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燕彥私會后, 韓謹回了南趙祭拜諸敬燁與諸楚安二人, 也暗中與亦薇兒會了面,她交代了亦薇兒幾句,連聶兒都未見上一面, 即日便領著紫嫣匆匆的回了趙國。
北趙、南趙之間的來回路程,再加上去見燕彥的那段時間, 又遇韓謹身懷六甲,馬車也無法行駛太快, 所以這一去, 來來回回正好兩個多月。
在過一個月左右,韓謹肚子里的孩子也快臨盆,如今她挺著大肚子光站著都覺得有些吃力。一回皇宮, 韓謹顧不得勞累, 直接去了御書房,卻未見到趙義云的人, 奏折像一座座小山般堆積在書桌上。
此景看來, 趙義云該有多日未上早朝了。
“哎!”韓謹嘆了口氣,便走出了御書房,打算回月華宮休息。
坐著馬車快走到月華宮時,遠遠的便見玉戈站在院門外。玉戈一見韓謹?shù)鸟R車,渾然一驚, 頓時賊頭賊腦地要往院內(nèi)鉆。
“玉戈!”韓謹掀著蓮子叫住了玉戈,只見玉戈臉色煞白,機靈的轉身走到已停下的馬車旁掀開了簾子, 彎腰行禮道:“恭迎皇后娘娘回宮!”
見玉戈在此,韓謹自是明白趙義云也在,她不經(jīng)意咧了咧嘴,心想:一個有心,一個有意,如今給了他們兩個多月的時間,想必已經(jīng)生米煮成熟飯了吧!
韓謹領著玉戈與紫嫣進了宮院,便往臥房方向走,邊走韓謹邊偷偷地注意了眼玉戈的表情,卻見玉戈一副心虛的模樣,額頭上不停的冒著冷汗。
“皇后娘娘,奴才看,還是先去用些點心吧!”
去臥房的一路上,玉戈幾次三番找借口阻止韓謹前行,可玉戈越是如此,韓謹越是明白其中亦由,她暗自偷笑,腳步卻始終沒有停下。
快到臥房處時,韓謹走在走廊上,淡淡地往臥房方向睇望,房門緊緊的鎖著,門外卻有多名宮女太監(jiān)守著。見此情景,韓謹忽地停了腳步,回身問玉戈道:“這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
玉戈一怔,忙慌慌張張地回道:“是,是皇后走后的第三日,如今…如今金貴妃已有了大王的骨肉?!?br/>
哈!都成金貴妃了?速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快,這倒是出乎她的預料之外,至少趙義云也該尊重她,等她回來了再商量是否策封金芊秋吧!
韓謹有些無語,心頭也有些莫名的感到失落,她不經(jīng)意的問了句:“何時策封的?”
“還…還沒定日子,只是大王口頭上讓奴才如此稱呼她。大王說,要等皇后回來決定?!?br/>
“孩子都有了,我能如何定奪?”韓謹似有怒意地說著,微微轉身看向紫嫣道:“你都聽到了?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再給她任何機會?!?br/>
突然韓謹轉身,厲聲道:“你給我留在這里,紫嫣你跟我來?!?br/>
紫嫣看了玉戈一眼,面無表情的快步跟了上去,韓謹走到臥房門外使了眼色支開了所有的宮女太監(jiān),隨即她便伸手輕輕地推開了房門。
吱吖一聲!房門敞開了,韓謹快步進了房間,抬眸尋向里屋,隨之映入她眼簾的卻是兩具擁抱在一起男女身影,他們各自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內(nèi)衫。見狀,韓謹倉促的撇開視線,不料內(nèi)屋卻傳出怒吼聲道:“是誰這般不懂規(guī)矩,給我滾出去!”
“是我!”
韓謹說著轉正了臉,此時趙義云與金芊秋二人也察覺到了進屋的人是韓謹,只見兩人驚慌失措的拉著被單遮蓋身體,可金芊秋卻依然窩在趙義云懷中。
“楚姬……”
“你們……”韓謹打斷了趙義云的話,她指著趙義云懷中的金芊秋怒道:“楚熙寧,我本念在你與紫嫣姊妹一場的份上收你在身邊,可你居然趁著我不在宮中勾引大王,你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我留你何用,來人!”
韓謹叫金芊秋為楚熙寧,趙義云一頭霧水。突然又聞韓謹要對金芊秋不利之言,趙義云一怔,忙阻止道:“皇后,你誤會了,并非是她勾引孤,怪只怪孤耐不住寂寞,你不在宮中這段時日,一直都是芊秋在孤身邊代替你幫助孤理政,其實她的聰明才智也是不亞于你?。」乱炎隽藳Q定封她為貴妃,往后你與她二人一同助孤打理江山,這不是件很好的事么,既可減輕你的負擔,也可多一人助孤統(tǒng)江山?!?br/>
“呵呵!大王,你說的可真是富面堂皇啊!你可知她是什么身份?”
韓謹?shù)皖^一陣苦笑,說著走近了幾步,她站在床邊垂眸看向金芊秋,卻見金芊秋溺在趙義云懷中得意的摟著趙義云的腰,她抬起妖魅的雙眼看向趙義云,裝出一副撒嬌的模樣似有委屈的向趙義云扁了扁嘴,即便趙義云也顯出了一臉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接著對韓謹說:“不管她是何身份,孤都不會嫌棄她,所以希望皇后往后也尊重她?!?br/>
韓謹嗤笑了聲,不禁搖了搖頭說道:“既使她是楚國的公主,既使她故意接近你,既使想要謀害你,你也不會在乎?”
趙義云驟然一驚,忽而低頭看向金芊秋,卻見金芊秋一臉慌張的模樣,對趙義云點頭道:“大王,我一直想要告訴你的就是此事,我確實是楚國的公主楚熙寧,當初接近你也是為報亡國之仇,可是如今我懷了你的孩子,仇恨對我而言已不再重要,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愿意放棄一切仇恨留在你身邊?!?br/>
聽聞金芊秋這番話,韓謹并未有多大反應,她自是明白金芊秋是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棄仇恨的,也許地位與權力可以激起金芊秋的興趣,而如今不管金芊秋將如何打算,對韓謹來說都不重要,她也不想去揭穿她,但是藉此機會她只想讓紫嫣正大光明的與自己的親人相認,往后她也可了無牽掛的離開。
韓謹在心底細細思量了一番,便轉頭看向紫嫣說道:“你都聽到了,她已承認是你的姊姊,以后你也不必再與親人分開了?!?br/>
金芊秋見紫嫣從外屋進來,她的臉色瞬間煞白,從容的從趙義云懷中起身,雙眸含著淚光看向紫嫣。
“這到底怎么回事?”趙義云從床上下地,一臉不明的掃著在場的幾人,卻見韓謹說道:“沒錯,紫嫣就是楚國的熙月公主,而她們兩人也正是孿生姊妹。”
此時紫嫣已撕下了臉上的易容皮,那張帶著疤痕的臉顯入在了眾人面前。突然金芊秋跳下了床向紫嫣跑了過去,她緊緊抱住紫嫣,痛哭道:“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為了救我,你就不會變成這副模樣。熙月!”
見狀,紫嫣已是淚流滿面,她反手抱住了金芊秋喜極而泣。
韓謹見此情景,走到一旁拎了趙義云的衣衫,靠近趙義云拉了拉他的衣袖,趙義云轉頭看向韓謹時,卻見她向他微微點了點頭,即便趙義云也明白了韓謹?shù)臅?。趙義云在韓謹?shù)膸兔ο麓┐髡R,之后他們兩人悄悄地離開了房間,韓謹也順手帶上了門。
趙義云與韓謹出屋后,紫嫣拉金芊秋坐在了床邊,她把所有關于韓謹?shù)氖?,甚至連韓謹肚里的孩子是趙蜀風的事,還有韓謹想要的平靜,通通告訴了金芊秋。
聽完紫嫣的訴說,金芊秋心中有了思量,她不禁問紫嫣道:“她真的想要帶趙蜀風離開?只為天下太平?”紫嫣點頭道:“是的,一直以來她都在為別人著想,今日她之所以會如此魯莽的闖進臥房,也是因為想逼你認我。她還跟我說她會讓你得到后位,讓我們兩人不要在想著仇恨,留在趙國皇宮,等她離開后,叫我們規(guī)勸趙義云不要再撩起戰(zhàn)火,只有天下太平,我們的人生才能得以平靜……”
紫嫣把韓謹?shù)挠眯模€有那日韓謹對她說的那番話都告訴了金芊秋,即便金芊秋也不再把韓謹當成仇敵,對她反而多了幾分謝意,而金芊秋也終于明白了她之所以能如此輕易的接近趙義云,這都是韓謹刻意的安排。
如今金芊秋雖對趙國仍有報復之心,可是想起肚子里的孩子,想到妹妹已回到自己的身邊,那股濃濃恨意也就隨之淡薄了。
“熙月,沒想到我們姊妹兩一二再的算計她,可她卻一直在幫我們,想想真的有些慚愧,所以這次讓我們也幫幫她?”金芊秋握著紫嫣的手欣慰地說著。
“嗯!”
聽金芊秋如此說,即便紫嫣也明白了她已打開心結,她輕嗯了聲,便與金芊秋商量起如何幫韓謹?shù)拿Α?br/>
第二日,韓謹向趙義云請示了一聲,便讓玉戈領著二位小公主與她一同去了冷宮。
自從諸楚若被關進冷宮,她便變得沉默寡言、心神恍惚,經(jīng)常一個人窩在房中幾日不出房門。顏茹經(jīng)常進出冷宮,常會看到諸楚若坐在門前的破石凳上暗自傷心流淚,她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四處漆黑照顧的伺女欣兒來叫她時,她才會慢慢悠悠的回屋。
聽到諸楚若讓人心疼的一面,韓謹還是心軟了,不管如何,她還是希望諸楚若能忘記仇恨,陪伴在兩個孩子的身邊,所以韓謹特意帶了兩位小公主去看諸楚若,只希望她能從新振作。
院子帶著淡淡冬日氣息,涼涼的晚風拂過,諸楚若披散在肩頭的發(fā)絲四處飄散,沒有血色的臉上滿是滄桑,在她眸中所看到的盡是絕望。她依著殘破的石桌,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凄涼……
“娘娘有人看你來了!”
耳邊想起一煙輕聲,諸楚若這才恍恍惚惚的抬起臉,她無心掃了眼院門口,便又神情呆滯的低了頭。
“娘!”兩位小公主見到諸楚若的身影,便紛紛撲了過來,可是諸楚若卻傻傻的笑著忽地站起身把兩位小公主推開,她一副驚恐的模樣躲到了欣兒身后。
見此情景,兩位小公主頓時大哭了起來。
韓謹?shù)男木o緊的揪著,她沒想到曾經(jīng)那個為了愛而不擇手段的諸楚若,如今竟為了愛成了這副模樣,其實她并沒有錯,錯的是每個人都有太多的無奈。
韓謹走上前去伸手拉兩位小公主進懷,輕聲問欣兒道:“她這是怎么了?”
“自從來到這里,娘娘便沒有說過一句話,她就是這般整日的發(fā)呆,時間久了,她連我都不認識了。”欣兒拍了拍諸楚若緊緊抓著她手臂的手,她說著淚水不聽使喚的涌出眸眶。
“沒找御醫(yī)過來看看?”
韓謹皺著眉頭詢問著,突然欣兒噗通一聲跪了地,她哭著求道:“這冷宮二公主也待過,應該知道一旦來了這里,便任其自生自滅,誰會來可憐我們。二公主既然你都可以留欣兒一命,又特意安排欣兒來此照顧三公主,那么求二公主念在與三公主姊妹情分上,救她離開這里吧!她已成了這副模樣,不可能會再與你相爭,求你了,讓她留在兩位公主身邊吧!”
“你起來吧!你去替她收拾一下,這就跟我出冷宮。”韓謹說著伸手扶欣兒起身,她滿心惆悵,傷感的看了眼諸楚若,隨之她長長的哀嘆了一聲,便領著兩名小公主轉了身,不料玉戈卻上前阻止道:“皇后,這?”
韓謹轉頭向玉戈微微一笑,說道:“有什么事我會擔著,你不必擔心,我先領二位小公主回宮,你就幫著欣兒收拾一下,晚點送她來我宮里吧!”
幾句話說完,韓謹便領著兩位小公主走出了院門。
從冷宮出來,韓謹分外感慨。
也許她若從沒出現(xiàn)過在這世間,諸楚若的命運可能不會這樣,是她害了她,還是她自己害了自己?誰對誰錯已無法分辨,只希望往后她們都能敞開胸懷,忘掉那些本不該有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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