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著大雪走了一段,他們就來到了穹南城附近。
天還沒黑,若是愿意繼續(xù)趕路,頂著夜色再走兩個時(shí)辰,他們能在今晚到達(dá)穹南城。
但蘇墨修沒有繼續(xù)往前走,反而在一個小鎮(zhèn)落腳。
他雖然在言景則面前拍著胸脯說自己一定能搞定自己的父親,但多少有些擔(dān)心。
所以……明天再入城好了!
蘇墨修他們落腳的地方雖被叫做小鎮(zhèn),其實(shí)算不上鎮(zhèn),只不過有那么幾戶人家把房子建在了一起,還在這里售賣油鹽醬醋布料之類的東西,周圍的村民又時(shí)常來這邊買東西,漸漸的,這里有了人氣,就被人稱為鎮(zhèn)了。
逢年過年,附近的人還會來這里趕集。
自從穹山的山賊被掃蕩干凈,又有許多鎮(zhèn)北軍將士在穹南城附近娶妻生子,這樣的小鎮(zhèn),還有各種村子就漸漸多了。
蘇墨修到了這里,就租了一戶人家的房子供他們居住,還買了很多吃食大家伙兒一起吃。
這一路,他們只要有機(jī)會,就會去打獵,還會挖點(diǎn)野菜什么的,再加上剩下的馬料,倒也勉強(qiáng)能灌個水飽,就是……撒一泡尿就餓了。
現(xiàn)在總算可以好好吃一頓!
邊關(guān)缺鐵,很多農(nóng)人家里沒有鐵鍋,平常都是將各種糧食磨成粉,用瓦罐煮著吃,或者不磨直接煮著吃。
蘇墨修租住的這戶人家家里就沒有鐵鍋,所幸他們是帶了鍋的。
這戶人家家里人多,一共有四間屋,其中三間屋砌了炕,剩下的那個屋,則在中間砌了個圓形灶臺,用來做飯以及白天的時(shí)候取暖用。
他們把灶臺上的瓦罐取下來,放上自帶的鐵鍋,就扔進(jìn)去剛買來的雜糧粉、咸菜、咸肉,最后挖了一大勺豬油放進(jìn)去,滿滿地煮了一鍋。
咸肉糊糊很快就煮好能吃了,眾人一人一碗吃了個干凈,又趕忙再煮上一鍋,再吃一碗……
連吃兩碗,大家才覺得肚子舒坦了,也有了力氣。
這時(shí),蔡安才招呼人去殺羊,準(zhǔn)備在鐵鍋里煮著吃——他們還買了一頭羊,就是殺羊煮羊比較慢,所以一開始沒吃。
“九九,殺羊的事兒不用你管,你去把馬兒喂一下!至于你們,屋里的炕再去添點(diǎn)柴!對了,你們把活兒干完之后,就收拾一下自己,把自己弄干凈點(diǎn)!明天我們就要回穹南城了,不要都一副臟兮兮的樣子!”蔡安大聲道。
他是讀書人,早就受不了這些人臟兮兮的樣子了!
“哪里臟了,這不挺好的么……”張二缺嘟噥道。
蔡安無語:“你都臭了!”
張二缺道:“這是男人味!男人味!”
雖然嚷嚷著自己是男人味,但張二缺還是出去了,打算擦一擦自己腋下,再把自己的皮襖拿去雪地里摔幾下弄干凈。
另外,手臉也要洗一下。這個不費(fèi)事,弄點(diǎn)雪擱屋里化了之后擦一把就行了。
眾人都忙活起來,而這時(shí),蘇墨修出了門。
他到了鎮(zhèn)上之后,除了買東西,還給了左鄰右舍一點(diǎn)錢,讓他們幫忙燒水。
這會兒,他就提了兩桶熱水回來,給言景則洗澡。
當(dāng)然,他自己也要洗。
大冬天的洗澡很不方便,普通農(nóng)家還沒有洗澡桶,因此蘇墨修和言景則說是洗澡,其實(shí)是在燒了炕的屋里擦洗身體。
之前都已經(jīng)跟言景則睡過一個屋了,這次蘇墨修理直氣壯地要了一個單獨(dú)的房間,和言景則一起睡。
這屋子挺小,是那戶農(nóng)家新建起來,給兒子娶媳婦兒住的,但也是因?yàn)樾。瑹嘶鹬笸ε汀?br/>
見蘇墨修帶了熱水回來,等在屋里的言景則拿出一個盆把熱水裝上,就開始脫衣服。
蘇墨修:“!!!”言景則竟然當(dāng)著他的面脫衣服!
這也就算了,言景則還笑著看向他,扯開衣服問:“要不要一起洗?”
蘇墨修捂住鼻子:“我還有熱水沒提回來……我再去提。”
他說完就飛快地跑了,去農(nóng)家拎水的時(shí)候,整個人都有點(diǎn)恍惚。
等又提了兩桶水回來……蘇墨修站在房門前,不知道該不該進(jìn)去。
也不知道言景則洗好了沒有,他這時(shí)候要是進(jìn)去,會不會看到什么?
等等,他有點(diǎn)期待,很想進(jìn)去……
這算什么?
蘇墨修強(qiáng)忍住推門的沖動,有些懊惱——沒想到自己竟然是這樣好色的人!
“你怎么不進(jìn)來?”房門突然被打開,言景則笑著看向蘇墨修。
蘇墨修見言景則露出來的地方穿著衣服,松了一口氣,推門進(jìn)去,進(jìn)去之后才發(fā)現(xiàn)……言景則就只松松垮垮披了一件衣服!
他的衣襟敞開著,還沒穿褲子!
蘇墨修整個僵住了。
言景則笑起來,低頭朝著蘇墨修的脖子吹了口氣:“你放心,還要去吃羊肉,我不會對你做什么的。”他說著,又湊過去親了蘇墨修一口。
蘇墨修:“……”
這也叫“不會做什么”?
還有,言景則不是應(yīng)該擔(dān)心他對言景則做什么嗎?為什么一再保證不會對他做什么?
蘇墨修整個人暈暈乎乎的,臉越來越紅,腦子混混沌沌。
言景則不逗他了,正色道:“我就剩洗腳了,你去擦洗一下吧。”
言景則之前在戎人那邊找機(jī)會洗過幾次——他要是不洗,身上的血腥味肯定會惹人懷疑!
因此,他身上算不得臟,簡單擦一下就行,倒是腳可以多泡一下。
言景則完全沒有離開屋子的打算,大大方方地開始洗腳,蘇墨修見狀,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他要在言景則面前擦身體?
這……這……
蘇墨修不敢動。
言景則笑起來:“小將軍,你害羞了?不敢洗給我看?”
蘇墨修:“……才沒有!”
言景則都不害羞,他有什么好害羞的?!
他一個大男人,還怕別人看?
這么一想,蘇墨修大大方方地開始脫衣服,就是手不知道怎么的,有點(diǎn)抖。
抖著抖著,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不太對的地方。
他雖然不好意思看言景則的身體,但剛才……
剛才他來不及躲,不小心看到了!
而就他看到的,言景則身上有很多傷口,那些傷口,幾乎全由利器造成。
戎人虐待人,直接用刀劍招呼的?
那里甚至還有被箭射中,挖出箭尖后留下的傷疤。
蘇墨修到底是干破案的,很快就想到了一些疑點(diǎn)。
比如言景則不僅身材高大,身板還很厚實(shí),體重也不輕。
他真的在戎人那邊一直被虐待?
各種疑點(diǎn)集中在一起,蘇墨修突然想到了什么……
“阿修,你身材真好。”言景則的聲音突然響起。
蘇墨修腦海里“轟”地一聲,一時(shí)間什么都不想,什么都顧不上了。
言景則和蘇墨修兩個人是最講究的,洗的時(shí)間也最長。
等他們洗完重新回到大家吃飯的地方,那鍋里的羊肉已經(jīng)熟了,蔡安拿著一個木勺,正在調(diào)味。
“老蔡,沒想到你廚藝這么好!”張二缺聞到噴香的羊肉味,都感動了。
“一般一般,”老蔡擺擺手,用木勺舀了一口湯喝,“成了,可以開吃了!”
老蔡先把鍋里的肉分了,然后大家伙兒把剩下的羊肉切片扔下去,熟了就撈出來吃掉。
這樣子跟吃火鍋差不多,可惜沒有蘸料和辣椒,另外……十幾個人吃一個火鍋,有點(diǎn)太擠了。
言景則對口腹之欲并不重視,見大家都搶著吃,也就沒有去搶,但他碗里很快就有了兩塊肉,都是蘇墨修搶了給他的。
言景則笑著吃起來。
“草!”張二缺突然有點(diǎn)羨慕這個小白臉了。
吃軟飯真的很香!瞧瞧,言景則什么都不用做,就有人把肉放到他碗里!
長得好看這么占便宜的?張二缺嫉妒地打量言景則。
這一打量,張二缺突然覺得言景則的模樣不太對,忍不住道:“言景則,你胡子也太多了吧?”
這才幾天功夫,這人臉上就冒出很多胡茬,看著糙了不少。
二少……口味挺重的。
“沒事,我等下就刮了他。”言景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
要是任由這胡子長下去……他進(jìn)穹南城會有點(diǎn)麻煩。
保不齊就有人認(rèn)出他了!
“是應(yīng)該刮了,你靠臉吃飯呢!”張二缺酸溜溜的。
“對,”言景則吃了塊肉,“我這么英俊,就該刮干凈胡子給別人看!”
“你都不怕羞的嗎?”張二缺忍不住吐槽。
言景則道:“我說的都是真話。”
“切!”張二缺不當(dāng)一回事。
言景則突然滿臉嚴(yán)肅:“張二缺,你認(rèn)識以前的我嗎?”
“不認(rèn)識,咋了?”張二缺一邊問,一邊搶了一塊肉,沒把言景則的問話放在心上。
蔡安的一顆心卻是提了起來——周將軍這是……要表露身份了?
至于蘇墨修,他停下了搶肉的動作,看向言景則——他對言景則以前的模樣很好奇。
言景則道:“你要是認(rèn)識以前的我,一定會很納悶,為什么有人能一直這么英俊。”
張二缺:“……”
蔡安:“……”
言景則說完這句以前從網(wǎng)上看來的話,再繃不住自己的臉,笑起來。
他一笑,其他人便也笑了。
都是男人,這么開開玩笑,其實(shí)能增進(jìn)感情,張二缺就覺得言景則離他們近了很多,一巴掌拍在言景則的肩膀上:“哈哈!你這人,也太會說笑了!”
這時(shí),蘇墨修道:“什么說笑?他說的不是真話么?”
張二缺:“……”
其他人:“……”
二少你到底咋回事啊!你要是收拾一下自己,再在家里捂上幾個月把臉捂白,絕對比他好看!
邊關(guān)多少姑娘哭著喊著想要嫁給你呢!
沒救了,他們二少真的沒救了!
沒救了的蘇墨修,搶了很多肉給言景則吃,等言景則吃飽了,才自己吃,等他吃飽……
蘇墨修看向言景則:“你傷還沒好,我們早點(diǎn)回去休息。”這屋子不大,一群人擠在一起,他有點(diǎn)不習(xí)慣。
嗯,他絕不是因?yàn)檠跃皠t一直跟人說說笑笑,才不習(xí)慣的!
“好。”言景則起身,和蘇墨修一起往回走。
他們房間的炕早就鋪好了,鋪的是農(nóng)家自己織的土布,雖然丑,但布料是新的。
蘇墨修進(jìn)了屋子,想到之前兩人洗澡的樣子,忍不住又紅了臉,言景則見他這樣,心里一動,湊過去道:“我身體已經(jīng)好了。”
蘇墨修:“!!!”言景則這是邀請?言景則想做什么?!
“你要不要檢查一下?”言景則又道,親了蘇墨修的額頭一口,又去親他的鼻子、臉。
蘇墨修的呼吸變得急促,喃喃道:“可以用手……你放心,我會對你負(fù)責(zé)的!”
蘇墨修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被帶到了炕上。
一開始,兩人也不過是你親我一口,我親你一口,但到了后來……
蘇墨修被言景則壓住的時(shí)候,整個人都懵了:“你在干什么?”
“洞房?”言景則輕笑一聲,又親了一下蘇墨修的嘴。
“可是,可是……你不是說要給我當(dāng)壓寨夫人?”蘇墨修覺得有點(diǎn)不對勁。
“壓寨主的夫人,不就是壓寨夫人?”言景則堵住了蘇墨修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