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瘋病?”</br> “瘋病是什么?”</br> “可以吃嗎?”</br> 此時師琳瑯忽然開口,歪著腦袋問話的模樣,全然像個兩歲的小孩兒。</br> 這時候,她忽然摸了摸肚子,嘟囔道:“餓了,好餓,我要吃飯了。”</br> “吃飯。”</br> 說著,師琳瑯居然直接蹲下,纖細的一雙手,直接往腳下的泥地里一扯。</br> 地上那一株帶了泥的雜草,直接被她連根帶起。</br> 隨后,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往嘴里一塞,嘎吱嘎吱、就著污泥就吞吃了下去。</br> “師姐不要啊……”</br> 凌小胖大叫一聲,可是完全來不及。</br> 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寧天都一時沒攔住。</br> 師琳瑯三下五除二就吞了下去,最后只有嘴邊還掛著一根草葉,然后被她舌頭一卷,徹底吃了進去。</br> 凌小胖目瞪口呆:“這、這……這……怎么吃雜草啊……”</br> 師琳瑯,可是半步人仙、第二峰首徒!</br> 可她居然在吃雜草!</br> “還餓,好餓。”</br> “要吃。”</br> 師琳瑯說著,還要去拔泥地里的雜草。</br> 這回寧天動作快,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直至到:“你不能吃這個。”</br> 師琳瑯抬頭看他,眼睛澄澈無比:“不能吃?”</br> “那你要給我吃瘋病嗎?”</br> “瘋病好吃嗎?”</br> 寧天看著她那雙干凈、卻凹陷下去的眼睛,可見,師琳瑯失去心智的這幾年,她活得并不好。</br> 否則一個半步人仙,怎么會長成兩頰瘦削、身體更是如同竹竿的模樣。</br> 這說出去,只怕沒人會信。</br> “瘋病不好吃,”</br> 寧天道:“但我可以幫你治。”</br> “就算你之前,幫我一次的報恩了。”</br> 說話間,他已經(jīng)準備動手。</br> 啪啪啪!</br> 寧天手指如狂風(fēng)疾雨一般,落在師琳瑯幾處大穴之上。</br> 師琳瑯身體頓時一軟,差點摔倒。</br> 凌小胖連忙扶住了人:“她這是怎么了?”</br> “暫時封了一下她的真氣,防她之后掙扎難控制。”</br> “小胖,你按好她的手。”</br> “哎!”</br> 凌小胖立馬一按。</br> 寧天大手一拂,銀針齊齊射出。</br> 精準無比地落在師琳瑯的腦袋之上。</br> 并不痛。</br> 師琳瑯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是連連搖頭,銀針在她腦袋上一晃一晃的。</br> “咯咯咯……”她笑了起來,還覺得好玩,不停地晃腦袋。</br> “小胖,接下去要按住了。”</br> 寧天沉聲道。</br> 凌小胖當(dāng)然點頭。</br> 寧天手掌一伸,一股熱氣翻涌著襲向師琳瑯的腦袋。</br> 他看得出來,師琳瑯體內(nèi)的毒血,大多數(shù)集中在她的頭顱之中。</br> 如果清除了頭顱內(nèi)的毒血,就能讓她恢復(fù)絕大部分的神智,至于其他筋脈里的毒血,之后慢慢排就行。</br> 滋滋。</br> 那股熱氣,此時已經(jīng)順著銀針進入師琳瑯的頭顱之中。</br> “啊!”</br> 一聲尖叫。</br> 師琳瑯原本平靜的表情猛然扭曲了起來,整張臉都是漲紅的。</br> 寧天的真氣入內(nèi),推擠淤堵的毒血排出,自然會讓頭顱之內(nèi)的筋脈暴脹發(fā)痛。</br> “按住!”</br> 寧天大喝一聲。</br> 凌小胖當(dāng)即鉚足了力氣去摁師琳瑯的手腳,還好她被封了真氣,不然這掙扎架勢,誰也攔不住!</br> 寧天此時掌心一拂,那幾根扎入師琳瑯頭顱的銀針,頓時進得更深了!</br> 滋滋滋……</br> 連凌小胖都聽到了師琳瑯腦袋中血氣涌動的聲音。</br> 這種狀況維持了片刻,隨后師琳瑯的周身,漸漸開始起風(fēng)了。</br> 風(fēng)過溶洞,嗚嗚作響,如同鬼哭,聽得人毛骨悚然。</br> “閃開!”</br> 就在這時,寧天忽然一聲大喝。</br> 凌小胖頓了一下,趕緊松開掙扎的師琳瑯。</br> “啊!”</br> 下一刻,師琳瑯一聲痛吼,渾身一震,原本封住真氣的穴道,猛然被狂暴沖開。</br> 如沉靜的大海忽然掀起滔天波浪,層層堆疊。</br> 鐺鐺鐺鐺!</br> 寧天扎在她頭顱之中的銀針,齊齊倒飛而出。</br> 飛濺在石柱上、地面上,爆出無數(shù)火花。</br> 如果不是凌小胖閃得快,恐怕要遭殃!</br> 噗嗤!</br> 一口烏黑的血液,從師琳瑯口中噴出!</br> “這……師姐,你沒事吧?”</br> 凌小胖不知其因,很是擔(dān)心,又不敢靠近。</br> 寧天上前,一把扶住了搖搖欲墜的師琳瑯:“是排出的毒血。”</br> 但寧天眉頭皺起,只松了半口氣,因為他發(fā)現(xiàn),師琳瑯頭顱之中的毒血,他居然只排出了一半!</br> 還有一半,依舊頑固無比地附著在她的頭顱深處。</br> 這毒,不好解!</br> “痛,好痛……我的頭好痛。”</br> “哥哥,我的頭好痛,怎么辦?”</br> 師琳瑯抓住了寧天的袖子,搖頭晃腦,十分難受。</br> 寧天立刻手指拂動。</br> 一陣陣清涼彌漫出來。</br> 師琳瑯通紅的臉蛋很快降溫,她長出一口氣,隨后興奮道:“……不痛了?哥哥你好厲害,我的頭不痛了!”</br> 凌小胖此時小心地開口:“王哥,我看師姐這好像是沒好透啊……”</br> 不然怎么會張嘴叫寧天哥哥。</br> “是,沒好透,她腦子里的毒血沒排完,”</br> 寧天判斷了一下:“頭顱筋脈脆弱,而且這毒很頑固,所以得分好幾次排毒才行。”</br> “啊……毒?”</br> 凌小胖恍然,隨后疑惑:“不是說師姐是練功走火入魔的嗎?怎么是毒?”</br> 凌小胖說到這里,馬上閉嘴,表情都凝重了一些,他也不是傻子,此時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br> 能讓一個半步人仙中毒的,只怕這里面有不少貓膩。</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凌小胖問。</br> 寧天看了眼開心的師琳瑯:“毒血排了一半,她的心智大概恢復(fù)到三四歲的狀態(tài)了,像之前追著人問問題、得不到答案就動手應(yīng)該是不會了。”</br> 他想了想:“我們先送她離開洗劍池,回第二峰吧。”</br> 凌小胖點頭,趕緊去拉住小女孩一樣的師琳瑯:“師姐,我們?nèi)ネ饷婧貌缓茫俊?lt;/br> “外面……?”三四歲心智的師琳瑯歪著腦袋。</br> “回家,是送你回家,怎么樣?好不好呀?”</br> 凌小胖像是哄小孩子一樣。</br> 他對哄小孩兒還是很順手的,畢竟出身皇室,他的皇帝爹生了一大堆兒子女兒。</br> 像他那個八皇弟凌放,都是排在前面的,后面還有二十三皇子、二十六公主呢,凌小胖見了不少,偶爾還會逗一逗。</br> “送你回家好不好啊?”凌小胖笑瞇瞇地問。</br> 可師琳瑯一個勁兒地搖頭:“我不要球哥哥,我要帥哥哥!”</br> 說著,一轉(zhuǎn)頭就拉住了寧天的手。</br> 什么哥哥?</br> 球哥哥?</br> 球哥……</br> 球!!!</br> 凌小胖臉皮狂抖,顯然被師琳瑯的話打擊到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