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思蘭,我?guī)愠鋈ァ!?lt;/br> 寧天直接走過去,開口就道。</br> 小姑娘抬起頭,看著他一愣。</br> 因為和灰白兩色的周遭環(huán)境不同,寧天是有顏色的,他看上去就像是清朗月夜下山丘勾勒出的柔和脊線,墨綠色的、卻一點都不陰沉,反而透著股清亮。</br> “你……你是誰?”</br> “我沒見過你。”</br> 小姑娘帶著一點警惕。</br> 寧天知道她這是完全陷入了過去的記憶:“我叫元天,你的未婚夫。”</br> “你現(xiàn)在陷入了你自己最不喜歡的記憶,你需要走出去才行,不然會死。”</br> 他說的很直接。</br> 可小姑娘完全聽不懂,她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你別過來。”</br> 她站起身來就要跑:“我要阿娘,我要阿娘……”</br> 寧天沒有動,就站在原地。</br> 看她在灰白的宮殿里一直跑,一直跑,可怎么都跑不出去。</br> 漸漸的,小姑娘越來越傷心,哭聲也越來越大,以致于小半個身體都開始褪色。</br> 這可不行,如果完全變成灰白,就會徹底迷失在這里。</br> “別哭了。”</br> 寧天走上前去,拉起了她的手,沉穩(wěn)有力道:“你要阿娘,我?guī)闳フ摇!?lt;/br> 小姑娘這下子不怕了,眼睛的亮了起來:“真的嗎?”</br> “真的。”</br> 他拉起小姑娘的手,帶著她向外走去,可一直走一直走,卻走不到盡頭。</br> 小姑娘忍不住問:“為什么還沒出去啊?”</br> 寧天沒回答這個問題,反而問道:“你為什么要找阿娘?”</br> “因為阿娘不要我了。”</br> 寧天再問:“那阿娘為什么不要你了?”</br> “因為……因為……爹爹說阿娘生了重病,她要死了……”</br> “那你知道你阿娘在哪里養(yǎng)病嗎?”</br> 小姑娘頓了一下,瞪大的眼睛里涌出水光:“我、我……我不知道……”</br> 眼見她又要哭,寧天淡淡道:“哭沒有用,我知道你應該記得的,她在哪里養(yǎng)病?”</br> 小姑娘狠狠抽噎了一下,才慢慢道:“在……在祥和……祥和殿!”</br> 伴隨著她這句話落下,寧天和小姑娘終于走出了那座永無止境的宮殿。</br> 而面前,就是那座“祥和殿”。</br> “娘!”</br> “娘!”</br> 小姑娘一下子甩開寧天,朝里面飛奔過去。</br> 寧天慢慢尾隨,很快就看到里殿中,擺著一張軟塌,上面正糾糾纏纏躺了一對男女,衣衫半掩,氣氛旖旎。</br> “我娘呢!”</br> “我娘呢!”</br> “小姨……你怎么能睡我娘的床!”</br> “你……你是渣男!你是賤人!你們背叛我娘!”</br> 小姑娘闖進去后,直接尖聲大叫:“渣男賤女!”</br> 啪!</br> 一耳光甩到了小姑娘臉上:“沒大沒小!誰讓你這么說話的!”</br> “來人,把阿思蘭拖下去!”</br> 咚咚咚,地面震動,許多護衛(wèi)大步上前,按住小姑娘就往外拖。</br> 可她在尖叫:“我恨你們!”</br> “我恨你們!”</br> “我要娘!”</br> “我要娘,我要娘……”</br> 她哭得聲嘶力竭,身上的灰白之色不斷蔓延。</br> “你娘病死了!”</br> 此時,寧天站在邊上忽然冷冷地道:“你娘病死了,而你父親娶了新任妻子,她還是你娘的妹妹。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br> “阿思蘭,你再在這里發(fā)怒也沒有任何用,你應該醒過來,在現(xiàn)實里好好地報復他們,才是真正的解氣!”</br> “你若是沉湎在這段記憶里,死在這里。”</br> “最傷心的人是誰?”</br> “是你的渣男父親,還是賤女小姨?應該是你早已病死,卻在死前仍舊擔憂你、記掛你的阿娘!”</br> 咔!</br> 阿思蘭哭泣的面容猛地停下,她半灰半白的身體,在這一刻猛地恢復原狀。</br> 是紅色!</br> 是烈火的顏色,是血的顏色,是仇恨的顏色!</br> 咔咔咔!</br> 整個灰白的世界不斷碎裂,那個如火焰一般灼灼燃燒的阿思蘭回來了,她咬牙切齒,只有一句話:“我要報復……我要報復!”</br> 寧天朝她走過去,淡淡道:“對,你要報復,不過在這之前,你先睡一覺吧。”</br> 他說著,輕輕撫上了她的眉心:“好好睡一覺。”</br> 咔嚓!</br> 這一刻,灰白世界粉碎。</br> 現(xiàn)實中,緊閉雙眼的寧天睜開了眼睛。</br> “天殿下!”</br> 鐵叔趕緊過去:“天殿下,我們三殿下沒事吧?”</br> 說著,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阿思蘭:“她為何還沒醒?!”</br> “她受傷了,”寧天很急切地道:“我雖然從法則碎片里救了她,但她魂靈也受了傷,必須快點去醫(yī)治才好,否則會落下病根。”</br> “什么?!”</br> 一聽這話,鐵叔越發(fā)大驚。</br> 而寧天這邊,已經(jīng)一把抱起了阿思蘭,迅速朝神隕之地的大門疾馳而去:“必須要快,不然阿思蘭會出事!”</br> 飛花也緊跟而上。</br> 鐵叔都愣了一下,隨后也趕緊追上去:“等一下,天殿下!等一下……等等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