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br> 劍宗六峰主李倩和一峰主易千陽的婚典定下日子,就在一月之后。</br> 二月初二。</br> 昔日劍宗劍子巴無道,因無才無德、行事不正,被三峰主嚴茍逐出劍宗,行蹤不明。</br> 二月初三。</br> 身在第九峰的寧天,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徹底好透,他從弟子房出來,就得知了“巴無道被三峰主逐出劍宗”的消息。</br> “看來,一向嚴苛的三峰主,并沒有傳說中的那么不近人情?!?lt;/br> “到底還是一個師傅。”</br> 寧天或許是除了嚴茍之外的所有人里,唯一、一個知道“巴無道離開”真相的人。</br> 巴無道不是被嚴茍趕出劍宗,而是在一道古怪“黑影”的幫助下,打傷了嚴茍,逃出劍宗。</br> 這其實算是“叛出宗門”!</br> “叛宗”是大罪,劍宗可以對叛宗者實行追殺,直到消滅對方為止,但很明顯,嚴茍不想讓巴無道被追殺,所以他壓下了真相,只說是自己趕走的。</br> “畢竟,養育、教育了二十幾年,沒感情不可能嘛?!笔レ`老祖也感慨道。</br> “不過,此人依舊是個隱患,你要小心,”</br> 圣靈老祖提醒寧天:“不用說,巴無道肯定恨你入骨,他不死,你隨時會有危險,所以在外處事,需要萬分小心?!?lt;/br> 寧天表示明白。</br> “接下來,我的重心就是在修煉之余,想辦法搞到劍宗的鑰匙了?!?lt;/br> 寧天確定目標:“只是鑰匙這東西,劍宗會放在哪里?”</br> 二月初四,寧天修行,練劍。</br> 二月初五,寧天借閱劍之名,進入萬劍閣打探鑰匙,無果。</br> 二月初六,寧天去第二峰,幫師琳瑯祛除體內剩余毒素,師琳瑯已好大半,只差一絲毒素排出即可,但毒素頑強。</br> 二月初七……</br> 時間一天天過去。</br> 寧天在修行、打探消息、幫師琳瑯祛除最后的毒素這三者之間不斷循環。</br> 終于,在兩位峰主婚典舉辦的前一日,寧天打探到了鑰匙最有可能放置的地方!</br> 洗劍池!</br> 沒錯,就是寧天初入劍宗的時候,為了修理太歲進入的洗劍池!也是他和凌小胖遇到師琳瑯的地方!</br> 洗劍池并不是天然而成的,它是人工制造的。</br> 當然,洗劍池的地下溶洞是天然的、地下那些溫泉一樣的水也是天然的,只是洗劍池“修補”殘劍、“修復”傷劍的功能,不是天然的。</br> 寧天查過劍宗的歷史之后,才知道,這洗劍池是在三千年前建造的。</br> 之所以能修補、修復殘劍,是因為宗主陸忘機在洗劍池之中埋下一樣“寶物”。</br> 這“寶物”不知名姓,但能滋養、修補、修復殘劍。</br> “那個‘鑰匙’雖然叫‘鑰匙’,可他原身不是鑰匙,而是矩木。”</br> “矩木,又叫神木,具有極強的滋養、修補、修復能力,是頂級的天階草植,擁有極其濃厚的生氣?!?lt;/br> “而歸墟之地,萬物歸墟,死寂一片,擁有極其濃厚的死氣?!?lt;/br> “歸墟之地的死門,就是需要極其濃厚的生氣去刺激它、打破它,才能開啟。”</br> “所以,查遍了整個劍宗之后,不用懷疑,劍宗的那把矩木鑰匙,就在洗劍池之中!”</br> 圣靈老祖一錘定音。</br> 寧天心中也定了下來:“就在洗劍池之中……如果我要拿走鑰匙,那洗劍池肯定廢了,這個動靜不小,肯定會被發現?!?lt;/br> “而一旦被發現,那我被發現也是遲早之中的事,所以我要拿走鑰匙,這劍宗我就待不下去了。”</br> 圣靈老祖贊同:“的確如此,所以你要怎么拿、什么時候拿,你要做好準備?!?lt;/br> 寧天道:“等明天過后吧。”</br> “明天是兩大峰主的婚典,劍宗會很熱鬧,但同時安保也會更加嚴密,畢竟婚典邀請了不少其他宗門的人……”</br> 寧天又補充道:“還有,在離開劍宗之前,我得幫師琳瑯祛除最后一絲毒素。”</br> 他看了看天色,天色尚早。</br> “算了,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去幫她祛毒?!?lt;/br> 寧天起身,直接往第二峰去。</br> 這一次凌小胖也跟過去了,他忿忿道:“我看師師姐清醒過來,還叫不叫我球哥哥!”</br> 顯然,他對自己被稱呼為“球”耿耿于懷。</br> 到了第二峰,寧天兩人也算十分熟悉了。</br> 第二峰上下,對他們也當自己人一般。</br> “你們要找師師姐吧,我引你們去。”</br> 此時,迎上來的人卻是打扮得格外動人的劉默兒,她文文靜靜、溫溫柔柔的樣子,看上去就如同一朵純潔的小白花。</br> 按理說,劉默兒被陸蕓教訓過之后,應該遠離第九峰的人。</br> 但現在忽然湊上來,肯定有問題。</br> 凌小胖壓低聲音對今天道:“肯定是這女人發現,下一任劍子就是王哥,所以想要來攀附的,嘖。”</br> 寧天沒有說什么,只對小胖道:“看著她,我最后施針,不能被打擾?!?lt;/br> “好嘞?!?lt;/br> 凌小胖嘿嘿一笑,隨后對劉默兒道:“劉黑狗……哎呀不對,劉默兒師姐,我對第二峰不熟,你領我去看看唄?!?lt;/br> 劉默兒在聽到那一句“劉黑狗”的時候,臉已經黑了。</br> 但沒辦法,寧天拒人千里之外,那只能找凌小胖了。</br> 畢竟,凌小胖就是寧天身邊人,討好他,也一樣是討好。</br> 劉默兒擠出一絲笑容:“好,凌師弟跟我來吧。”</br> 兩人離去。</br> 寧天這才熟門熟路去找師琳瑯。</br> 師琳瑯在自己的小院里,坐著發呆。</br> 比起之前的瘋瘋癲癲,此時的她在安靜的環境下,看不出任何異常,只覺得美人如臨花照水,嫻靜文雅。</br> 直到寧天出現:“師姐?!?lt;/br> 師琳瑯頓時嘴巴一咧,蹦了起來:“帥哥哥!你來了!”</br> “嗯,我來了。”</br> 寧天走進去:“我今天給你做最后一次排毒,排毒完畢之后就沒問題了。”</br> “好啊好啊,扎我扎我,一點都不痛,還很舒服呢!”</br> 師琳瑯卷起袖子,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br> 寧天也不拖拉,當即雙指凝聚一絲真氣,隨后落針在師琳瑯的手臂之上。</br> 刷刷刷!</br> 真氣流轉,溫熱柔軟。</br> 師琳瑯只感覺有一股暖呼呼的氣流在血脈里流淌,很是舒服。</br> 過了一會兒,她雪白的臂膀上,浮現出一道道黑色的紋路!</br> 那不是紋路,而是血管!</br> 是血管變黑之后,形成的紋路!</br> “……出!”</br> 寧天一聲低喝,真氣猛然一震。</br> 隨后,順著師琳瑯的指尖,一道道黑色的鮮血直接被逼了出去。</br> 淅淅瀝瀝。</br> 黑血嘀嗒出來。</br> 而師琳瑯發出一聲愜意的呼聲,整個人渾身舒泰,但緊接著,就是劇烈的頭痛,讓她驚呼出聲!</br> 當然,這不是寧天醫術不濟或者出了岔子。</br> 而是毒血逼出后,師琳瑯不再癡傻,那她此時的腦子里,這“癡傻”十幾年的記憶就會顯現出來,沖擊她的心智。</br> 等她理清楚記憶就好了。</br> 沒辦法,這關得她自己過。</br> 寧天無法幫助。</br> 師琳瑯只感覺好像有無數人在她腦子里嘶吼。</br> 天為什么是藍的?水為什么是綠的……</br> 我不是瘋子!我不是瘋子……不要討厭我……</br> 師傅,師傅……</br> 秘密……</br> ……</br> 半刻鐘之后,師琳瑯漸漸平靜下來。</br> 寧天也適時開口:“師姐,你現在感覺怎么樣?”</br> 師琳瑯放下了手,緩緩轉頭去看寧天,眼神也漸漸聚焦。</br> 然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給我下毒的人,是一峰主易千陽!”</br> 寧天瞬間瞳孔一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