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機宗很快送走眾人。</br> 呂自然匆匆走向中央的天機殿。</br> 他要把和談結果匯報給天機大人。</br> 地界這一分割,他們收獲的資源可是極大的。</br> 饒是呂自然都有些激動。</br> 本來,天機宗是獲得不了這么多資源的,可因為他們多了個“老祖宗”,在獲取資源上,他們就得到了很多!</br> 果然,實力才是一切的基礎。</br> 雪白的天機殿深處,天機靜靜盤坐在最中央,在她周身,堆積的是滿殿的殘石、泥土、斷草……這些正是兩天前,從那一處山谷里搬回來的東西。</br> 天機說要所有帶血的土、石、草。</br> 她要凈化。</br> 呂自然當然讓人去運了過來,這一運就堆了整整一個大殿。</br> “天機大人……”</br> 呂自然進門后,彎下了腰:“我有事要匯報。”</br> “說。”</br> 天機連眼睛都不曾睜開。</br> “就在剛才,地聯的人過來,我們一同商議了關于分割地界資源的事情……”</br> “不必說了,”</br> 天機直接冷言拒絕了他:“這些都是俗事,不要擾我,你退下。”</br> 呂自然一頓,立馬低頭,十分謙卑:“是。”</br> 隨后他默默退走。</br> 直到一路退到大殿之外,他臉上的謙卑之色才淡去,換上了一副淡淡的表情。</br> 呂自然這幾日已經徹底明白了。</br> 天機是無情的,她不在乎利益、不在乎資源、也不在乎什么權利……只在乎消滅禍亂之源,維護山海界平衡。</br> 所以呂自然特地開了屏蔽大陣,然后讓人扣下一部分、本該被送給天機凈化的殘土碎石。</br> 只要有殘土碎石沒有被凈化,那天機就無法徹底消滅禍亂之源,那她就不得不留下。</br> 而她一旦留下的時間變長。</br> 呂自然就有機會,掌控住她!</br> 沒錯,天機的確無所不知,但天機也會被蒙蔽。</br> 呂自然的算計很簡單,也很有效。</br> 至于這些被扣下的、沒有被凈化的殘土碎石會不會再讓寧天活過來,呂自然毫不在意。</br> 能殺寧天一次就能殺第二次,何況,他現在的主要目標并不是寧天。</br> 他的野心,可不是天機簡單的威懾就能扼殺的。</br> ……</br> 時至深夜,天機宗后山的一處荒地。</br> “你說,宗主讓我們把這些破石頭爛泥運到這里來干什么?”</br> 天機宗的弟子罵罵咧咧,他們幾人,搬運這些碎石殘土已經整整兩日了。</br> “誰知道啊,難道要做花肥?”</br> 另一個弟子撇了撇嘴,吃力地背著竹筐,竹筐里是滿滿一筐的黃泥和雜草。</br> “反正,運完就好。”</br> 說著,那弟子把后背的竹筐狠狠一扔。</br> 砰。</br> 竹筐落地,一片黃泥抖出。</br> “這是最后一筐土!”</br> 那個弟子拍了拍手:“終于都搞完了,我們走吧!”</br> “走走走!”</br> 一群負責搬運的弟子趕緊轉身離去。</br> 月光灑落,滿地的荒草黃土中,可以看到許多深深的、已經變成了黑色的泥塊,這種顏色,就是被鮮血浸透后才有的。</br> 兩天前那場大爆炸,的確炸得寧天,尸骨無存,只有血液如雨,潑灑大地。</br> ……</br> 與此同時。</br> 地界玉京的某處房間之中。</br> 正在熟睡的寧荷忽然從夢中驚醒,滿身冷汗。</br> “小姐,怎么了?”</br> 一個陪伴在一旁的老婦人也醒了,連忙問道。</br> 她是寧荷的奶媽,自從寧荷和寧長卿和解后,寧荷就回到了寧家,但因為身體受了傷,一直在養著。</br> 小時候曾經照顧寧荷的王奶媽就過來照顧她了。</br> “沒什么……只是,夢到小天了。”</br> 寧荷揉了揉太陽穴,隨后攥緊了心口的衣服:“我夢到小天……受傷了……渾身是血……”</br> “王媽,小天會不會……?”</br> “呸呸呸!”</br> 老婦人連吐幾口唾沫,隨后道:“小姐你別胡思亂想。”</br> “少爺很厲害的,您看看,就是少爺才能叫老爺子心服口服,他還收服了整個玉京!”</br> “這樣的人物,了不得啊。”</br> “而且少爺是有福氣的,你放心,他肯定沒事的。”</br> 老婦人拿紙巾給她擦了擦:“你就是想少爺了,也對,他都離開一年半了,做媽的哪個不想。”</br> “所以啊,你做的夢,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千萬別在意。”</br> “小姐你只要好好養好身體,等少爺回來就好。”</br> 寧荷緩緩點頭,不再多想了:“是的,我等他回來就好……小天一定能行的。”</br> “他一定能行的!”</br> “一定……能行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