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天當然知道時間還沒到。</br> 但他也知道,自己推脫得越久,就越會引起懷疑。</br> 所以不如直接一點。</br> 這時候,微風一起,一個蒙著面的窈窕女人忽然出現在寧天身前。</br> 她身材窈窕,火爆的嬌軀被裹挾在一層黑色的紗布之后,層層疊疊之下,只能隱約看到一點肉色旖旎。</br> 同樣的,她的臉龐也被黑紗罩住,看不分明。</br> 但她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居然是湖綠色的,就像一塊澄澈沁透的碧玉。</br> 此女就是昨夜和寧天動過手的大天魔。</br> 也是辛吉的守護者。</br> 沒想到,她居然是魔植一脈。</br> 植物也能成人嗎?</br> 寧天心中對魔族的種族挺有興趣。</br> 蒙面女子看著寧天,隨后一只白皙的玉手伸展出去,纖長的手指就要在寧天的額頭一點。</br> 可就在她的手將要觸碰到寧天額頭之際,寧天又忽然開口:“等一下。”</br> 蒙面女人停下。</br> 所有人也齊齊看向他。</br> 寧天則轉過頭去看向呼延昌,嗤笑了一聲:“呼延昌,我念在你那么爽快要給我送一條礦脈的份上,提點你一句。”</br> “昨夜之事過后,誰得利了?”</br> 呼延昌愣了一下,隨后想到什么,直接叫停蒙面女子:“阿樹,你停下,退開!”</br> 名為阿樹的蒙面女子皺著眉,但只能停下來,隨后往后退去。</br> 辛吉也皺起了眉毛:“昌殿下,你什么意思?”</br> 此刻呼延昌看著辛吉,忍不住質問道:“辛吉,你說是有人利用我和呼延博的矛盾,前來殺你,這是真的嗎?”</br> 辛吉擰眉:“自然!”</br> “我說了,我這邊是被一個人族引去王庭中央,隨后昌殿下你們也被人引到中央,然后你誤以為我和博殿下有關系,直接打起來,這才讓那人有了趁亂強殺我的機會……”</br> 呼延昌卻打斷他道:“你和呼延博真的沒關系嗎?”</br> 辛吉點頭:“當然!”</br> “可你現在還活著,活得好好的,呼延博也還活著,而我因為你,已經和元大哥交惡了。”</br> 呼延昌直接道:“這么一看,獲利的一方是誰,是我嗎?”</br> 辛吉連忙道:“昌殿下,你不要被誤導了……”</br> 呼延昌卻想到了更多:“你說,有人族要殺你,可那個人族如果真的能進入王庭深處,那就代表此人實力超凡,那他既然都有這種實力了,何必再搞什么陰謀詭計?直接強殺你不就行了!”</br> 辛吉頓時一怔,是啊,直接強殺就行了,何必搞什么陰謀詭計?</br> “這……這……”</br> 他一時找不到解釋的理由。</br> 呼延昌卻越想越順暢,繼續道:“你身懷人族的替死靈器,知道自己死不掉,說不定是為了呼延博,故意死一次,想要擺脫你站到呼延博那邊的嫌疑吧?”</br> “辛吉啊辛吉,不愧是我父王都夸贊的謀士,如此一來,摘得干干凈凈,說不定之后還能和我交好。然后不知道什么時候,給我致命一擊!”</br> “你和呼延博,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啊!”</br> 辛吉眉毛都是一抖。</br> 你別說,他推理出來的邏輯是通的!</br> 可他真的沒有和呼延博站在一起過!</br> “昌殿下,我沒有……”辛吉趕忙解釋。</br> 可呼延昌此時已經十分篤定了,他大聲呵斥:“夠了,不想聽你辯駁,你是個聰明人,總會找到理由的。”</br> “但我告訴你,辛吉。”</br> “如果我未來登了王位,我第一個殺的人就是你。”</br> 他冷聲道:“我魔族,不需要人族來出謀劃策!”</br> “就像你們人族的一句話,非我族類其心必異。”</br> 辛吉頓時閉嘴了,他知道,自己已經勸不動呼延昌了。</br> 他看向寧天。</br> 不得不感慨。</br> 此人,是個聰明人!</br> 寧天與他對視一眼,表情冷淡。</br> 而此刻,呼延昌深呼吸一口氣,對寧天拱手彎腰:“元大哥,我錯了!”</br> 寧天冷笑一聲:“不必道歉,事已至此,無可挽回。”</br> 此時,識海里的小惡輕松道:“好了,全部解決!”</br> 寧天馬上就開口:“來吧,感知一下我身上的花粉氣息,早點結束這場鬧劇。”</br> 呼延昌道:“不用了元大哥,我相信你……”</br> “不,”寧天卻堅持道:“別忘了你要賠給我的礦脈。”</br> 說著,他看向蒙面女子:“來吧,你的感知。”</br> 蒙面女子緩步上前,再次抬手,纖細白皙的手指輕輕點在寧天額頭。</br> 寧天只感覺微微一涼。</br> 好似點在他額頭的并不是手指,而是春日里柔軟的一截柳枝。</br> 一股無形的波紋以寧天額頭為中心,蕩漾開去,最后滿布全身。</br> 蒙面女子湖綠色的雙瞳不住閃爍,最后熄滅無痕,她輕聲開口:“他身上沒有花粉。”</br> 這一句,讓呼延昌的臉色越發難看。</br> 而辛吉也臉色很差,不過,他在看到寧天如此自信的時候,就知道就算真的有花粉,只怕他們也查不出來了。</br> 辛吉開口:“昌殿下,那條礦脈,我會替您獻給天殿下。”</br> 呼延昌這才表情好看了點,但他對辛吉依舊殺意不減:“別以為我就相信你了。”</br> 辛吉只是微笑,隨后還對寧天笑道:“天殿下,抱歉,下次不會這樣了。”</br> 寧天知道,他說的“下次不會這樣”是指下次一定會抓住他。</br> 寧天也同樣對辛吉笑道:“希望沒有下次。”</br> 沒有下次。</br> 這人一定要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