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把天極集團的股份,全部轉讓給麻嫣兒。”</br> “對,全部轉讓,是無償贈予。”</br> “嗯,好的,謝謝。”</br> 坐在回玉京的車上,陳天選聽著寧天打電話。</br> 他不傻,很快就明白了,“你是要斷了和天極集團的聯系?”</br> 寧天點頭,“是,我不能保證下一次他們有危險,我還能去得這么及時,一旦我晚了一點,或許我會后悔終生。”</br> “所以只能斬斷我和他們的聯系,這樣,我的敵人就不會去威脅他們。”</br> 陳天選嗤笑了一聲,“還是你太弱。”</br> 寧天不怕承認,“是,是我太弱,否則,怎么會有人敢傷害我的親友。”</br> 陳天選也沉默了下來,他不是也是嗎,如果不是他太弱,陳家或許也不會敗落。</br> 沉默里,陳天選忽然問道,“你和麻家有什么關系?”</br> “麻老頭是我師傅,我的醫術,有一半是他教授給我的。”</br> 寧天也不遮掩什么,直接回答,“而且,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不,十一年前,是他把我從垃圾堆里撿回去的。”</br> “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教我識字、學醫。”</br> “要不是他,也沒有現在的我。”</br> 聽寧天說著這樣的話,陳天選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知道寧天嘴里的十一年前是怎么回事。</br> 寧天童年的凄慘,都和他的父親有關。</br> 陳天選即便尊敬自己的父親、愛戴自己的父親,但他也不能抹去自己父親曾經愧對寧天的真相。</br> 他愛的父親,其實就是個人渣!</br> 這也是逃不脫的事實!</br> 陳天選攥緊了拳頭,青筋一根根暴起。</br> 他憎恨寧天,又有一些理解寧天的行為,這是一個很復雜的情感。</br> 寧天似乎看出了他的掙扎,笑了一下,“你不用掙扎,也不用站在道德上和感情上可憐我,我就是殺你父親的殺父仇人,你要找我報仇,是正常的。”</br> “只是看你能不能殺得死我了。”</br> 陳天選聽著寧天的話,拳頭一下子松了,再沒有發言。</br> 此時車子已經進入了玉京之中。</br> 空氣之中,重新充滿了清新的靈氣,讓人渾身一輕。</br> 寧天拿出另一只手機,打出了一個電話,“喂,齊紅袖,是我。”</br> “今晚十二點,你帶人圍攻血傀門。”</br> 此時在保安局之中。</br> 接到寧天電話的齊紅袖,漂亮的雙眼瞪得極大,“你說什么?”</br> 寧天再次重復了一遍,隨后掛斷了電話。</br> 而齊紅袖拿著電話,還愣在原地。</br> 麗姐看著她這幅樣子,疑惑道,“紅袖小姐,怎么了?”</br> “我……”</br> 齊紅袖吞咽了一下喉嚨,很久之后才看向麗姐,“麗姐,寧大人讓我在今晚十二點,帶人圍攻血傀門。”</br> 麗姐聞言,也一下子瞪大眼睛,“什么?!”</br> “他瘋了么!圍攻血傀門!那可是血傀門……我們……”</br> 她指著門外,眼中還有驚色,“我們這些人去圍攻血傀門?那不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嗎?”</br> “寧大人難道不是喝醉了酒,胡說八道?”</br> “還是撞到了頭,腦子不清醒?”</br> 齊紅袖深吸一口氣,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她道,“麗姐,去召集人馬吧。”</br> 麗姐一驚,“紅袖小姐,你真的要這么做?”</br> 齊紅袖微微咬著紅唇,“去召集人馬!”</br> “可是……”</br> “沒有可是!”</br> 齊紅袖話語強硬,“既然我們是寧大人的屬下,就要絕對臣服,他說什么,我們去做好了!”</br> “而且,我信他!”</br> 齊紅袖眼里透著一股驚人的亮光,“我相信他!”</br> “麗姐,立馬去,召集保安局所有人馬,向著血傀門開動!”</br> ……</br> 此時的血傀門,一片安靜。</br> 時間已經不早了。</br> 夜色里的山野,透出絲絲寒意。</br> 負責守衛大門的人打了個哆嗦,“哈,天氣是越來越冷了。”</br> 另一個機靈點的守衛附和道,“到秋天了嘛,冷得快,再過幾天,都可以穿夾襖了。”</br> “對了,你說,我們之前這么大費周章地找一個叫寧天的人,是干什么啊?連我們這種守門的人都派去找了。”</br> 機靈守衛搖頭,“這我哪知道。”</br> “上面沒風聲?”</br> 機靈守衛嘖了一口,臉色變得陰了一點,“風聲倒是有,就是有個小主管說了幾句寧天什么的,直接被血老拉去砍了!”</br> 另一個守衛立馬嚇得白了臉,“嘶,這么夸張?”</br> 機靈守衛搖頭,“反正這個‘寧天’我們還是別打聽了,不然也得和那個小主管一樣,最后搞了個人頭落地。”</br> 另一個守衛馬上點頭,還捂上了嘴巴,表示絕不問關于“寧天”的任何事。</br> 就在這時,忽然有兩道人影朝門口走來。</br> 那個機靈的守衛一驚,“來人了!”</br> 隨后呵斥道,“你們站住!是誰,報上名來!”</br> 另一個守衛笨了一點,但也連忙反應過來,急忙大喊,“報上名來!”</br> “是我。”</br> 此時兩人走得近了,大門口的昏黃燈光才照出了他們的模樣。</br> 是陳天選!</br> 陳天選落后半步,走在后面,卻在手上繞著一根麻繩,走在他前面的人,是個被反綁住雙手的黑發青年。</br> 兩個守衛看著這一幕一愣,還是機靈點的那個率先反應過來,“天選公子!”</br> “這……這是怎么回事?”</br> 陳天選沉著聲音道,“血老讓我去俗世抓一個人,人,我抓住了。”</br> 另一個笨點的守衛瞧了一眼黑發青年,這人身上的氣質,看得他心底一顫,他吞了口水,“公子,他是誰啊,叫什么,我這邊登記一下。”</br> 陳天選冷哼一聲,“他是誰,不是你能知道的。”</br> 機靈的守衛立馬上去,一拍他的肩膀,隨后道,“是屬下僭越了,公子不要生氣。”</br> 隨后趕緊拉著那守衛后退,“天選公子請進!”</br> 那個笨點的守衛也反應過來,趕緊彎腰低頭,“天選公子請進!”</br> “嗯。”</br> 陳天選應了一聲,推了前面的青年一把,“走,進去!”</br> 黑發青年不發一言,被他推搡著往前。</br> 等到陳天選和黑發青年走遠了,兩個守衛才大大呼出一口氣。</br> 笨點的那個,還猶豫著問,“按照規矩,我們要登記的啊,這不登記能行嗎?”</br> 機靈的那個瞪了他一眼,“你管這么多干什么,人家是天選公子!”</br> “而且,都說了,是血老的命令,你還糾結什么。”</br> 他瞇了瞇眼,小聲道,“我瞧著那個黑發青年……就是寧天吧。”</br> “啊,是他!”</br> “噓!我們什么都沒看見知道嗎?”</br> “知道知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