駙馬府如期完成, 一切都在韓謹預期中操作著, 她又暗中把亦薇兒招了回來,她一面讓亦薇兒暗中操辦招募殺手,另一面便讓亦薇兒操練死士。
如今她借用諸國的金錢不斷地加強自己的實力, 但是,此時諸敬燁的身體卻一日不如一日, 這幾日竟連床都下不了,韓謹去探望時, 諸敬燁竟昏睡不醒。
此日, 在南門外,諸楚安的府宅大門敞開著,府宅內很清靜, 往日的鶯歌燕語倒是少了不許多。
冬日的凄落, 冷風猶帶著透心的涼意一陣陣地拂過,即便是翠綠樹木鮮艷的花朵也缺少了生氣, 它們隨著風地拂動而搖擺不定。
這座府宅連著山林湖景, 出了后院便是湖光山色,卻又多了人工的建筑,小小瀑布不斷的瀉下水簾,濺起的水花濕透了岸邊的巖石,嘩嘩的響聲亦是游蕩在耳邊。
“太子!”
諸楚安站在涼亭內, 一名從宮里出來的伺女被下人帶到了涼亭中,伺女上前向諸楚安行了禮,不過諸楚安連看都未看她一眼, 便冷冷問道:“敏貴妃如此著急地差你來此有何要事?”
“回稟太子,這是三公主從趙國發來的家書,敏貴妃讓奴婢送來給太子一看。”伺女說著便把手中的書信遞上,只見諸楚安緩緩轉過身來一睇,見伺女手中的書信已拆開,他并沒有去接信,只是不屑一顧的問道:“這信里面寫了什么重要的事,非要本太子親自看,你先說說看吧!”
“是!信中提到二公主曾在趙國軍營里……”
“給我!”伺女一句話還未說完,諸楚安便已奪過她手中的書信。
諸楚安打開信,只見信中提到諸楚姬曾在趙國軍營待過,當時與趙國的一名叫碩雷的將軍關系極為密切,兩年前韓謹逃出軍營時,碩雷也在那之前失了蹤,后來韓謹回到諸國不久之前,他又出現在了趙國軍營,但是在諸敬燁大壽之前不久,他又跟著趙蜀風一起出了營地……
等諸楚安看完書信,他臉上不由的浮現一抹怪異的情緒,見狀,伺女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畫像,遞給諸楚安道:“三公主懷疑碩雷已隱藏在二公主身邊,所以把碩雷的長相畫了下來,夾著書信一起送了來,敏貴妃說只要查出碩雷的存在,便可揭發二公主曾經在軍營里為軍奴的事實,可能大王得知二公主曾經的經歷后,會對太子穩登大位有所幫助。”
“呵!這就用不著敏貴妃操心了。”諸楚安冷笑了聲,他冷眼掃向伺女,心想:敏貴妃說得好聽,她還不是想幫助自己的女兒早日鏟除楚姬。
話雖如此,諸楚安還是接過了伺女手中的畫像,他雖不顧及敏貴妃等人,但是關于韓謹的事,他是一點一滴都不會放過的,更何況是與韓謹曾經相好過的人。
諸楚安打開了紙張,當看到紙上的畫像,他倏地瞠大了雙眸,隨之怒火染上了他的眉目,突然他摟爛了畫像,朝著挺外吼道:“來人!”
一聲怒吼喚來了多名隨從,諸楚安便命令道:“去把吳為謹給我抓來,不管用什么方法,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諸楚安站在瀑布旁的一坐雅亭內,憤怒、妒忌、憎恨始終折磨著他每一根神經。
幾名隨從動作倒是快,大概一柱香的時辰,便把中了毒藥的碩雷拖來了雅亭。
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諸楚安忽地他轉身,怒眸掃向了被兩名侍衛架進涼亭的碩雷,猛然間他伸手過去摘碩雷嘴邊的胡子,不料手輕輕一拉,胡子便整個全掉了下來,一張英俊的臉瞬間顯入在他眼底,頓時他的身體渾然一陣哆嗦,臉殺刷地煞白,而怒氣逼人的雙眸也在剎那間一度失去了光澤。
此時碩雷緩緩從昏迷中醒來,可他仍感到渾身無力而意識模糊,他稍稍動了動腦袋,見狀,諸楚安愕然一怔,恍惚著回過神來,忽地他便抽出侍衛腰間的劍,指在碩雷的喉間。
“太子不必擔心,屬下用了兩種毒藥,此刻他迷藥雖解,但是他吸入的蛇迭花之毒,卻會讓他內功盡失,而無法用功。”諸楚安的隨從在一旁解說了幾句。
諸楚安陰眸緊鎖碩雷的臉,渾身散發出恐怖的氣息,他胸口起伏不定,緊握劍柄的手微微顫抖著,彷佛已無法克制住心中的惡魔。
此時,碩雷已從渾渾噩噩中醒來,他逐漸恢復神智,當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時,他驟然轉眸四處尋人,未見聶兒的影子,他對諸楚安吼道:“你們把孩子弄去了哪里?”
諸楚安聽到問話,積壓在心底的怒氣就此要爆發,他猛然回轉頭來,充滿了妒忌與憤恨的雙眸緊鎖碩雷那張擔憂不已的臉,他一陣咬牙切齒,厲聲怒道:“你好好的將軍不當,就為了跑來諸國保護聶兒?呵!看來你與聶兒的關系非比尋常啊!”
說著,諸楚安不由地心想,難道她對他許下承諾,刻意安排碩雷在聶兒身邊,這都是在欺騙他?那她的目的是什麼?而且如今她又跟他爭王位,難道她是為了他們一家三口能夠順利在一起?
諸楚安越想越氣,怒火早已沖昏了他的頭腦,甚至殺氣漸濃,憤怒、妒忌早已沖散了他的理智,他怒視著碩雷,卻又聽碩雷說道:“要殺要剮朝著我來,千萬不要傷害孩子,孩子是無辜的。”碩雷低沈的聲音帶著一絲乞求,這讓諸楚安愈加地惱怒不堪,他壓低著聲音,怒吼道:“你不說,我也會送你上路,等你死了以后,我會讓孩子去陪你的。”一字一句都是從他牙縫里擠出來的。
碩雷不明白諸楚安為何如此,但是,他知道跟他多說也無益,于是,他動了動自己的手腳,發現行動已自如,接著他敏捷地掃了眼身旁兩人,趁著他們不留心,他突然掙開那兩人的手,飛速去抽出另一名侍衛腰間的刀,快步轉身到了亭子外,準備與他們對戰。
“呵!”諸楚安冷笑了聲,便輕功飛出了亭子。
一場廝殺展開,但是碩雷卻發現自己無法施展內力,只能用表面的招式應付諸楚安,這樣他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才與諸楚安過了幾招,碩雷便已被他逼進了樹林。忽地諸楚安風速般轉身,劍尖直向碩雷刺來,而他卻不急閃躲,眼睜睜的看著諸楚安的劍刺入了他的左肩,他一陣吃痛,倉促地退后了幾步,諸楚安卻緊追不舍地像他逼近。
樹葉滿天飛舞,廝殺聲蕩氣回腸,刀光劍影在林中忽隱忽現,驚心而又奪魄……
不知過了多久,在小樹林的盡頭,卻只見諸楚安的孤影,他一個手持刀劍,劍光閃爍間透出一絲紅光,鮮紅的血從沿著刀刃緩緩滴落,驚心而又奪目,然而他白色的衣衫前襟,斑斑點點整片都是血漬,可他卻完毫無損,身上沒有任何傷痕。
諸楚安緩緩轉過臉來,那雙尖銳無比卻又帶著傷感的眼眸,泛出怨恨與不甘,他緊緊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
“太子!碩雷已滾下山涯,是否要去收山?”兩名侍衛從一處趕了過來,急著向諸楚安詢問,而他卻冷漠的轉眸,陰聲冷道:“不用了,他中了蛇迭花之毒,又受了傷,即便摔不死,也活不久。”
“那個孩子怎么處理?”隨從又問了句。
“去把他帶過來,不準傷他半根汗毛,否則……”諸楚安沒有說完,他扔了劍便走出了樹林。
翌日,
晨曦,淡淡地光暈猶帶著一絲冬日的蕭瑟染在屋頂,幾縷微薄的亮光從門窗內溢進,昏暗的房間增添了幾分氣色。
宮院內走動的太監宮女也開始多了起來,他們忙碌著,準備一天事物。
太陽從褐瓦頂緩緩升起,照亮了皇宮內外,一輛載著御醫的馬車停在了諸敬燁的寢宮外。
寢宮內很靜,沒有一點的聲音,過了許久,幾聲雜亂的腳步從寢室內傳出。
“御醫,太王的身體如何?”
韓謹領著御醫走出諸敬燁的寢室。御醫低著頭,一副心驚膽戰、生怕連累自己的模樣,恐聲說道:“二公主,大王恐怕……小的無用,二公主饒命。”御醫說著說著,便噗通一聲跪了地。
“起來吧!我不會怪罪你們的,只是大王到底是什么病,你得給我詳細說明。”韓謹淡淡地說著。
“這…,大王的病因小的o除查出。”
“什么?”韓謹忽地心頭一緊,她那張充滿狐疑的臉愈漸陰沈。
陽光從窗口直射進來,韓謹蒼白的臉泛出絲絲白色光暈,她緊皺的雙眉已無法展開,彷佛就此打成了結。
不知過了多久,那緊皺的眉目緩緩舒展開來,她淡淡地扭轉頭,對身旁的福田問道:“今日怎么沒見太子?”
“奴才也不知。”福田輕聲回著,忽地又想到了一事,便又說道:“剛二公主在寢殿時,有人來報亦薇兒帶魏紫嫣回來參見二公主,此刻正在等候召見。”
韓謹一喜,喃喃自語道:“真是太好了。”韓謹說著垂下了眼眸,稍稍一陣思索,便從懷中摸出了那卷諸敬燁早就擬好的圣旨,說道:“昨晚大王醒來時吩咐的,他讓我盡快把聶兒接到身邊。”
“二公主,這是?”
韓謹把圣旨遞給了福田,福田不由的一陣疑問,卻見韓謹很有耐心的解釋道:“這是那日大王擬的圣旨。你現在就去太子那里策封聶兒,等策封完,你便找借口把聶兒帶回宮,這樣太子也不好在圣旨面前阻攔。”
“是!”福田接了圣旨,匆匆的出了大殿。
韓謹也明白諸敬燁為何如此安排,想必他已知自己時日不多,只是為何他會突然重病,而又查不出原因呢?
韓謹總感覺不太對勁,所以她猜測可能有人對諸敬燁下了藥,這個下藥的人也必定是諸敬燁身邊的人,而且能靠近諸敬燁的人除了福田還有季宏英,至于福田一向忠心耿耿,他是絕對不可能會害諸敬燁的,那么可能害諸敬燁的人就只剩下季宏英一人,只是季宏英有何目的呢?
不過,韓謹很明白一旦諸敬燁逝世,只有諸楚安會得利的人,到時候諸楚安登基,對她與聶兒會更不利,所以她一定要盡快找出諸楚安謀害諸敬燁的證據。
福田走后不久,亦薇兒與魏紫嫣二人被召進了御書房。
兩抹倩影一踏入殿內,便瞧見韓謹樂不思蜀的模樣兒向她們迎來,見狀,她們紛紛上前跪地行禮。
“起來吧!你們與我情同姊妹,往后無需如此大禮。”韓謹親切的說著,便匆匆上前相扶。
當魏紫嫣抬起頭來時,韓謹一怔。眼前的魏紫嫣與當年在趙蜀風府上所見的紫嫣截然不同,之前她容貌柔美似水,此刻她卻是貌清目明,大大咧咧的相貌。
片刻,韓謹展開了笑顏,笑道:“紫嫣,哪個才是你的真面目?”
“不瞞公主,這些容貌都不是紫嫣的真面目。”
紫嫣恭敬地說著,抬起手撕去臉上的易容皮,一張嫩白的臉顯入在韓謹的眼底,韓謹猛地心頭一緊,她無法相信的瞠大雙眸,盯著紫嫣那張絕美的臉上一道很長的疤痕,那道疤痕仍有些泛紅呈現暗沈,在嫩白的皮膚上更為怵目驚心。
韓謹不由的伸出手來輕輕地摸了摸她臉上的疤痕,她的心緊緊地揪著,彷佛那條疤痕生在自己的臉上般,讓她痛苦不堪。
“為什么會這樣?”韓謹心疼地問出了聲,只見紫嫣微微笑著,又把易容皮黏回了臉上,接著便娓娓道來:“這是奴婢從楚國逃亡出來的路上,被趙軍所傷,也是那時二公主救了我,后來二公主把我帶到諸國后,也是因為我臉上的這道疤痕,才讓我跟著易容王學了易容術。”
提起傷心的往事,魏紫嫣微微低了頭。韓謹摸了摸紫嫣的秀發,安慰道:“你的事薇兒都跟我說了,只是你去趙國尋找失散的姊姊,不知是否已找到?”韓謹關心的問著,只見魏紫嫣淡淡地抬起頭來,說道:”奴婢在趙蜀風府上是見到一位與姊姊長的相像的人,但是經過打聽,似乎那女子并不是我姊姊,而當年她為了保護我曾遭趙軍抓去,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
紫嫣說著便停了話,悲傷與思念全寫在她臉上,見此,韓謹敢到一絲不舍地說道:“紫嫣,不用擔心,只要你姊姊還活著,總有一天我會幫你把她找回來的。”
絲絲陽光鋪灑在殿內陰冷的角落,宣染出片片暖意,陣陣冷風闖入,卻又讓氣氛變的冰涼。
此刻韓謹的心情甚是波濤洶涌,也陰暗無比。戰爭的殘酷讓她遇到了太多難以釋懷的事,而身邊她想要珍惜的人,卻無一不是被這亂世所摧殘的遍體鱗傷。
也許天下一日不統一,黎民百姓將多一日的擔驚受怕。難道她真的可以對此坐視不管,只與聶兒兩人相伴平淡過一生?那聶兒的未來又在何處,而老天會讓她如此順心嗎?
砰!一轉撞門的巨響,打斷了殿內所有人的愁緒。
韓謹赫然一驚,渾然間殿內三人紛紛轉頭看去,只見福田驚慌失色,汗水淋漓地扶著門框,毫無氣力跨進殿來。
見福田如此,韓謹也有些心神不定,她便急問道:“為何如此慌張?出了什么事?”
“聶……聶兒已不在…太子…府。”福田喘著粗氣,斷斷續續把話說完。
聽完福田的話,韓謹頓時臉色煞白,她沖動走上前,吼著問道:“有沒有人知道聶兒去了哪,吳師傅的人呢?太子又在哪?”
福田一時有些慌,他口齒不清地說道:“吳師傅也不見了蹤影,我問過太子府里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聽完福田的訴說,韓謹已是滿心疑問。
是碩雷帶走了聶兒?可他為何不跟她說一聲?不對,一定不是碩雷帶走聶兒的。諸楚安,他的人呢?
“太子人呢?”韓謹一聲大吼,只見福田吞吞吐吐道:“太子,太子現在正在府里。”
還未聽福田說完,韓謹便領著亦薇兒與紫嫣一同,奔出了御書房。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