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平看著寧天,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相信他說的。</br> “誒,對,不會來找麻煩的?!蓖踅鹌揭詾閷幪熘皇前参?,也趕緊順著寧天的話說了,不想讓兒子把事情搞大。</br> 王昊還想說什么,但知道他父親脾氣犟,自己也說不過對方,也就暫時歇了。</br> “來來來,大肉串好了。”</br> 此時劉金鳳已經端上來一大盤燒烤,都是用竹簽串起來的紅肉,又大又香,還附帶兩瓶黃澄澄的果啤。</br> “來,快嘗一嘗,”</br> 王昊招呼起來,“還有果啤,是西北的特產,以前在杭城都沒有的賣。”</br> 一杯琥珀色的液體倒在塑料杯里,推給寧天。</br> 寧天也沒推辭,慢慢吃了起來,味道的確不錯。</br> 一邊吃著一邊聊,王安平不太會聊天,就一個勁兒勸王昊和寧天吃東西,劉金鳳則忙忙碌碌的一直在準備各種吃食,時不時問一些王昊學校的事情。</br> 雖然平凡又普通,但寧天感覺到了王昊一家的溫馨,這就是正常的一家該有的樣子。</br> 寧天不知不覺又想到了自己的母親,如果一切都是正常的話,他現在也應該和王昊一家一樣吧?</br> “哈哈,我家就這樣,這菜有些寒酸了,你別介意啊?!蓖蹶缓鋈婚_口道。</br> 寧天回神,當然搖頭,“不寒酸,很好吃?!?lt;/br> “那是,我媽烤制的肉串都很好吃?!蓖蹶挥行湴粒S后就問道,“你最近怎么樣???”</br> 話一出口王昊就后悔了,他覺得寧天應該過得不好,高考沒去、大學沒讀,還是個孤兒,他不該提這茬,于是趕緊道,“我啊,我高考考上了這邊的大學,我父母也跟著過來了,生意其實還行……”</br> 說到這里,他又想到了剛才來收保護費的混混,于是和王安平道,“爸</br> ,我們租個店面吧,不在這里擺攤子了?!?lt;/br> 王安平搖了搖頭,”租店面很貴的,一個月要一兩萬呢,還是攤子好,要是擺不下去了,就換個地方?!?lt;/br> 劉金鳳端過來一盤新的食物,她也聽到了兒子的建議,同樣是反對,“有這租店面的錢,我還不如省著給苗苗,她那學費不就差兩三萬了嗎?”</br> 王昊想了想,也對。</br> “苗苗?”寧天卻抓住了這個名字,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br> “就是秦苗,”王昊笑呵呵地解釋,一臉的幸福之色,“她也在西北讀大學,不過我在農大,她在財經,我和苗苗關系很穩定,可能大學畢業就結婚了吧。”</br> 寧天沒說話,對秦苗這個女人他沒太多的好感,他想了想,問道,”她上大學的學費是你家幫她交的嗎?“</br> 王昊搖了搖頭,“不是?!?lt;/br> 寧天微微松了口氣,繼續問道,“那你們剛才說的學費是什么?”</br> 劉金鳳此時笑瞇瞇地解釋道,“苗苗她們學校有一個留學計劃,好像是去澳國啊還是什么國的,她有這個名額,這機會多難得啊,要五十萬呢,她家錢不夠,我家就給她湊一湊?!?lt;/br> “讓苗苗去吧,回來再和阿昊結婚,阿昊腦子沒這么靈光,還是苗苗聰明啊?!?lt;/br> 劉金鳳是一臉地推崇,咧著嘴笑道,“寧同學是阿昊的同學,應該也是苗苗的同學吧?這苗苗啊可好了,長得漂亮、脾氣好、也不嫌我們家經濟不好、對阿昊也是一心一意,這樣的女孩兒多好啊?!?lt;/br> 說著,還囑咐了王昊一聲,“也不知道阿昊你上輩子修了什么福氣,可以娶苗苗回家,以后一定要對苗苗好一點,知道嗎?”</br> 王昊微微紅著臉,連連點頭。</br> 聽著這些,寧天沒有松一口氣,反而心頭更沉了一點。</br> 秦苗是什么人,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她噴著濃重的劣質香水、矯揉造作地勾引自己的模樣,他可還記得呢。</br> 現在怎么可能變成了王昊母親嘴里的那個樣子。</br> 但寧天這些話都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沒憑沒據的,說了他們也不相信,不如當面抓住現行揭穿得好。</br> 想到這里,寧天淡淡道,“秦苗也是我老同學了,下次有空,我們也見一面吧?!?lt;/br> 王昊不疑有他,答應道,“好啊。”</br> 兩人又吃喝了一些東西,最后時間不早,寧天告辭,本來王昊想請寧天到他們家的出租屋里將就一晚的,但因為屋子太小,最后也就算了。</br> 送走寧天后,王昊幫著父母收拾東西。</br> 一邊收拾著,一邊的王安平就忍不住問道,“阿昊,你這同學怎么回事?我感覺他不是一般人啊?!?lt;/br> 到底是活了五十多年,王安平已經覺察出了寧天一些不平凡的地方。</br> “寧天啊,他其實挺可憐的,是個孤兒,后來高考也沒參加、現在也沒讀大學,他來西北可能是為了討生活吧?!蓖蹶话炎约旱牟聹y告訴了父親。</br> 王安平還有些不相信,他覺得寧天應該不會是這樣落魄的人才對,寧天那雙眼睛,可沒有落魄的神色啊。</br> 劉金鳳到底是個女人,心軟一些,此時聽到寧天的遭遇,十分心疼,“啊呀這么可憐啊,他和阿昊你一樣大啊?!?lt;/br> “阿昊你下次多帶他回家里,我們給他做好吃的?!?lt;/br> 王昊點頭,“好,我下次就帶他來,媽你多準備點好吃的……”</br> 王家一家人,其實都是好人。</br> 而好人,應該會有好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