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的這些話。</br> 震撼了大長老。</br> 同樣的,也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br> 魏家家主,為了一個什么寶貝。</br> 不止殺了麻家全家十八口人,更是……對自己人動手了?</br> 甚至還殺了自家大長老的妻兒親友?!</br> 這樣一個事實揭露出來,幾乎震驚了所有人。</br> “不!不是的!”</br> 魏無忌在一旁大聲嘶喊,雙目血紅,他此時已經絲毫顧不得脖頸的傷口了,瘋狂大喊道,“大長老,你不要相信他胡說八道!”</br> “你不要相信他!”</br> “不要相信他!”</br> 整個人僵住的大長老,此時慢慢地轉過了頭顱,渾濁的視線最后定在魏無忌身上。</br> 大長老在抖,可以看到他喉嚨下松弛皮膚都在顫,聲音更是顫得變了調子,“無忌,我把你……當小輩的?!?lt;/br> “我看著你長大,從你還是小娃娃開始看起,你小時候受了委屈,我還記得,你會來找我,讓我幫你撐腰,后來你喜歡上了一位姑娘,也是我幫你出謀劃策……”</br> “我看你長大成人、看你娶妻生子……看你成為魏家家主,掌控魏家一切……”</br> “我幾乎把你當成親兒一樣!”</br> 說到這里,大長老蒼老的嘶啞聲音,忽然拔高,似哭似笑,還帶著悲鳴,“但你為什么這么對我?!”</br> “你為什么這么對我?。。 ?lt;/br> “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親友!”</br> “你就為了那個東西,你居然殺我全家?!”</br> “魏無忌,你怎么做得出來!你怎么下得了手!”</br> 大長老雙目通紅,字字泣血,“我把你當兒子一樣??!我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br> “魏無忌!你怎么做得出來……!”</br> 說到最后,大長老劇烈咳嗽起來,胸膛上上下下起伏,喘息得如同壞掉的風箱一般,那澀啞的呼吸聲里,還夾雜著幾聲哭音。</br> 即便大長老有極高的實力,是所謂的元嬰后期高手,但說到底依舊是一個人。</br> 有親有友,喜怒哀樂俱全。</br> 甚至此刻,就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而已。</br> 他悲泣出聲,那嘶啞至極的聲音,讓在場的人無一不動容。</br> 魏無忌此刻捂著心口臉色難看。</br> 當年心口的舊傷,讓他不能情緒劇烈變化,一旦有了情緒波動,就會心臟劇痛。</br> 魏無忌努力吸了一口氣,隨后看著老淚縱橫的大長老,顫抖的嘴唇開口,“沒錯……他推測的都沒錯。”</br> “我為了遮掩消息,不止對麻家十八口滅門,更是對自己的手下也下了死手。”</br> “其中就包括了大長老你的妻兒親友!”</br> 魏無忌腮幫鼓動,幾乎要咬碎牙冠,“但大長老,你不能怪我??!”</br> “你是知道的,那個消息有多重要!”</br> “我怕你會對親友泄密,哪怕只有一句話……也足以造成嚴重的后果!”</br> 魏無忌雙眼通紅,捂著心口,“這世界上,只有死人的嘴才閉得最牢?!?lt;/br> “所以……我才殺人!”</br> 魏無忌說得義正言辭、冠冕堂皇。</br> 卻聽得所有人如墜冰窖,心寒無比。</br> 齊紅袖更是心驚膽戰,這魏無忌太狠了!</br> 魏無忌說的話,她是承認有一些道理的,但如果把齊紅袖擺在那個位置,她是絕對做不出來這些事的!</br> 因為狠,實在是太狠了!</br> 如果今天魏無忌沒有栽在寧天手里。</br> 齊紅袖可以肯定,魏無忌一定會爬到她想都不敢想的高度!</br> 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太狠太毒!</br> “大長老,我是有錯的,我也認錯。”</br> 魏無忌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我也有一絲后悔?!?lt;/br> “因為你真的對我不錯,從小到大,一樁樁一件件,你都幫持了我不少。”</br> “可我居然忘恩負義,在背后偷偷害死了你的妻兒親友?!?lt;/br> 他梗著喉嚨,脖子上的傷口沁出血來,“但大體上,我是不后悔的?!?lt;/br> “如果時間能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么做!”</br> “大長老,你知道的,我是為了魏家好!”</br> 他看向大長老,動了動嘴唇,“大長老,你也姓魏!我為了魏家好就是為了你好,你要理解我?!?lt;/br> “而且,你放心,我會把你當我父親一樣來贍養!我會尊你、愛你,給你養老送終!”</br> 聽著這樣的話,場中不少人都想罵一句無恥。</br> 你殺了人家的妻兒親友,你還說是為他好,還說要尊他愛他把他當父親。</br> 這樣的“兒子”,誰敢認!</br> 甚至連魏公子,都覺得眼前的這個父親,面目模糊,太過陌生。</br> 大長老表情難看至極,不停地哆嗦著嘴唇,最后嘶啞地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滾!”</br> 那一個字帶著濃濃的殺氣。</br> 什么青燈古佛,此刻都不復存在。</br> 大長老眼里只有濃濃的殺意。</br> 魏無忌臉皮一抖,趕緊向后倒退了幾步。</br> 他從大長老眼里看出了殺意,“大長老……你、你想做什么?”</br> 大長老滿布血絲的眼球死死盯著他,朝魏無忌步步緊逼,“五十三年前,我教你寫字?!?lt;/br> “卻沒有教你怎么做人。”</br> “是我愚蠢!”</br> 說著,大長老狠狠甩出一耳光。</br> 啪!</br> 咔嚓!</br> 那一巴掌重重甩在魏無忌臉上。</br> 大長老用了不小的力道,魏無忌臉皮劇抖,幾乎被這一把掌打得臉骨碎裂。</br> 他兩眼泛黑,身體搖晃,連站都站不穩。</br> “三十年前,我看你沉穩,扶你上位、”</br> “卻沒看清你一顆黑心?!?lt;/br> “是我眼瞎!”</br> 啪!</br> 又是一巴掌,狠狠掌摑在魏無忌的另一邊臉上。</br> 魏無忌重重摔倒在地,兩耳嗡嗡作響,更是口鼻溢血,完全站不起來。</br> “這上上下下多少年,都是我識人不清,識人不明?!?lt;/br> “以至于妻兒親友……盡赴黃泉?!?lt;/br> “我有錯!”</br> “但你更有錯!”</br> 刷。</br> 大長老撿起了地上的長槍,那斷裂的槍頭散發著寒光,直抵在魏無忌的喉嚨邊,往下一刺,鮮紅的血一下子涌了出來。</br> 遠比剛才寧天的一劍更重!</br> 脖子上的劇痛讓魏無忌渾身發顫。</br> 他感受到了大長老要殺他的意思,他趕緊掙扎著爬過去,一把抓住了大長老的褲腳,哆嗦著開口,“大長老……不,魏叔、魏叔我錯了……”</br> “你饒了我吧,饒了我吧!”</br> “魏叔,我錯了!”</br> “你不要殺我……”</br> “你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啊……你還抱過我,你還說會把我當親兒一樣……”</br> 魏無忌不說還好,他一說這話,大長老被激得更加憤怒了,他渾濁的眸子都縮到極點,怒斥一句,“魏無忌!你還有臉說這些!”</br> “你要是真記著這些!你怎么會下得了手!”</br> “我把你當親兒!月琴把你當親兒!”</br> “小郎把你當哥哥!”</br> “可你呢!”</br> “你殺了他們!”</br> 大長老大聲嘶吼,幾乎喊破了嗓子。</br> 一行濁淚從他眼里滾落,大長老雙眼通紅如血,“魏無忌,你要道歉,去找月琴和小郎道歉吧。”</br> 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我念著一絲感情,不會讓你太難受的?!?lt;/br> 魏無忌頓時驚恐欲絕。</br> 大長老要殺他!</br> 大長老要殺他啊!</br> 他一下子撒開手,瘋狂向后爬去。</br> 然而大長老手腕一抖,長槍瞬間射出!</br> 嗖!</br> 一聲尖銳的鳴叫,那失去尖頭的一槍,依舊帶著可怕的力道爆發。</br> 砰!</br> 一槍直接穿透了魏無忌的心臟,將他死死釘在地上。</br> “嗬……嗬嗬……”</br> 魏無忌仰著頭,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那半張半合的嘴巴似乎還想吐出什么話來。</br> 可最后,只化作一口鮮紅默默流出。</br> 魏家家主魏無忌,一個不擇手段的野心家。</br> 就這么死在了最信任、也最忌憚的自家大長老手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