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清氣朗,春日和煦的微風吹拂,天空一片湛藍。</br> 在這明媚燦爛的底色里,一艘巨大的云船,從天羅城起航。</br> 目標,西域。</br> 寧天就在這艘云船里。</br> 他換了一身低調的衣服,看起來和那些前往西域的商賈、旅人沒有差異。</br> “你是真的奸。”</br> 圣靈老祖此時還在叨叨:“你剛才和那個白雪歌說的是去南域,結果轉頭就去西域了。”</br> “她發(fā)現(xiàn)被騙了,只怕會氣死。”</br>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啊。”</br> 寧天沒說什么,只是站在甲板上眺望。</br> 遠處,是無盡的藍,空曠又寂寥,又有和煦的風迎面吹來,讓人格外地放松。</br> 他好久沒有情緒松下來,放松自己了。</br> 一切都很急,需要急切地奔忙。</br> 寧天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了許久。</br> 這時候,他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騷動。</br> 有個清亮的女音急切地喊:“紅老!紅老……!”</br> “場中誰有醫(yī)修,快來救紅老!”</br> “我給錢!我給靈石!我給法寶!”</br> 那女音急切無比。</br> 寧天此時偏過頭去,就看到不遠處的甲板上,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躺在地上抽搐,面容灰白,雙眼緊閉。</br> 而在老者身邊,是個十五六歲的年輕少女,性格看起來有些毛躁,此時連嘶帶吼地大叫:“快,快來個人救救紅老!”</br> “這里有沒有醫(yī)修啊!醫(yī)師也行!”</br> 老者的抽搐越發(fā)劇烈,呼吸都十分急促。</br> 少女看起來都快急哭了。</br> 周圍的人群,卻也只是圍著,沒人上前。</br> 云船很大,人也很雜,醫(yī)師或者醫(yī)修也許會有,但一時都沒人站出來。</br> 顯然大家都看出來了,這老人情況很差,萬一真的出點事,幫忙的人會不會惹上麻煩?</br>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br> 寧天此時朝兩人走去:“我看看。”</br> 少女沒有讓開,反而問道:“你是醫(yī)師還是醫(yī)修?”</br> 寧天隨口就道:“醫(yī)修。”</br> 少女瞬間一喜,然后趕緊讓開:“快,快,你看看。”</br> 寧天蹲下,細細地看了一下老人,只是這么片刻,老人的灰白的皮膚上就開始密密麻麻冒出血點,顯然情況十分嚴重。</br> “你看紅老到底是怎么回事?剛才還是好好的,他忽然就這樣了。”</br> 少女急切地在一旁說著:“是中毒了?還是發(fā)了什么病?你能不能救他?”</br> 寧天的表情卻很是淡然,探手在老人手腕上一搭。</br> 只是片刻,就知道了老人的情況。</br> 不是中毒也不是發(fā)病,而是真氣行岔了。</br> 練功的真氣走錯了路,從而引發(fā)了筋脈寸斷。</br> “怎么樣,你能救他嗎?你行不行?”少女還在叨叨不停。</br> “閉嘴。”</br> 寧天說著,翻出一根銀針,嗖地一聲扎在了老人的眉心中央。</br> 隨后,又摸出三根,刷刷刷扎入了老人的胸口。</br> 以針為路,重新引導真氣。</br> 老人瞬間不再抽搐,但悶哼一聲,嘴角緩緩流出一行血水。</br> 寧天沒有停手,繼續(xù)取出幾針,飛速落在了老人的脊柱上。</br> “噗!”</br> 此時老人忽然吐出一大口黑紅。</br> 這是排出淤血的標志。</br> 然而這一幕卻嚇到了一旁一直關注的少女,她幾乎是驚叫一聲,趕緊扶住了老人:“紅老,紅老你沒事吧?”</br> 寧天已經(jīng)收針,淡淡道:“排出淤血就沒事了……”</br> “我要看你的醫(yī)修身份令牌!”</br> 此時那少女卻忽然尖聲道,一雙明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寧天:“這天下,只要是醫(yī)修,都會有身份令牌!我要你的身份令牌!”</br> 山海界的醫(yī)修身份令牌,就像是地界的醫(yī)師資格證一樣,算是一個身份證明。</br> 但寧天顯然是沒有的。</br> 他淡淡道:“沒有。”</br> 少女的臉立刻就變了:“你不是醫(yī)修怎么敢動紅老!”</br> 話音剛落,老人這邊又抽動起來,隨后哇的一聲再次吐出一大口黑紅色的血。</br> 少女顯然更驚了:“紅老,紅老你沒事吧?”</br> 隨后她勃然大怒,大聲斥責:“你害了紅老!”</br> 寧天嗤地笑了一聲,冷冷道:“他這吐的是淤血,吐出來才會好,真氣行岔你知道嗎?”</br> 但少女顯然不懂,也不相信,她惡狠狠地盯著寧天:“我告訴你,最好紅老沒事,要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br> 寧天都快氣笑了。</br> 看來還是他多管閑事了。</br> “還差最后一步,我本來應該幫他理順真氣,這樣才徹底斷根,不然他下次一運功,就會斷筋絕脈,再次抽搐吐血。”</br> 寧天說到這里,停了一下:“但顯然你是不信的,那我也不自找麻煩了。”</br> “他的問題,你換個有身份牌子的醫(yī)修醫(yī)治吧。”</br> 說完,寧天扭頭就走,毫不留戀。</br> 少女還在一旁大喊:“喂!你給我站住!”</br> “你給我站住!”</br> “我還沒找你算賬……”</br> 寧天當然理都不理,走得飛快。</br> 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忍不住道:“小姑娘,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人家沒牌子不一定醫(yī)術不好啊。”</br> “他主動幫你還惹你一堆罵,誰還愿意幫人啊。”</br> 馬上有人附和:“是啊是啊……”</br> 少女頓時揚起頭,狠狠瞪了他們一眼:“關你們屁事!滾!都給我滾!”</br> 顯然,她不是個好脾氣的人,很是暴躁。</br> 人群一見她這幅樣子,自然都散去。</br> 可等人走了,她才想起什么,著急地又要去找個醫(yī)修來。</br> 此時忽然一陣咳嗽,名為紅老的老人居然緩緩醒來:“小蠻,怎么了……”</br> “紅老!”</br> 小蠻立馬扶住紅老:“你沒事吧?你剛才吐了好多血!”</br> 紅老摸了摸心口,隨后笑起來:“吐得好啊,吐得好……多虧吐出來了。”</br> “什么?”小蠻不解。</br> 紅老道:“我方才練功走岔了真氣,差點不行,多虧吐出了淤血啊……”</br> 真的是真氣行岔?!</br> 小蠻俏臉微變,閃過一絲驚詫,但最后一句話沒說:“反正,吐出來就好是吧?”</br> “是啊,”紅老緩緩起身,“讓你擔心了不好意思,我好多了,咱們休息去吧。”</br> 小蠻頓了下,想起寧天剛才說的“徹底斷根”的話,想說什么,卻又吞了回去,只是問道:“紅老,你現(xiàn)在覺得身體怎么樣?”</br> 紅老撫著胸口:“沒事啊,好了。”</br> “那就好。”</br> 隨后小蠻心里暗暗在罵,什么還沒斷根,運功還會再斷筋絕脈的話,肯定是剛才那個男的騙她的!</br> 她才不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