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廢物，丟盡了我的臉！”</br> “跪，給我繼續跪！”</br> “跪不到一個月，你不要起來！”</br> “這期間，我會讓第三峰所有的弟子來觀摩你，好好看你是個什么狼狽模樣！”</br> “然后帶上這東西，以后再受傷，你就不要認我這個師傅！”</br> 啪！</br> 那一枚小小的護心玉被扔在巴無道眼前。</br> 當時的他，根本沒意識到這是一個神品靈器。</br> 因為嚴茍是那么不屑，那么不在乎。</br> 他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防御靈器而已，可護心玉是神品靈器！</br> 是嚴茍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甚至手腳俱碎，才拿到手的神品靈器！</br> 到底……是師徒。</br> 甚至是父子！</br> 巴無道從有自我意識開始，就在第三峰了。</br> 跟著嚴茍學字、學劍、學術法，從他不會說話到長大成人，一路走來，多少年歲，嚴茍如師如父。</br> 雖然，嚴茍此人極其嚴厲，從來都要求巴無道做到最好，不能有一絲一毫的不足，但說到底，在他失去一切的時候，嚴茍也只是責罵他幾句，只想讓他下跪認錯而已！</br> 罵幾句怎么了？</br> 下跪認錯又怎么了？</br> 都是些不痛不癢的懲罰而已！</br> 嚴茍沒有拋棄他。</br> 嚴茍沒有和他斷絕關系。</br> 甚至他打傷嚴茍，叛出劍宗，嚴茍也替他遮掩著……</br> 巴無道曾經看不懂、看不穿，還痛恨埋怨著嚴茍，直到自己被齊非凡吞噬，魂靈混混沌沌留了下來，他才驚覺、才醒悟！</br> 可惜太晚太晚。</br> 此時的巴無道，死死攥著那一塊小小的護心玉，送到寧天眼前：“對不起……師父，給……給……給他……”</br> 寧天明白了巴無道的意思，拿過他手心的護心玉：“好，我會還給三峰主的。”</br> 呼……巴無道猛然松了一口氣。</br> 整個人都為萎頓下去，只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還在看著天穹。</br> 清涼殿的頂早就沒了，透過殘垣斷壁里可以看到外面的天。</br> 天是藍色的，還有幾縷浮云悠悠飄過。</br> 曾經的畫面猶如走馬燈迅速在腦海里晃過，小小的孩童被帶離皇宮，劍宗很大，第三峰好高……師父太兇，但師父會給他帶好吃的；學劍真難啊，可是有好多人都夸贊他是個天才……</br> 終究是都結束了。</br> 所有的后悔和不甘也會消散。</br> 巴無道此刻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再見嚴茍一眼。</br> “師父，徒兒先走了……”</br> 巴無道嘆息一聲，輕風拂過的時候，他殘留下來的魂靈碎片已經徹底散去。</br> 巴無道死了。</br> 陸蕓站在一旁，靜靜道：“巴無道其實挺出色的。”</br> “三歲學劍，十歲就找到了他第一條劍道。”</br> “當初選拔劍宗劍子，他也是一騎絕塵。”</br> “如果……”</br> 說到這里，她微微嘆氣，可惜沒有如果。</br> 寧天沉默著沒說話，只是慢慢收起了那一枚護心玉，既然已經答應，他一定會做到，這東西他會拿給嚴茍的。</br> 一切都結束了。</br> 此刻小惡忽然道：“事情還沒結束哦。”</br> “嗯？”</br> 寧天頓生警惕。</br> 呼——</br> 這時候，殘破的大殿里起了微風，風吹過殘垣斷壁，發出輕輕的嗚咽聲。</br> 而在這股微風中，早已消散的黑色魔氣，居然一點一點匯聚起來，迅速凝成一個模糊的人形！</br> 齊非凡？！</br> 不！</br> “心魔！”</br> 心魔居然還沒死？！</br> 寧天毫不猶豫，當即就持劍沖上去。</br> 可完全由魔氣構造的心魔，此刻猛然飛散，化作無數黑光迅速逃匿。</br> 只是在消失之前，那嘶啞大笑傳遍整個冷月山頭：“寧天！你殺不掉我的！”</br> “血祭大陣將起！”</br> “吾王就要榮耀降世！”</br> “哈哈哈……你要完蛋！”</br> “你們都要完蛋！”</br> 呼——</br> 一陣風過，那混沌的黑光已經消逝無蹤。</br> 寧天沖到最前面，什么都沒抓住。</br> “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和你說。”</br> 小惡馬后炮似的開口：“魔這個東西千奇百怪，各種各樣，但有一個是共同的，那就是不打碎它的魔心的話，魔氣還會再次匯聚那么它還會復生。”</br> “所以，你要滅了心魔，除了找到他命門一擊必殺之外，還要打碎他的魔心才行。”</br> 寧天聽到此處，微微咬牙：“話說一半，你是故意的！”</br> “沒有故意，我這不是忘記說了嗎，我年紀大了，忘性也大。”</br> 小惡說得沒心沒肺，毫不在乎，顯然就是故意的。</br> “你……”</br> 寧天還想說什么，這時候，腳下大地忽然響起了一陣嗡嗡之聲。</br> 隨后，那嗡嗡聲逐漸擴大，變成了劇烈的轟鳴，轟隆，轟隆！</br> 清涼殿所在的冷月山，整個都搖晃起來！</br> 他們腳下大片的山地更是開始坍塌，簌簌之聲不絕于耳，數不勝數的蛇蟲鼠蟻瘋狂逃竄！</br> “小心！站穩了！”</br> “怎么回事？地動了！”</br> “不……看！”</br> “快看！看！”</br> 無數人驚叫出聲，他們指著遠處一根根通天而起的血色光柱：“那是什么？！”</br> “那是什么！”</br> 眾人齊齊望向遠處，只見視野之中，一二三四……數不清血色的光柱沖天而起，直插天穹，將整個天空都染成了紅色！</br> 十分詭異，十分不詳！</br> 那是什么？！</br> 寧天太陽穴突突直跳，第一眼就感覺到，這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br> 小惡卻感慨萬分，笑著說道：“血祭大陣，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