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兒了?”</br> 寧峰從保安局離開,剛回到寧家后院,就被人攔住了。</br> 寧峰一抬頭,看見檐廊的陰影下,背著雙手的寧漢卿緩步而出。</br> 寧峰立馬低頭,“我是外出采購了。”</br> “采購?”</br> 寧漢卿冷聲反問,他一步步走向寧峰,目光帶著一股子冷意和壓迫。</br> “寧峰,我還沒有老眼昏花,我知道你去了哪里。”</br> “城東保安局。”</br> “你在那里呆了三十五分鐘。”</br> 聽到這里的寧峰忍不住顫了顫身體。</br> 寧漢卿一向如此。</br> 嚴苛、威嚴、對什么都了如指掌,掌控一切、支配一切。</br> 即便寧峰不再是小孩子,早已成人,甚至已經四十幾歲了,可對著寧漢卿,他仍舊是畏懼的。</br> 寧峰低著頭承認了,“是的,我去了保安局。”</br> “你去保安局做什么了?”</br> 寧漢卿繼續冷聲說道。</br> 寧峰沉默了一會兒,最后咬牙出聲,“我去保安局,是想勸寧天兩天后不要來寧家……”</br> 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隨后又緊接著道,“但我沒有說動他,反而是他說動了我。”</br> 寧漢卿微微皺眉,“什么?”</br> 寧峰忽然抬頭,看向寧漢卿,眼睛里帶著一抹堅定,“爸,我不明白,小荷當年是有錯,可因為這個錯,她已經被關暗牢十一年了,這還不夠嗎?”</br> 寧漢卿眼睛一瞇,低沉又帶著寒意的聲音響起,“閉嘴!”</br> 寧峰這次沒有退讓,直面寧漢卿的威嚴,“這十一年,爸,我沒法勸動你放出小荷,是我這個大哥的錯,但同樣的,也是你的錯。”</br> “你說什么?”寧漢卿的聲音都拔高了。</br> 寧峰繼續道,“我說,爸你也有錯!”</br> “你不止是寧家的家主,你也是我和小荷的父親!”</br> “可這么多年,在母親死后,你盡到父親的責任了嗎?”</br> “小荷她是你女兒!她不是老鼠!她是人、她需要自由!因為那個破族規,也因為你要面子,你要威嚴,你把她關了十一年!”</br> “現在寧天來帶她走,我不覺得有任何問題!”</br> 寧漢卿冷哼一聲,語氣冰冷:“寧峰,你頂撞家主、質疑家主威嚴,你自己去受罰十三棍,再去祠堂跪半個月!”</br> 寧峰本來還想說什么,可寧漢卿直接大手一張。</br> 一股可怕的力量頓時洶涌而出,直接撲向了寧峰。</br> 轟!</br> 恐怖的力量直接壓住了寧峰的脊背,讓他不得不下跪。</br> 寧峰一身元嬰后期的修為,居然直接被生生壓住,動彈不了分毫!</br> 寧漢卿這個家主,自然不是白當的,一身實力極強!</br> 當年,他是力克寧家眾人,成為寧家最強,才登上了寧家家主之位。</br> “我的話,我不想聽到你質疑。”</br> “滾去受刑!”</br> 寧漢卿冷冷開口,一股勁風拂面,跪在地上的寧峰直接倒飛出去。m.</br> 砰地一聲,狠狠砸在了墻壁之上,再轟然砸落到地。</br> 等寧峰再爬起來,已然是氣血翻涌不休。</br> 他一張開嘴,哇地一聲,嘔出幾口血來,口腔里滿是鐵銹味。</br> “還不滾!”</br> 這次,寧峰沒說什么,只是道,“……是。”</br> 他撐著身體站起來,一步一步離開。</br> 寧漢卿看著他離去,一雙冷厲的眼睛里毫無感情,只是反復咀嚼一句話,“孽種就是孽種,留不得!”</br> ……</br> 另一邊,寧天也沒有閑著。</br> 就在寧峰離開不久后,珍寶閣的周菲菲出現在保安局門口,說要求見寧天。</br> 護衛帶話之后,寧天馬上讓人進來。</br> 看著依舊坐著輪椅、身形瘦弱的周菲菲,寧天有些疑惑,“不是說讓你休息一周之后,再來保安局的嗎?”</br> 周菲菲微微一笑,蒼白的臉色此時好看了很多,“我身體好多了,在家里閑著也是閑著,就想早點來幫大人做事。”</br> “寧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的嗎?”</br> 寧天看著瘦弱卻又堅定無比的周菲菲,想了想,道,“是有一件事。”</br> “如果我要以一人之力,去寧家帶走一個人,且那個人在寧家很重要,寧家不會輕易放過,那么我要怎么做,才能帶走那個人呢?”</br> “你有什么建議嗎?”</br> 寧天看著周菲菲。</br> 其實他心里早已有了主意,但他多問一句周菲菲,就是為了看一下她的能力。</br> 如果周菲菲建議得夠好,那他對她也會更加重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