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時辰。</br> 一行三人只是靠近了天耀城一些。</br> “累、累……累死我了……”</br> “這特么……也太遠了!”</br> 凌小胖氣喘吁吁,汗如雨下。</br> 剛才看天耀城近在眼前,可走起路來,卻遠不止如此。</br> 這就是望山跑死馬。</br> 山在遠處,看起來不是很遠,可是實際路程曲折,遠得很,馬都會跑得累死。</br> “走快點,兩個小廢物!”</br> 這時候的趙杰頗為嫌棄地喊了一聲,自顧自往前,看起來倒是沒有任何疲憊的樣子。</br> 凌小胖抹了一把汗,忍不住道:“誰是小廢物了……”</br> 可他想走,抬起腿來也是真的累,肌肉都在發酸發漲,呼哧呼哧喘了好幾口氣,他才問道:“寧哥,你累嗎?”</br> “累。”</br> 寧天也微微喘氣,他的后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肌肉同樣酸痛。</br> 其實到了寧天這個境界,他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如此直白的肉體疲勞了。</br> 不過這一路四個多時辰的步行下來,他是實打實的累。</br> 果然,魔界和山海界、地界相比,不可同日而語。</br> “可他怎么不累?你說,他真的只是大帝三級嗎?”</br> 凌小胖指著趙杰的背影:“你看他汗都沒出!”</br> “難道天仙和大帝真的差這么多?”</br> 寧天好歹都是天仙巔峰了,和大帝差得也不是太遠。</br> 可寧天都累了,趙杰居然絲毫不見疲態,連汗水都沒有一絲。</br> “他不是弱者,”</br> 寧天輕聲道:“實力絕對不止大帝三級。”</br> “啊?不是大帝三級嗎?”</br> 凌小胖不解。</br> 寧天提醒了一句:“你還記得,南宮月召集各大城主過來的時候,他們都是怎么來的嗎?”</br> 凌小胖愣愣道:“飛過來的啊。”</br> 寧天再次提醒:“那你還記得沙魔嗎?”</br> “趙城主說了,因為沙魔實力不弱,所以你的實力如果沒有突破大帝六級,最好別在沙海上到處亂飛,不然容易死。”</br> “懂了嗎?”</br> 凌小胖原地消化了一會兒,然后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他當時也是飛過來的!可他說不到大帝六級不能飛!”</br> “所以,他絕對不止大帝三級!”</br> 凌小胖終于想通了前因后果,卻又有新的疑惑:“那為什么那些城主都說他只是大帝三級……?”</br> 寧天也不知道:“或許藏拙了,又或許有其他什么原因?”</br> “你們還走不走?”</br> 這時候,已經走得有些遠了的趙杰扭頭大喊:“別告訴我你們不行了、走不動了,老子時間有限,不會等著兩個小廢物的!”</br> “來了!”</br> 寧天拉著凌小胖往前小跑,每跑一步,凌小胖就嚎著喊“慢點慢點”。</br> 終于,兩人喘著氣跑到了趙杰身邊。</br> 他鄙夷地掃了他們一眼。</br> “太弱了。”</br> “實在太弱。”</br> “連只雞都比你們強!”</br> 趙杰一邊罵,一邊往前走:“都給老子走快點,要是遇到沙暴,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子可不會救你們!”</br> 兩人一咬牙,繼續忍著酸痛跟上。</br> 終于,再過了一個時辰左右,三人終于到了天耀城樓之下。</br> “我……我……”</br> “這是我這輩子……走過最遠的路!”</br> 凌小胖一邊喘氣一邊說話,還止不住小聲地和寧天埋怨:“我看那落花城主還搞了個什么云梭,嗖的一下就把人全收了,怎么我們要走路啊……”</br> “因為老子是廢物,”</br> 趙杰卻聽得一清二楚,直接承認道:“老子沒法器、沒能力!”</br> “我說了別選我,是你們自己不聽,我有什么辦法?”</br> “你們要是嫌棄,自己去落花城,從這里往南六百里,落花城就在那里,老子不攔。”</br> 寧天看了凌小胖一眼,凌小胖也不是蠢的,趕緊道:“呃,我就是嘴上嗶嗶……趙城主別見怪……別見怪!”</br> 趙杰不再揪著這個,哼了一聲:“廢話說完了沒?說完了就跟老子進去。”</br> 他走在最前面,寧天和凌小胖迅速跟上。</br> 此刻,他們近距離看城樓,才發現城樓絕對不小,灰黑色的、粗糲又滄桑,而且這是一座巨大的一體式城樓。</br> 所謂一體式,是指城樓本身不是用磚石一塊塊堆砌而成的,而是用了一座山鑿砌而來!</br> 一座山!</br> 鑿出來的!</br> 再看兩邊綿延的城墻,那是山脈的余勢,蜿蜒綿長而去,消失在黃沙盡頭。</br> 說不巍峨自然不可能,可這巍峨之中透著一股子強烈的頹廢,因為巨大的城樓不知道被什么破壞了,已經塌了大半,露出大片歪七扭八的土木。</br> 還有城樓內外都浸染著大片大片的黑色污漬,動動鼻翼,隱約還能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br> 而城樓最中央掛著的牌匾,也早就稀巴爛了,只有一個“耀”字勉強能辨別。</br> 天耀城就是一座荒城。</br> 荒蕪的城市,沒有人氣,沒有生氣,就像是沙漠里干癟、失水、脆弱無比的殘骸,輕輕一捏就碎了。</br> “這里很荒吧?”</br> 趙杰一邊走一邊介紹,卻是從鼻腔里哼出嗤笑一般:“呵呵,被屠過的荒城就是這樣。”</br> “沒人氣,沒生氣,和死了一樣,因為它的居民的確都死了。”</br> “三年前,魔族攻城,我守城不利,全城遭屠,你們不是都聽到了嗎?”</br> “所以別指望它車水馬龍,四衢八街。”</br> 越往里走,天耀城的“荒”也就體現得越明顯。</br> 此刻的天早就大亮了,太陽正懸在頭頂之上,投下金色的光,將整片沙海映照得閃閃發亮,而天耀城里,卻是黑暗的。</br> 因為城里著過火。</br> 一場燃燒了整個城池的大火,七天七夜。</br> 紅艷艷的大火燃燒過后,就是漆黑。</br> 漆黑的大地,漆黑的屋舍,漆黑的城墻,到處都是漆黑的。</br> 即便過了三年,城中依舊有大片大片的火燒黑痕,清理出來的一條直道從南到北貫穿而去,也是滿地塵土和肆意瘋長的枯黃草植。</br> 至于四周的屋舍,大部分是塌的塌、破的破、爛的爛……一路往里走,周遭的建筑幾乎沒幾個特別好的。</br> 但這樣的房子不多,而且周圍非常寂靜。</br> 寧天和凌小胖居然沒見到幾個人。</br> 要不是天耀城主趙杰就在眼前,他們都懷疑自己來的不是天耀城,而是一座鬼城。</br> “呵呵,做好準備。”</br> 這時候,趙杰忽然開口。</br> “什么?”</br> 凌小胖和寧天當然不明白。</br> 下一秒,嗖!</br> 不遠處有個東西直直朝他們襲了過來。</br> 寧天迅速拉著凌小胖往后一退。</br> 可趙杰沒退。</br> 咚!</br> 那東西直直砸中了趙杰的腦袋。</br> 一股鮮血流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