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王域在九轉王域之北。</br> 卻和九轉王域的大片黃沙不同,這里氣候溫和,滿目綠意。</br> 威武王域的首府,叫做金都。</br> 金都金都,黃金之都。</br> 當然,這不是說金都盛產黃金,而是說,金都乃是魔族八域之中最繁華的商業之地,商旅往來、互通有無,很是繁華。</br> 寧天一行的馬車一進入金都,就可以看到亭臺樓閣鱗次櫛比,喧鬧人聲綿綿不休,寬闊的大路上,各色異獸車馬,熙熙攘攘,絡繹不絕。</br> 寧天在馬車內看到這幅景象,都略有詫異。</br> 他原以為,魔族的大城都和煉骨城一般。</br> 充斥著紅色、黑色,充斥著肅殺、血氣,魔族嘛,既然都叫做“魔”了,自然都是打打殺殺、血腥無比的。</br> 可眼前的這座城池,卻繁華得如同人族大城。</br> “威武王,是最倡導學習人族的魔族之王,”</br> 此時,飛花在一旁小聲道:“金都就是仿人族中都所造,很多魔族都不喜歡,但也有不少魔族覺得不錯。”</br> “商業往來,買賣互通,比起打打殺殺,好太多。”</br> 飛花的這番話,倒是讓寧天對這位威武王生出了更大的興趣。</br> 威武王元烈陽,從一介魔仆變成一尊魔王,已然十分傳奇。</br> 沒想到這個魔王,居然還會提倡向人族學習。</br> “元烈陽是個怎樣的人?”</br> 寧天忽然問道。</br> 飛花想了想,道:“不說實力,單說性格的話,他自信又謙卑,自卑又狂妄。”</br> 寧天頓了一下:“你說的,這是兩個截然相反的特質。”</br> 飛花點頭:“是的,截然相反。”</br> “元烈陽能從魔仆走到魔王,一定是自信的,可或許是因為曾做過魔仆,他內心深處,又是敏感的,自信又自卑,謙卑又狂妄,他是非常矛盾的一個人。”</br> “但不管怎么樣,他都很聰明,大人你要小心。”</br> 寧天點點頭,表示知道了。</br> 雖然他已經徹底融合了元天的殘魂和枯骨,似乎沒有人能查出異樣,但他絕不能放松警惕。</br> 元烈陽可是一代魔王。</br> 稍有不慎,他就會萬劫不復。</br> 就在這時候,前行的馬車忽然停下。</br> 馬車之外,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是藍忘姬在說話:“殿下,我們已經進了內城。接下去,我會回到宮中對陛下復命,殿下的話,請先回皇子府邸稍等,陛下應該會召見您。”</br> 寧天應了下來:“好,辛苦藍先生了。”</br> “殿下謬贊。”</br> 藍忘姬在車外福了福身子,隨后帶人離去。</br> 一旁,飛花解釋道:“藍忘姬,人稱藍先生,有人說,她是威武王的情人,有人說,她是威武王的女兒……但誰也不確定她和威武王的關系,只知道她是威武王最信任的心腹,甚至比威武王自己所生的子女更信任。”</br> “威武王的不少子女都在討好她,但她似乎沒有任何立場傾向,就是威武王的純臣。”</br> “這樣的人,也要小心。”</br> “然后是威武王的幾個子女,大人最要在意的,是大皇女元曌……”</br> 飛花之前介紹了威武王庭的人物關系,現在又開始介紹威武王庭里的人物情況。</br> 寧天時不時點頭,一路聽來,威武王庭里的關系,可比九轉王庭復雜得多。</br> 他要在威武王庭里站穩腳跟,看起來也并不容易。</br> 寧天在車廂里聽著,車隊則一路向南。</br> 帶著寧天往“元天”的皇子府而去。</br> 半個時辰后,車隊停下。</br> 雷東高興地道:“殿下,咱們到了!”</br> 寧天掀開車簾,正打算下車。</br> 可就在這一刻,他感知到什么,猛地向左一側頭。</br> 同一時刻,雷東也動了:“移!”</br> 一聲怒喝!</br> 大股狂風掀起,虛空之中,一道飆射而來的流光瞬息被吹得歪了方向。</br> 可即便歪了,那流光也以兇猛不可抵擋之勢,射向了寧天所在的馬車!</br> 轟!</br> 一聲爆裂!</br> 馬車的車頂,竟然直接炸裂開來!</br> 一塊一塊,化為一大片碎霧!</br> 噼里啪啦,木片不斷墜落。</br> “誰?!給我出來!”</br> 雷東大驚,到了金都,到了十四殿下的皇子府上,誰還敢當著他的面出手!</br> “靠你嗎的!”</br> “誰讓你出手的!”</br> 這時候,有一道高亢的怒罵聲響起,隨后從街角,緩緩走出一個身材挺拔的年輕男人。</br> 他穿著白袍,勾著玉帶,看起來風度翩翩,氣質不俗,只不過那雙濃眉之間,壓著濃濃的桀驁之氣,看起來十分狂妄,不可一世。</br> 此刻,他的右手上,還提著一把鎏金的大弓,顯然剛才炸裂馬車車頂的一擊,就從他手上發出。</br> “十八殿下!”</br> 雷東的眼皮一跳。</br> 來人,正是威武王最小的兒子元辰。</br> 寧天看向對方,想起了飛花所說的信息。</br> 元辰,威武王十八子,也是威武王最小的兒子,母妃是威武王當朝宰相的女兒,母族十分勢大,因此驕縱跋扈,無法無天,算得上金都第一紈绔。</br> “草!”</br> “就是你!誰他媽讓你出手的!”</br> “老子要殺了元天,誰他媽讓你出手的!”</br> 元辰一張嘴,就是怒罵。</br> 雷東臉皮一抖,卻還是擠出幾句客氣至極的話:“十八殿下,十四殿下乃是您的兄長,您不可做出傷害他的事情。”</br> “草!”</br> “他那個煞筆怎么可能是我兄長!”</br> 元辰還是破口大罵,指著寧天鄙夷無比:“一個賤婦所生的卑賤之人,敢說是我的兄長?你配嗎?”</br> “賤種!”</br> “賤種!”</br> “賤種!”</br> “賤種你給我跪下來!”</br> 若是按照真正的元天,此時只怕已經顫抖著,低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甚至還會順從元辰的意思,跪下來。m.</br> 畢竟,元辰所說的都是真的。</br> 元天的母親是個宮人,也就是所謂的婢女,或者說,魔仆、魔奴。</br> 奴仆,那是低賤至極的東西,根本算不得人,要不是元烈陽喝醉了酒,也絕不會臨幸一個骯臟低賤的魔仆。</br> 只是沒想到,臨幸一次后,那低賤的魔仆居然生下了一個兒子。</br> 元天因此而來。</br> 他是低賤至極的魔仆所生的兒子,所以一直飽受歧視,這也是他一直懦弱的原因之一。</br> 可此時的寧天,絕不是懦弱的元天。</br> 低賤?</br> 賤種?</br> 寧天的身形一閃,直接抓住了元辰左手!</br> 咔嚓!</br> 筋斷骨折!</br> 元辰的左手以一個扭曲的姿勢,從前往后折斷!</br> 肉眼可見的,皮肉撕裂,鮮血迸出,還有掛著血絲的白骨茬子都斷裂而現!</br> 慘不忍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