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蕓的上一任首徒是什么情況?</br> 死了。</br> 陰差陽錯,被陸蕓連累,死在天墟秘境,尸骨無存。</br> 這直接導致六峰主和陸蕓這對親如一家人的師姐妹,老死不相往來。</br> 陸蕓首徒的事情,普通弟子可能不知道,但雷不言身為峰主,知道得清清楚楚。</br> 所以陸蕓為了保護自己的首徒,直接拿出心頭精血來,絲毫不奇怪。</br> 八峰主沉默了片刻,最后還是多問了一句:“可他入門才多久,你就給了你的心頭精血,未免太快了吧?”</br> “我就愿意給怎么樣?你是大海嗎,管得這么寬!”</br> “我看是你自己舍不得把心頭精血給你兒子,所以見誰都是有問題。那是你小氣、你自私,而我就是大方,大氣!”</br> 八峰主聽到這里,差點一口氣梗住喉嚨。</br> 而陸蕓繼續道:“我原以為這心頭精血,我徒弟需要去外面歷練遇到身死危機才用,可沒想到剛一入門,就被你這個八峰主逼得用了。”</br> “雷不言,你說你要怎么賠償!”</br> 八峰主頓時不知道說什么好,良久才擠出一句話:“這不能怪我。”</br> “而且我之前對你徒弟那一擊,也并不會殺死他,是他自己用了心頭精血,浪費的人是他。”</br> 說到這里,八峰主對于寧天的“古怪”,顯然是覺得沒問題了。</br> 此時的寧天,緊繃的心頭一瞬放松。</br> 而八峰主也趕緊轉換話頭,不打算再糾結“心頭精血”的問題,畢竟這玩意兒價值不低,賠不起啊!</br> “還有,陸峰主,你可能不知道,你的徒弟太過分了!”</br> 他馬上開始指責:“整個第八峰,都被你徒弟鬧得一片混亂,連驚天鐘都響了三聲!”</br> “更過分的,是我的首徒雷云放,也被你徒弟斷了本命劍,還斬斷了小腿!”</br> “你不覺得,你徒弟也該賠償嗎?”</br> 陸蕓抱起雙肘,直接呵呵一笑:“那是你第八峰的弟子沒用,是你的兒子沒用。”</br> 陸蕓的話像是針一樣,扎在不遠處的雷云放和第八峰弟子心上:“而我徒弟是個天才,所以能打得你們第八峰雞飛狗跳,還能越級打人,打得你兒子都斷腿。”</br> “所以你還討什么公道!”</br> “修行世界,弱肉強食,能力為王!是你兒子沒用、你第八峰弟子沒用,說出去都怕人笑話!”</br> 雷云放的頭幾乎低得看不見了。</br> 一旁圍觀的第八峰弟子也不敢說什么。</br> 兩個地仙層次的人爭吵,他們這些人都是插不上話的。</br> 八峰主也是嘴角抽搐,呼吸聲粗,這顯然是被陸蕓氣的:“你、你……”</br> 他“你”了半天,最后沒說出一句話來。</br> 修行世界,的確是強者為王。</br> 別的什么道理,都是廢話!</br> 八峰主最后一甩袖子,瞪著遠處還跪著的雷云放和一群第八峰弟子,大罵:“廢物東西!”</br> 頃刻間,那群第八峰弟子全部都低下了頭。</br> 雷云放依舊頭都不敢抬,但他忍不住辯駁了一聲:“師傅,這一切其實還是有原因的。”</br> “什么原因,說!”</br> 雷云放舔了舔嘴唇,忍著身體的劇痛道:“王坤來找我……是因為我傷了他師弟,也就是九峰主的次徒凌文峰。”</br> 八峰主眉毛擰得更厲害了,心想你這個沒腦子的,作死源頭居然是你自己!</br> 在八峰主大罵之前,雷云放趕緊又道:“但我打傷那個凌文峰,也是有原因的!”</br> “有原因就說!別繞來繞去,快點!”</br> 雷云放趕緊道:“是那個凌文峰他行為不端,猥瑣不堪,輕薄了我們第八峰的女弟子,還偷走了女弟子的貼身之物……我這才對他下手的。”</br> 八峰主擰住的眉毛頓時松開,嘴角一翹,剛想說什么。</br> 寧天打斷他,冷聲道:“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br> 八峰主和陸蕓都看向雷云放。</br> 雷云放道:“有!是那位女弟子親口與我說的!”</br> 寧天再道:“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我還說你昨日在茅房吃過屎,你會信嗎?你腦子里難道都是屎?”</br> 雷云放頓時滿臉惡心,大罵道:“你說什么……!”</br> “讓那個女弟子出來,”</br> 寧天直接道:“讓她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面,把之前的事情再說一遍,我這人,只信證據,從來不信人話。”</br> 陸運自然是撐自己徒弟的腰:“讓那位女弟子出來吧。”</br> 八峰主也覺得沒問題,直接道:“喊她出來。”</br> 雷云放自覺有理,也不怕,馬上就讓人去叫那位女弟子出來。</br> 不多久,一個穿著藍白弟子袍的年輕女弟子就出來了。</br> 一身同樣款式的弟子服,似乎被她特意裁剪過,十分修身,緊緊貼身地勾勒出她窈窕有致的身材,腰封收縮到了極致,顯出了盈盈可握的小蠻腰,上圍異峰突起,似要裂衣而出。</br> 的確是個姿色上佳的女人。</br> 她是第八峰的普通弟子,只不過因為姿色不錯,在普通弟子里,很受歡迎,還被不少弟子叫做小師姐。</br> 此時,這位小師姐那張漂亮的臉煞白煞白的,嘴唇都哆嗦著,十分驚懼的樣子。</br> “見、見過……八峰主、九、九峰主。”</br> 女弟子對兩人行禮。</br> 雷云放趕緊道:“小師妹,快說,之前那凌文峰,是不是欺負你了。”</br> 女弟子低著頭“嗯”了一聲:“是……”</br> 雷云放當即就道:“聽見了吧,她說凌文峰欺負她了!”</br> 寧天直接道:“凌文峰怎么欺負你的?”</br> 女弟子一愣,隨后道:“就、就言語輕薄……”</br> “具體的話!”</br> 女弟子聲音一顫:“說、說……說我腿長,身材好……想、想和我雙修……”</br> 寧天再問:“那這些話是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什么情況下對你說的?”</br> 女弟子一驚,表情都變了一下,才道:“就是三天前,在、在第九峰和我說的……”</br> “你為什么要去第九峰?”</br> 女弟子忙道:“我想去觀摩劍氣……”</br> “你虎口老繭薄弱,想來用劍時間不久,你這個階段,去觀摩劍氣做什么?你還遠遠沒到找尋劍道的時候。”寧天直接點出關鍵,目光如劍。</br> 女弟子當即有些慌了,但還是道:“我、我這是……想為以后找劍道做預備……”</br> “是嗎?”</br> 寧天冷哼一聲,繼續問:“還有,雷云放說你的貼身之物被他偷走了,你的貼身之物是什么?何時,何地、什么情況該你發現被偷了?然后你又是何時何地、什么情況下,發現是凌文峰偷的?”</br> 寧天一字一句說完,聲音更冷:“我要你一字不差地說出來,而且,最好不要支支吾吾,另外這話我會反復問你十遍,如果有一處不對,那我就要好好問問,你到底是什么回事了!”</br> “另外,我實話實說,凌文峰心儀之人,比你漂亮十倍,他不會眼瞎喜歡你的。”</br> “我、我、我……”</br> 那女弟子明顯慌亂了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br> 陸蕓哈哈一笑:“她說的話,你們信嗎?”</br> 八峰主的臉已經陰沉得很是難看。</br> 連腦子一根筋的雷云放,都覺察出一絲不對勁了,他瞪著那女弟子:“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噗通!</br> 女弟子直接跪下,給幾人磕頭:“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污蔑了凌師兄!”</br> 雷云放眼珠子都瞪大了一圈:“你說什么?!”</br> “是……是有人!有人讓我去污蔑凌師兄,他說我去污蔑凌師兄,就給我一本地階功法,還有一千上品靈石!”</br> “我是一時財迷心竅,才會……才會污蔑凌師兄的。”</br> “我不知道會導致這樣的結果啊,我不知道的……嗚嗚嗚嗚……”</br> 女弟子哭泣起來,哭得也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br> 但沒有一個人對她心軟。</br> 雷云放最是面目猙獰,好久之后,他才爆出一句:“媽的,所以我被人當槍使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