”
周昌說:“我同周總雖說不熟但也是老鄉(xiāng),我只是恪盡職守,待華晟的賬目清查后自然會放你出來。”
周臣弈聽聞眉宇間的丘壑更深,他只聽聞新上任的周部長是個硬骨頭,但真沒想到這硬骨頭會這么難啃。
這時一個小警員畢恭畢敬地端了一杯茶水上來要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周臣弈倏然發(fā)作一掌拍在桌上,整個桌面搖了搖的同時對方拿著茶杯的手被嚇得一抖,茶水飛濺了出來。
而始作俑者嗤笑:“這么不經(jīng)嚇。”
“額……”黃局尷尬:“小李,收拾一下再給周總倒一杯上來。”
“好。”被叫作小李的菜鳥顫聲應(yīng)下后一溜煙就跑了。
“周老弟,你就在我這玩上幾天,周部長一定會盡快把賬目查清,還你清白的。”黃局動之以情,說完后就又帶著周昌出去。
才剛踏出偵訊室的大門,周昌就很是不滿地同□□汶抱怨:“這周臣弈真是囂張,還真把A市當(dāng)作他的地盤了!”
黃局長袖善舞,誰也不想得罪:“吶什么,你不也聽說這個周臣弈的身家背景,惹誰還能惹他。”
周昌不忿唾棄:“我倒是要看看是他的門路廣還是中、央的胳膊硬!”
而坐在偵訊室的周臣弈目視著兩人的背影冷笑。
玩?你倒是玩給我看啊。
周臣弈這么一關(guān),外面更是翻了天。
當(dāng)晚佟語婕就帶著周臣弈平日里慣用的吃的用的進來探望他。探監(jiān)的時候隔著一道玻璃,周臣弈和佟語婕通話:“回去吧,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這種冰冷的語氣不知為何讓佟語婕有一種倍受憐惜的錯覺,才一個晚上,她便覺得周臣弈瘦了很多,她不由小聲啜泣。
周臣弈只是冷冷地望著她:“你何必這樣子。”
佟語婕用手背擦淚:“我只是關(guān)心你,這也不可以嗎?”
周臣弈無情的說:“佟語婕,你別忘了我和你結(jié)婚那天說過的話,我們的婚姻只是利益的結(jié)合,我不是愛上你,也不是對你產(chǎn)生了一絲的興趣,我知道你也不是真心情愿的要嫁給我。我給你自由,但是你也不能糾纏我,更不許愛上我。”
佟語婕再次聽到這番話的時候心就像被絞碎一樣的痛,像是有人沖她流血的地方再捅上一刀。她還記得新婚那夜聽到周臣弈說這些話時她的狂喜之情。
她想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一個人,她解脫了,她能繼續(xù)愛著她親愛的江學(xué)長。
但時至今日卻是不同的心境。
可是她已經(jīng)愛上這個男人了,沒了他她會死的。
“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誰。”佟語婕咬著下唇肉,一雙含淚的年輕的眸子望著周臣弈:“周大哥,我想通了,就算你喜歡我姐姐……只要你還在我身邊我是不會去阻撓你們兩個的。”
周臣弈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一絲松動,他沒料到佟語婕會看破他和佟靜的關(guān)系,但很快他只是譏誚:“在你身邊。”
“你們倆都是我最親的親人。”
周臣弈第一次覺得眼前的小女孩讓人看不透。
他輕佻道:“那你還真?zhèn)ゴ蟆!?br />
佟語婕一只白皙的手?jǐn)R在玻璃上,隔著輕輕地摩挲著對方的冷峻的臉孔,低吟:“周大哥,我愛你啊。”
愛的明明知道要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我也愛你,就算那個人是我的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