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酒,喝了直到夜色落下才結束。</br> 金老很是激動。</br> 看來解決玉京的事情,是金老的最大心愿了。</br> 寧天在夜色中離開紫金頂。</br> 三天后就要進入玉京,他也要做一些準備工作。</br> 比如,天魂殿要安排好。</br> 麻不為一家,也要安頓一下。</br> 然后是西疆大營這邊,諸多事情也要吩咐好。</br> 最后一天,他來到了西疆大營的地下暗牢里。</br> 這里面,還關了一個人。</br> 玉京魏家的田老!</br> 此時西疆大營的地下暗牢里,滿頭白發的田老依舊待在這里,他閉著眼睛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暗暗吐息著,居然在修煉。</br> 他沒有任何不耐煩和難以忍受。</br> 其他人要是在陰暗的地牢關上幾天,就會忍不住痛苦,但田老覺得還好,可以接受,甚至如魚得水。</br> 這和他的出身是有關系的。</br> 田老原名田來米,七十三歲。</br> 從這個名字就可以看出來,他的出身并不好,在玉京中,屬于很下等的窮苦出身,小時候他住的房子,可不比地牢好多少,更加破敗、陰暗、潮濕。</br> 他父母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是想要他以后有米、有吃的,不會餓著。</br> 田來米這樣的人,能成為魏家的長老,那是玉京幾十年都難得出一個,靠的全都是他難得的天資,因為修行資本出色,所以實力提高很快,這才一路往上爬,成了一個中等家族的供奉長老。</br> 咔咔咔……</br> 安靜的環境里,忽然響起了大門開啟的聲音。</br> 田來米動了動耳朵,睜開眼睛。</br> 有人來送飯了嗎?</br> 不,還不到飯點。</br> 聽了一會兒,感覺到了腳步聲的熟悉,他立馬站起來,是那個殺星!m.</br> “你還好嗎?”</br> 寧天出現,手里還拿著一個什么東西。</br> 果然是他!</br> 田來米站在原地,看著進門來的寧天,吞了口口水,“還好還好,有吃有喝的。”</br> 他對寧天,是十足的畏懼。</br> 小鳳莊一戰,他敗得迅速,魏家另一位長老也死在了寧天手上,他當然是怕的。</br> “這是你那個同僚、叫老崔是吧,是老崔的骨灰盒。”</br> 寧天將手里的東西揭開,是個中等的白瓷盒,“落葉歸根,你可以帶他回玉京。”</br> 田來米看著那個瓷盒微微一顫。</br> 沒想到寧天還把老崔火化了,還說什么落葉歸根。</br> 這個殺星……還不是太壞嘛。</br> “你不收下嗎?”寧天問道。</br> 田來米趕緊回神,伸手去拿瓷盒,“收、收。”</br> 抱著瓷盒,他還有些疑惑,“你……你剛才說,讓我帶他回玉京。”</br> “你這是……要放了我?”</br> 田來米有些不可置信,被俘之后,他可不覺得自己能活下去,遲早一個死罷了。</br> 寧天搖頭,“不是放。”</br> “我準備去玉京了,我要去,你自然也要去。”</br> “所以順路讓你帶骨灰回去。”</br> 原來是這樣。</br> 田來米懂了,可緊接著又十分疑惑,瞪大了老眼,“你、你要去玉京?”</br> “是要去對付魏家嗎?”</br> 一個俗世人,要去對付魏家不是找死嗎?</br> 他默默想著。</br> 然而寧天笑了一下,“不,不只是為了對付魏家,最主要的,是我要去玉京視察。”</br> “你是玉京人,我缺個向導,所以正好。”</br> “如果你做的好,或許我還可以放了你。”</br> 田來米先愣了一下,而后再愣了一下,最后問,“等等,視察?視察是什么意思?”</br> 寧天笑道,“玉京歸屬于西境,而我是西境鎮守使,作為我手下的地方,我去視察不是很正常嗎?”</br> “玉京里面有個保安局吧,我就要去那里,順便整合一下玉京里亂七八糟的勢力,收回俗世所有。”</br> 田來米此時整個人都驚住了,“這、這……”</br> 這可比寧天要說什么“對付魏家”之類的話,更兇猛了!</br> 他嗎的,這個殺星要收回玉京!!!</br> 田來米對保安局當然是知道的,那是玉京里的一個俗世官家勢力,強嗎?不強,頂天了也就和一些小家族差不多。</br> 按照法理上來說,玉京的確歸保安局管。</br> 但現在有誰會聽呢?</br> 結果這個殺星說,他要去管!</br> 他怎么管啊?!</br> 他管個屁啊,誰會聽保安局的話!</br> 田來米有些凌亂,還有滿心的不可置信,甚至覺得寧天在白日做夢。</br> 他是傻了嗎?還是瘋了!</br> 他去玉京找死啊……</br> 對對對,死了好!死了,他才能自由!</br> 田來米想通了,趕緊擠出一個笑意,“鎮守使大人放心……我一定會做好向導。”</br> “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br> “為您肝腦涂地!”</br> “為您收回玉京,做好一切輔助工作!”</br> 寧天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是在想我趕緊去玉京找死吧?”</br> 田來米頓時一個激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