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br> “給我吃嗎？”</br> 莊少棠一雙孩童一樣的眼睛，看向那個臟兮兮的煙灰缸。</br> “呵呵，當然是給你吃的，可好吃了。”</br> “來，給莊大少送上去。”</br> 三白眼一揮手，那個仆役捧著煙灰缸就上去了。</br> 莊少棠低頭去看，那煙灰缸是白瓷做的，外面看上去白凈干凈，可里面浮了一層灰，水都泛著微微的黑，一股子臭臭的味道撲面而來。</br> 但是莊少棠不懂，真的伸出手去，接過來道：“好吃的，我要吃，我要吃。”</br> 眼見著莊少棠真的湊上去，低頭去喝，三白眼背后的那幫仆役幾乎笑出聲。</br> “周少，你看，他真的要喝！”</br> “我的天，他也不嫌臟！”</br> “說了嘛，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子……”</br> “你說讓他喝尿，說不定都會吃！”</br> “那我們待會兒帶他去茅房？哈哈……周少，你說要帶他去茅房嗎？”</br> 一群仆役嘻嘻哈哈地問。</br> 那個被稱呼為周少的三白眼，嘩啦一聲展開了自己手里的折扇，搖了搖：“那傻子不嫌惡心，我還嫌倒胃口呢。”</br> 他聲音陰沉了一點：“別壞我心情！”</br> “……是是是。”</br> 一幫仆役立馬收起了笑容，不敢再大聲說什么。</br> 此時，已經大口喝了一嘴煙灰水的莊少棠皺起了臉，整個眉毛都縮起來了：“呸呸呸……不好吃……”</br> 他雖然智商不夠，但也不是嘗不出味道好壞的人，這煙灰水味道絕對不好。</br> “呸……不好吃……”</br> “這個不好吃！”</br> 他大口吐了出來，卻還規規矩矩地端著那個煙灰缸，對著周少道：“你騙我，這個不好吃，還給你！”</br> 三白眼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他輕聲哼了一下：“不，可好吃了。”</br> “莊大少你要都喝下去才行。”</br> 說話間，他直接一揮手：“來人，壓著他，讓他都喝掉！”</br> “是。”</br> 幾個仆役立馬應道，隨后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堵過去。</br> “你們……干嘛？”</br> 莊少棠感覺到有些不對勁，轉身想要逃跑。</br> 可他哪里跑的掉，一下子就被幾人抓住。</br> 兩人負責壓著他的手，第三人一腳踹在他膝蓋上，兩下劇痛，他就忍不住跪了下來。</br> 然后第四個人就走上前，大手一扒，直接鉗住了他的下巴，用力一壓就迫使他張開了嘴。</br> 最后的第五人，拿起那個煙灰缸，就往莊少棠嘴巴里灌去。</br> “我、我不要……我……咳咳咳……”</br> 莊少棠拼命掙扎，爆發出來的那股子巨力，差點把壓著他的兩個人掀飛。</br> “我靠，這傻子力氣好大！”</br> “快快快，快來幫忙。”</br> “快來！”</br> 兩人一喊，又跑來兩個仆役壓過去。</br> 一前一后，一共是七個人，不知道多少雙手死死壓著莊少棠，這才把他按在地上，然后繼續逼著他喝煙灰水。</br> 這時候，門口的動靜已經驚動了不少人。</br> 不少人從膳堂里圍了過來，有零零散散的幾個學生，也有負責膳堂伙食的廚娘。</br> “哎呀，這怎么行……”</br> “別去，你沒看見嗎？那幫人是周家的……”</br> “周家？”</br> “落花城周家！”</br> 一聽是落花城周家，原本想上前的人都停下了腳步。</br> 落花城是沙海之南最大的城池，在八十一城之中，也能排得上前五十，周家則是其中的大族，在魔界的人族之中也是有名號的，甚至一些馳騁疆場的大將，都有一些周家的人。</br> 總之，周家不弱。</br> 那這么一來，誰也不想為了一個傻子得罪周家人，就只能在一旁圍觀，眼睜睜看著莊少棠受辱。</br> 周少看著這些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哼了一聲。</br> 他慢慢欣賞著莊少棠掙扎的樣子，心情越發好了，手中的折扇更是搖得愜意無比。</br> “莊二，你可能不知道吧。”</br> “你大哥被我壓在地上喝臟水！”</br> 周少心中大笑，長出一口怨氣。</br> 原來，他和莊家二少有過沖突，但結果是他敗了，所以他一直在伺機報復。</br> 可莊二實力不弱，到底不好惹，周少那口怨氣也一直出不了。</br> 后來，在得知莊家把大少扔到天耀學府之后，周少立馬就跟了過來。</br> 是的，莊家不在意這位大傻子，可周少陰暗的心里覺得，莊少棠到底是莊二的哥哥，血緣上到底是有關系的！</br> 所以他折磨對方，就能宣泄自己對莊二的怨恨！</br> “喝吧，讓他多喝一點。”</br> 周少笑得越發暢快，好像看到了莊二跪在自己面前，痛苦掙扎的樣子。</br> 此刻，一缸子的煙灰水已經被全部灌了下去。</br> “周少，灌完了！”</br> 幾個仆從大聲喊道。</br> 周少皺了皺眉：“這就結束了？”</br> 他有些意猶未盡，隨后扔出一包上好的煙絲，手指一揮，一點火光很快就炸了出來。</br> 哧啦一聲，煙絲瞬間點燃，大蓬大蓬的煙氣冒了出來。</br> “來，讓他把這個給我吞下去。”</br> 周少冷冷一笑。</br> 幾個仆從對視一眼，一時沒敢動。</br> 剛才那水只能說臟，要害死人倒也不至于，可這點燃的煙絲，那是嗤嗤冒著火的，這個要是吞下去，燒了嗓子倒是好說，只怕要人命啊！</br> “讓你們塞進他嘴里，你們聽不到嗎？”</br> 周少忽然一聲冷斥。</br> 那幾個仆役身體抖了一下，只能慢慢動了起來。</br> 可拿著還在不斷冒煙的煙絲，仆役就是下不去手。</br> 周少面龐扭曲了一下，啪地一聲關上折扇，隨后沖過去一把奪走：“廢物，我自己來！”</br> 說著，他獰笑一聲，當即就要把大團燒著火的煙絲塞進莊少棠嘴里。</br> “莊二！”</br> “死吧！”</br> 在他眼里，莊少棠此刻已經成了莊二。</br> “啊！”</br> 一聲不小的慘叫。</br> 然而，這聲慘叫卻不是莊少棠發出來的，而是周少！</br> 眾目睽睽之下，周少居然跪在了地上！</br> 沒錯，就是跪了！</br> 就那么突如其來，原本張狂無比的周少噗通一下跪了。</br> 怎么回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