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死了!</br> 這么一句話,像是一個驚雷炸響在耳邊。</br> 將魏龍雀整個人都炸懵了。</br> “……你說什么?”</br> 魏龍雀甚至摸了摸耳朵,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叫二公子死了……?”</br> 他震驚的情緒收攏起來,聲音一下子變尖,“五六個小時前他還是好好的,怎么現在就……死了?!”</br> 老管家嘴唇抖著,“真的,是真的大公子……就在書房,在老爺的書房……”</br> 老管家的情緒有些難以抑制,都有了哭音。</br> 這兩天來,魏家發生了太多事情。</br> 他這個在魏家干了幾十年活的人都有些承受不住了。</br> 然而魏龍雀此時卻是深吸一口氣,穩住了心神,他低聲念了一句“在書房”,拔腿就去。</br> 南面的書房是原本魏無忌專用的房間,這也是家主才能用的書房。</br> 魏鴻鵠昨天晚上說要去這個書房休息,魏龍雀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魏鴻鵠這是在懷念父親,他還能擋著不成?</br> 魏鴻鵠明明只是去書房休息而已。</br> 怎么現在就……死了!</br> 魏龍雀越走越快,最后幾乎跑了起來。</br> 跑到最后,嘩啦一聲巨響!</br> 魏龍雀跑得太急,到書房門口的時候、直接撞翻了門外立著的一個大花瓶。</br> 那花瓶倒塌在地,瞬間被砸得粉碎。</br> 這么大的響動,立馬驚到了書房門口的人,眾人回頭一看,發現是魏龍雀,趕緊讓路。</br> 人群散開,魏龍雀當即就看清了書房里面的情況。</br> 魏鴻鵠趴在地上,身上還穿著絲綢的睡衣,原本光滑順溜的睡衣此時皺得不行,背后更是有一大片烏黑的血漬,像是一朵黑色的大麗花蓋住了半邊身體。</br> 厚厚的地毯上,除了流出來的血跡,一旁還有帶血的抓痕,一道一道的,雜亂又凄厲。</br> 魏龍雀僵了很久,最后還是邁著沉重的步子進去了。</br> 房間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氣,難聞得很。</br> 魏龍雀緩緩蹲下去,然后輕輕將魏鴻鵠翻過身來。</br> 魏鴻鵠的身體已經硬了,臉上毫無血色,甚至還有一絲痛苦的表情,胸前也是一大片黑掉的血漬。</br> 魏龍雀一眼就明白了,他是被人用什么東西一下子刺穿心臟而死的。</br> 從刺穿到身死,大約還有幾十秒的時間是有意識的,所以魏鴻鵠很痛苦,他伸出了手,一下一下抓在地毯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br> 魏龍雀在現場看出得越多,情緒越激動,他竭盡全力壓制住了臉上的神色,隨后冷聲道,“誰第一個發現的?”</br> 一個瑟瑟發抖的侍女站了出來,“是、是我……我早上來給二少爺送早點,他一直不應聲,我就往里看了一眼,發現二少爺倒在地上……都、都是血……”</br> 魏龍雀看得出來,侍女沒說謊,他繼續問,“具體時間。”</br> “八點……八點多……”</br> “你來的時候附近有異常嗎?”</br> “沒、沒有……”</br> 魏龍雀轉身問了護衛,“大門口的監控呢?”</br> 那護衛連忙道,“監控被人打壞了……”</br> 壞了?</br> 魏龍雀表情更加難看。</br> 到底是誰殺了魏鴻鵠?</br> 和魏鴻鵠有仇、和他有仇、還是和魏家有仇?</br> 雖然魏家比不過之前了,這幾天也一直很混亂,但說到底魏家還有兩個元嬰長老,能神不知鬼不覺進入魏家深處殺了人、還不讓人知道的,這人實力一定不低。</br> 就在他思考的同時,忽然有個護衛急匆匆跑來,“大公子!大公子!有貴客來了,說是血傀門的人!”</br> 魏龍雀愣了一下,隨后收起所有情緒,一邊安排一邊往外走,“處理好現場,我先出去。”</br> 魏家客廳里,一個中年人被邀請著坐下。</br> 他身上只有一絲淡淡的玄奧氣息,修為不高,大約就是個筑基初期的樣子。</br> 但這人身上有血傀門的身份令牌,一表明身份,就被魏家客客氣氣請了進來。</br> 他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面喝著魏家最好的茶水,一面吐著茶葉渣子,“呸,還要我等多久?”</br> 那個引他進來的魏家長老眼皮一跳,卻陪著笑,“馬上就來馬上就來。”</br> 話音落下,魏龍雀就進了門。</br> “不知貴客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海涵。”</br> 魏龍雀客客氣氣、恭恭敬敬。</br> 中年人卻連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就坐在椅子上,抬著眼皮掃了一眼。</br> 視線在魏龍雀臉上看了又看,沒看出什么來,一張嘴就道,“你是魏鴻鵠吧?”</br> 魏龍雀愣住了。</br> 隨后瞳孔一縮,后脊背猛然發涼,他意識到什么了。</br> 一旁的那位魏家長老眉毛一皺,想開口道,“不是,這位是我們的大……”</br> “我是魏鴻鵠!”</br> 魏龍雀卻忽然高聲喊了一句,壓下了魏家長老的解釋。</br> 魏家長老也不是個傻的,他雖然很疑惑,但沒有再說什么。</br> 此時中年人點點頭,他似乎并認不出眼前的人是誰,直接道,“很好,以后,魏家家主就由你來當了,這是我們血老的意思,你也不需要干什么,只要好好獻上你們魏家的利潤就好了。”</br> 魏龍雀捏著拳頭,指甲已經掐入了肉里,但面上還是恭敬道,“聽從血老吩咐。”</br> “嗯,就是這事,別的也沒什么了。”</br> 中年人說完,卻沒起身,依舊坐在那里,慢慢喝著茶。</br> 魏龍雀當然明白他的意思,立馬招手,讓人送來一些東西。</br> 隨后,帶著一絲討好的笑意塞給那個中年人,“勞煩大人通報了,這一點小東西,當作大人的辛苦費吧。”</br> 那人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東西,是一張支票,上面有一二三四五六個零,他立馬笑迷了眼,嘖嘖嘴,“不錯,很懂事。”</br> 收起了支票,他也終于站了起來,笑著道,“事情就是這樣,那我就先走了。”</br> “大人慢走!劉長老,快,送大人一程。”</br> 魏龍雀依舊在笑,招呼著長老送人。</br> 很快就送走了這個中年人。</br> 等到對方徹底離開,魏龍雀那張微笑的臉才慢慢沉下來,臉上的表情也顯露出驚人的憤怒。</br> 魏龍雀很聰明,他僅憑剛才那個人的那一句“你是魏鴻鵠吧”,他就猜到了殺害他弟弟的兇手是誰。</br> 血傀門!</br> 是血傀門的人!</br> 而且這人根本不想遮掩,上來就說讓“魏鴻鵠”任魏家家主的位子,還說是血老的主意。</br> 這么一來,魏龍雀稍稍一想就明白了!</br> 是血老!</br> 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前來打探的那個血傀門長老都被寧天解決了,但血老依舊對自己產生了懷疑,所以血老寧可殺錯、不愿放過,當夜就派了人來殺掉自己。</br> 只是,對方殺錯了人……</br> 那個在家主書房休息的人不是魏龍雀,而是魏鴻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