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地方來的就是小地方來的。</br> 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br> 李家主心中默道,卻不能開口說,只能呵呵一笑:“這位家主,您是不是好久沒關注外面的消息了?”</br> “什么消息?”</br> “啊,我們陳家的所在的寒沙城的確地處偏僻,接收消息要晚上好幾步,不知我落了什么消息?”</br> 他大方承認了,還誠心發問。</br> 看起來是真的不知道。</br> 李家主舒了口氣,隨后笑道:“那我與你解釋一番吧。”</br> 她換上愁容,語氣都低沉了起來:“三年前,魔族的九轉王率軍攻打了天耀城,天耀城破了……這天耀學府啊,也遭了災,許多學子都遭難,如今的天耀學府……唉。”</br> 她長長地嘆了口氣:“如今的天耀學府只怕遠不如當年。”</br> 那小家主愣了一下:“居然是如此?”</br> 他是真的不知道。</br> 寒沙城是西北域最偏的城池,可以說離群索居,且城小、人少,人族八十一城里,寒沙城不說排在最后,也排在倒數前十。</br> “居然是這樣!”</br> 小家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隨后怒容滿面:“該死的魔族!”</br> “竟犯下如此滔天罪行!”</br> “我們應該要報仇!”</br>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br> “殺他個血海滔天!”</br> 他憤怒不已,眼中殺意濃濃。</br> 寒沙城因為偏離人族,深入魔族腹地,與魔族交戰的頻率反而比大城更多,不過好在寒沙城沒人、沒錢、沒資源,所以魔族也不會大動干戈,都是小打。</br> 但即便是小打,互相之間,也積累了血海深仇。</br> 你殺我妻子,我殺你女兒……寒沙城之人,比起其他城池之人,更恨魔族。</br> “我們打魔族了嗎?我們報仇了嗎?”</br> 他此刻忙問。</br> 李家主頓時無言,報仇?</br> 怎么報?誰去報?</br> 魔族九轉王那邊有三萬大軍,又不是吃素的。</br> 天耀城的破敗已經成了事實,其他大城會幫它報仇?他們也要考慮自己啊!</br> “怎么……沒報仇嗎?這怎么可以……!”</br> 那個小家主越發怒了。</br> 李家主連忙道:“實際上,當初天耀城被破,除了魔族的進攻,還有人禍。”</br> 果然,小家主被轉移了注意力:“什么人禍?”</br> “魔族攻打天耀城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起先只是圍困,本來援軍將至,天耀城之危即將解除,可在年關那一夜,天耀城主為了慶祝年關,居然差人喝酒,以致于一線空虛……后來魔族強攻入門,那些戰士都醉生夢死,無暇反擊。”</br> “其實再晚一日,各城的援軍就會到了,天耀城也不會遭此大禍。”</br> “唉!”</br> 李家主十分可惜,其他人也有可惜之色,只有沈家主,端茶杯的手微微一晃。</br> 小家主果然更怒:“該死!這城主實在該死!他叫什么,你告訴我,我非去找他麻煩不可……”</br> “不用找了,禍首已死。”</br> 此時,忽然有一道聲音響起。</br> 眾人紛紛轉頭,隨后開口:</br> “域主!”</br> “羅尊!”</br> “大人!”</br>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br> 他身穿紫色衣袍,上面用金線繡出層層疊疊的云紋,卻不算貴氣,只覺得厚重。</br> 長得五官端正,眼眸平正,渾身的氣質都透著一個“正”字,看起來十分正派。</br> 他就是西北域的域主羅達年,實力在人尊九級。</br> “這位家主且放心,那禍害天耀城的禍首趙杰,十日之前已經被處死了。”</br> 羅達年對小家主道。</br> 小家主誠惶誠恐,連忙道:“是是是,那就好。”</br> 此時羅達年才對眾人點點頭:“諸位不必多禮,都坐下吧。”</br> 而羅達年,坐到了最中央的位置。</br> 這個位置是專門留給他的。</br> 羅達年落座后,淡淡道:“趙杰已經被處死,接下來天耀城無主,新任的城主為誰,你們有什么推薦嗎?”</br> 幾位家主都是搖頭。</br> 天耀城如今這幅光景,誰還想去接手?</br> 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天耀精脈也全都被挖了,什么沒了。</br> “行吧,那我就直接上報中央城,讓上面派人下來。”</br> 羅尊說到這里,還頗為可惜道:“趙杰,他還是我同門師弟。”</br> “他一向認真嚴肅,我從未想過,他居然會在那件事上犯下如此大的糊涂……!”</br> 說著,他還對諸位道歉:“實在對不起,我也徇了私。”</br> “按照規矩,趙杰應該早早就要承擔責任,但因為我想著他是我師弟,就幫他頂了壓力,想讓他贖罪,可是這三年來,他越來越荒唐,毫無悔改之心!”</br> “最后,我才迫不得已,讓他伏法,我……實在有錯。”</br> 原來,趙杰和羅達年出自同一師門。</br> 他們都是刀圣座下的弟子。</br> 羅達年入門早,是師兄,趙杰則是刀圣收的最年少的一個徒弟。</br> 兩人關系說起來也不錯。</br> “這不是大人的錯!”</br> 寒沙城的那位小家主道:“大人您這是重情重義,只是趙杰罪該萬死罷了。”</br> “大人,請告訴我,那該死的趙杰尸身葬于何處?”</br> “我定要去潑他一盆狗屎才會安心!”</br> 羅達年搖了搖頭,似乎十分感懷道:“人死債消,就到這里吧。”</br> “好了,不說這個了。”</br> 他看向眾人,緩緩道:“大家來此地,都是為了觀戰的,那么我們就好好看著。”</br> “老王,你看看,大比是否開始了?”</br> 王家主上前,他是王家的家主,也是西北城的城主。</br> 他拱了一拳,隨后道:“大比馬上開始。”</br> “對了,接到上面的消息,今次的大比開始,比賽規則有重大改變。”</br> 眾人紛紛看過來。</br> 王家主解釋道:“以往的大比,是二十三學府之間兩兩比拼,勝者晉級,但這一次的規則就野蠻多了,我稱之為大亂斗。”</br> “即在比武臺之中,二十三學府的所有參賽者都一起入場,不限制人數、不限制修為,不限制手段……只限制時間、年齡和身份,最后看哪個學府的人,站在場中人數最多,那這個學府就是魁首。”</br> 眾人齊齊吸了一口涼氣:“這……?!”</br> 這不是逼著他們去死斗嗎?</br> “呵呵,是的,這是逼著他們去死斗。”</br> 王家主道:“上面的意思很簡單,大家都知道,現實中的戰場是多變的、殘酷的,我們和魔族相斗,人家不會按著規矩和你兩兩比拼。”</br> “敵人就是比你多、比你強、攻擊手段還十分繁復。”</br> “所以,我們必須改變。”</br> “上面想要真正的強者。”</br> “而不是學府象牙塔里的強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