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br> “我們……來晚了。”</br> 一群寧家人,跟在寧天身后,來到了澹臺家大門口。</br> 他們只是站在澹臺家大門之前,就聞到了一股腥臭撲鼻的血氣。</br> 不用看也知道,這里面一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情!</br> 寧天從俗世回到玉京之后,馬上就被等在通道處的寧峰攔住了。</br> 寧峰告知了澹臺白之前給他留的話,說是“兩天后中午十二點,回來就來找她”,但這個兩天早已過去,寧天回來晚了。</br> 而且寧天帶人過來澹臺家的時候,更晚了。</br> “走吧,進去看看。”</br> 寧天面色凝重,走上前去,手掌放在大門上輕輕一震。</br> 砰地一聲,大門的門栓就被震斷。</br> 一行寧家人跟著寧天魚貫而入。</br> 這是寧天第一次進入澹臺家。</br> 高門大院,貴氣十足,比起葉家、寧家,要更奢華一些。</br> 畢竟是王朝遺族,即便敗落了,那資產、人力,也是那些豪門難以媲美的。</br> 只是眼前這華貴的院落里,充滿了不安的味道。</br> 一行人再往里走,還沒進去多遠,就有人驚叫一聲,隨后就是劇烈的嘔吐聲。</br> “嘔……”</br> “咳咳咳……”</br> “惡心……”</br> 一群寧家人全都忍不住吐了,就算是見過大風浪的寧峰,此時臉色也蒼白一片。</br> 因為澹臺家內部,是一片地獄一般的場景。</br> 那滿地流淌的鮮紅,幾乎在地上匯成了河!</br> 一層又一層,黏糊糊、濕噠噠,還帶著驚人的腥臭。</br> 而在這血河之中,是一個個了無生氣的人,他們之中有老有少,身上衣著都非富即貴,此時卻橫七豎八,姿態各異地躺在地上。</br> 尸橫遍野!觸目驚心!</br> 寧家人反胃不已。</br> 便是寧天也有些呼吸急促,他緊繃著臉皮,迅速走過去,蹲下去試了試地上一個老人的脈搏。</br> 隨后,他再試了五六人。</br> “怎么樣?”寧峰趕緊問道。</br> 寧天皺眉搖頭:“都死了……死亡的時間并不是太久。”</br> 都死了啊?</br> 寧峰心驚肉跳。</br> 環視著澹臺家,這可是澹臺家啊!</br> “我們,進去看看吧。”</br> 寧天起身,繼續往里走。</br> 寧峰等人也迅速跟上。</br> 往里又走了些路,很快寧峰就忍不住驚呼一聲:“那人——!”</br> 寧峰指著地上的一具無頭尸首,嘴唇都顫抖了幾分:“那人是……是澹臺無雙!”</br> 澹臺無雙!</br> 澹臺家名義上的家主!</br> 雖然只是名義上,但他也是一家之主!</br> 可他,居然也死了。</br> “居然澹臺無雙都死了……澹臺家到底發生了什么?”</br> 寧峰越發心情沉重。</br> 而寧天,發現了一具有些不同的老人尸首,這老人是最后一個死去的,“這人是最后一個死的,應該就在半小時之前……舅舅,你認識他嗎?”</br> 寧峰湊過來一看,隨后瞳孔劇烈收縮,整個人僵住,連呼吸都停滯住了。</br> “怎么了?”</br> 寧天發現了他的異樣。</br> 寧峰死死咬著牙,嘎吱嘎吱作響,許久之后,他才顫聲道:“他……是澹臺家的……老祖宗!”</br> 澹臺老祖?!</br> 寧天也猛然一驚。</br> 澹臺老祖可是化神期!</br> 一個化神期老祖,居然也死了?</br> 一時間,寧天動搖起來,眼前這一切,他雖然不知道原因,但他本來懷疑是澹臺白所為,可現在……澹臺老祖都死了。</br> 澹臺白真的有能力殺一個化神老祖?</br>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br> “澹臺家全族上下無一活口,甚至是化神老祖……都被殺了?!”</br> 寧峰越說越恐懼。</br> 人們說起四大家族,都是“澹臺寧葉黃”,從這個順序也可以看出來,澹臺家是玉京四大家族之首。</br> 這是昔日的王朝遺族!</br> 底蘊、實力絕對強大!</br> 可如此這般的澹臺家,也被人滅了全家!</br> 這聽起來,的確駭人聽聞,也讓寧峰心中恐懼,如果澹臺家都被滅得這么輕松,那他們寧家豈不是要滅也輕而易舉?</br> “我要去一趟不周山。”</br> 寧天忽然道。</br> 寧峰回神,疑惑道:“不周山?”</br> 寧天指著澹臺老祖身旁的一片空地,那里用鮮血,寫下了“不周山”三個血字。</br> “這字不管是誰寫的,澹臺家被滅一事,多半會和不周山有關。”</br> 寧天表情凝重:“所以我要去一趟不周山。”</br> “而你,現在回寧家,帶一批人也上不周山。”</br> 寧峰這才看到血字,心中一跳,隨后冷靜下來馬上應道:“不周山,我明白了!”</br> “寧天你到了之后不要輕舉妄動,對方能殺澹臺老祖,只怕實力恐怖。”</br> “我這就叫我們家的老祖宗,還有元嬰巔峰的長老都去不周山!”</br> 說完這句,寧峰帶著人馬上匆匆離去。</br> 而寧天站在血色的庭院里,神情莫測。</br> 最后,他沖天而起,也朝北面的不周山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