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白雪歌放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回來找你了。”</br> “你現在這是在做什么？”</br> 寧天看著天機身上的大火，眉頭一皺：“你身上的火似乎不對。”</br> 見寧天想要上前，她趕緊大喝了一聲：“別過來！”</br> “這是天道之火，你觸碰不得！”</br> 寧天只能止住腳步，抬眼看她，卻見天機微紅的眼睛里滑落一滴晶瑩的水。</br> 她哭了？</br> “你……怎么了？”</br> 寧天直覺不對。</br> 而天機緩緩道：“我沒什么。”</br> “我吸收了靈小姐和你的力量，現在正在吸收天道的力量……”</br> “這樣一來，天道就會真的降臨，我就能爆發出更強的力量去關閉這扇界門。”</br> 她看向寧天：“當人其實挺有意思的……”</br> “這短短四十五日，我看到很多不一樣的東西。”</br> “吃的，玩的……還有悲歡離合。”</br> “你們人的每一種情緒都是不一樣的，比起我這個一潭死水的無情天道，實在要好太多。”</br> 她說到這里，話鋒利一變：“不過，我依舊要走自己該走的路，這是我的責任。”</br> 寧天聽出了她的一些意思，緊張道：“你要干什么？”</br> “不干什么，只是回歸天道而已。”</br> 天機伸展出雙手，她的手臂上也纏上了銀色的火焰：“天道降世，天機降臨，我附著在白雪歌身上，塑造出了人格和情緒，還有記憶。”</br> “這就是現在的我。”</br> “不過，天道是不需要這些的。”</br> “所以我在回歸天道的時候，我的情緒、記憶和人格都會被凈化。”</br> “你可以認為我格式重啟了……也可以認為我死了。”</br> 寧天瞳孔微微一縮，終于明白了她的意思。</br> 失去了記憶、人格和情緒，那和“死了”是一樣的。</br> 你之所以為你。</br> 是因為你有獨一無二的記憶、獨一無二的情緒和獨一無二的情緒。</br> 當你失去了這些，你就是另外一個人了。</br> “不過，我并不抗拒這樣，因為這是我應該做的。”</br> 天機一字一頓道：“我要走我該走的路，盡我該盡的責任。”</br> “這才是我存在的價值。”</br> 天機的耳邊不斷回響著轟鳴聲，黑色的界門也在不斷顫抖。</br> 那是門后的“東西”在不停地撞擊界門。</br> 界門已然緩緩打開縫隙，再不關閉，就真的來不及了。</br> “本來我挺可惜的，我來去匆匆，毫無痕跡。”</br> “但你能回來，這就夠了。”</br> 天機看著寧天，忽然微笑起來，那笑顏如冰雪消融、繁花盛開：“目送我一程吧……”</br> 寧天還沒說什么，天機纖細白皙的脖頸微微一揚，整個人就飛升而起，直直升空！</br> 伴隨著她的升空，那熊熊燃燒的銀色火焰，也以不可阻擋之勢蔓延了天機全身，她的雪色長發在風中飛揚，絲絲縷縷地拂過她淡紅的唇和白皙的臉頰。</br> 遠遠看去，她就像一顆逆流而上的星子！</br> 璀璨！</br> 奪目！</br> 耀眼！</br> 等到了最頂點，她才停頓下來，俯視看去的時候，她能清晰看到寧天表情的一抹擔憂和焦灼。</br> 她再次笑了，她原本淡漠的眼里盛滿了笑意，比風還輕柔：“我來過，我走了。”</br> “雖有遺憾，并無后悔。”</br> “寧天，你和其他人，要好好守護山海界！”</br> “要不然又要累到我，勞煩我這個天機下界了……”</br> 她笑著說完這句話，隨后周身的銀光大爆。</br> 啌——！</br> 只聽見一聲通天徹地的巨響，震得寧天耳膜齊齊撕裂，鮮血涌動著從耳道里流出。</br> 但他沒有動，只是仰頭看著，就像她最后說的。</br> 他要目送她一程。</br> 銀色炸開后，銀色光雨如飛雪一般飄零，窸窸窣窣，飄灑而落。</br> 天機來得匆匆，去得也很匆匆。</br> 短短四十五日就結束了。</br> 可就像天機自己說的那樣，她遺憾作為“人”的短暫，但并不后悔此時回歸天道。</br> 她知道自己是誰，她知道自己的責任是什么。</br> 她一直承著責任。</br> 從不墮天機之名！</br> 此時，炸開后飄落的銀光，飄飄灑灑的，居然漸漸凝聚成一張巨大的手掌。</br> 那是天道。</br> 山海界的天道此時化形為手，如巨山一般，朝著開啟的界門緩緩壓下。</br> 吱——嘎——</br> 黑色的界門，發出沉悶悠長的聲響，被這一巨力緩緩推動，終于漸漸關閉。</br> “……門關了。”</br> 寧天吐出這句。</br> 對于天機，他的感情很復雜。</br> 天機殺過他，也幫過他。</br> 初識淡漠至極，高高在上，后來漸漸變得像個人，有喜有怒……可最后消失，回歸了天道。</br> “走好。”</br> 寧天輕聲道：“山海界……我和其他人，一定會幫助守住。”</br> 然而，小惡此時緩緩開口，還是那句話：“呵呵，沒有結束哦。”</br> 聽到這句話，寧天渾身的汗毛頓時豎起。</br> 他現在，最驚懼的就是小惡的這句“沒有結束”！</br> “你什么意思！”</br> 小惡涼涼道：“你以為撞門之人是誰？”</br> “我能感知到，撞門的是一只大天魔！”</br> “大天魔你應該知道的吧？那個李正月說了……”</br> “我就補充一句，始祖魔之下，大天魔為天！”</br> “你們的一只天道之手，要攔住大天魔，沒那么簡單！”</br> 果然，就在小惡說完這句話，那扇黑色的界門猛然一震，原本關閉的趨勢直接逆轉，一道縫隙迅速變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