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浩然被寧天一眼鎮住,甚至忍不住手腳的微微顫動,但他努力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吞了口唾沫,嘲笑道,“哈哈,那就是沒背景嘛。”</br> “還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天王老子都比不過你似的。”</br> “不就是死要面子。”</br> 寧天沒理他,這種人,不必浪費口舌說話。</br> 林冉冉看到唐浩然在嘲諷寧天,但她沒有說什么。</br> 寧天的身手和那種“天下唯我”的自信,的確讓她有些心動。</br> 但撇開這些,寧天終究只是一個身手不錯,但其他方面卻毫無亮點的普通人罷了。</br> 打架厲害,的確算是一種本事,但一旦進入社會,有什么用?</br> 當個能打的混混?</br> 了不起給大人物當個保鏢,說難聽點就是下人。</br> 不管這些,林冉冉也勉強接受了,畢竟這次算是寧天也救了她,但寧天剛才對她不屑的態度,讓她十分討厭。</br> 明明就是會打架而已,卻裝得一副傲氣的樣子,這種會裝的人,她才看不起呢。</br> 林冉冉暗自搖頭,再也不看寧天,而是對方糖說,“糖糖,你放心,我會幫你想想辦法的,你別急。”</br> “我會讓我爸去看看那什么浩鑫借貸公司。”</br> “還有唐浩然,他也能幫忙。”</br> 聽到自己女神提到自己,唐浩然趕緊拍拍胸脯,保證,“那是當然!不就一個放高利貸的么,我跟我爸一說,就能解決……”</br> 方糖沒接話,只說,“今天就到這里吧,天色不早了,冉冉你們該回去了。”</br> 方糖送客,送走了林冉冉和唐浩然。</br> 林冉冉走之前看了一眼寧天。</br> 見對方一句話都不想和自己說,不由地跺了跺腳,擰身就走。</br> 唐浩然追了上去。</br> 最后把林冉冉送回了家之后,唐浩然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喂,是江少嗎?有情況,方糖忽然有個哥哥冒出來……”</br> 另一邊,江家!</br> 江家大院中,江天宇陰沉地掛了電話,“刀疤這個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了讓他逼方糖走投無路,讓她來主動求我,結果自己被打進了醫院!蠢貨!”</br> 他十分憤怒,剛拿起一只茶杯摔在地上,砰地一聲,就有人推門進來,怒罵,“江天宇!你干什么!”</br> 江天宇連忙站直身體,低下頭顱,“小葉姐,我只是不小心摔了茶杯。”</br> 江小葉看著他,有些恨鐵不成鋼,“你呀,長點心好不好?爺爺生病后管不到你,你就無法無天了嗎?”</br> 江小葉看著自家弟弟整天沒個正行,不禁生氣,“你都十八了,你能不能別總是毛毛躁躁的!長進一點!”</br> “真是的,明明和人家差不多大,結果什么都不會!”</br> 聽到和別人對比,江天宇皺眉,“小葉姐說的是誰?”</br> 他自詡在世俗大少中,自己還是頂級的,當然,比起武道上的一些天才大少,他是比不了的。</br> “一個和你一樣年輕的人!但他能踏浪行走、萬物朝拜!是古武宗師!你呢?”</br> 江小葉氣得哼哼。</br> 原來一周前,江小葉和江風親自去青鸞山請斷指神醫下山,給江家老太爺治病。</br> 可斷指神醫拒絕了,說自己不會出山,讓他們去請自己的徒弟,而這位徒弟已經離開了,他們并不知道蹤跡。</br> 老太爺的病眼看是沒法治了,于是江家一門心思就放在找那位踏浪行走的青年身上,畢竟他這樣一位高手,要是能庇佑江家,何愁江家動蕩!</br> 就算老太爺沒了,江家升級也是指日可待!</br> 他們江家是武道家族,只不過不是頂級家族,只是族中二叔是古武高手,這么多年來,江家一直想要再升一級,可惜很難成功。</br> 江家要想更上一層樓,如果有個古武宗師,那就是簡簡單單的事!</br> 這是江家發達的機會!</br> 可惜她找了這么多天了,江小葉什么都沒找到,自然心情暴躁。</br> “小葉姐你被騙了吧?”</br> 江天宇顯然不信,古武宗師是什么人物,那可是摘葉飛花、陸地神仙一樣的人物,在華夏古武界,那是鼎天的人物!</br> 一個和他一樣年紀的家伙,古武宗師?</br> 開什么玩笑!</br> 這世上哪個古武宗師是十八九歲的,打娘胎里開始練功都來不及啊。</br> “你才被騙了,我可是親眼所見!算了,你別管,你給我踏踏實實好好讀書就好!”江小葉扔下一句,又匆匆去讓人找“神明”青年了。</br> 只是江天宇喃喃,“踏浪行走?萬物朝拜?開什么玩笑!”</br> 說著又想回了正事,江天宇的舌頭舔了舔下唇,“不行,我得搞到方糖!”</br> “還有那個憑空冒出來的什么哥哥,敢跟我搶女人,找死!”</br> ……</br> 翌日,周末。</br> 天光剛亮。</br> 嘉園小區的老舊房子里。</br> 寧天一夜未睡,他獨自一人坐在了客廳的凳子上,沒有開燈,看著墻上掛著的遺像。</br> “方姨,我回來了。”</br> 他坐得筆直,一向淡然的面龐上卻流露出了悲傷。</br> 整整一夜,他都沒有合眼。</br> 這一夜寧天想了很多。</br> “方姨……對不起,我回來晚了。”</br> 寧天低著頭,本來以他的實力,醫治方梅的病痛不是什么難事,可難就難在,人已經沒了。</br> 子欲養而親不待。</br> 方梅只留下一個孤零零的女兒。</br> “方姨,你放心,以后小糖就是我親妹妹,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br> 他打定了一個主意,作為報恩,他要替方梅保護好方糖。</br> 就像林冉冉說的,刀疤臉來頭不小,只怕還會來找麻煩。</br> 寧天不能讓方糖再受委屈,他就認下這個妹妹,讓方糖往后的生活都能幸福快樂!</br> “我寧天從來不是被動防守的人,既然還會有人不長眼找事,肯定要提前扼殺。”</br> 寧天眼中爆出殺氣,“刀疤臉,浩鑫借貸公司……”</br> “哎呀,我睡遲了!”</br> 就在這時,房門打開,匆匆忙忙的方糖跑了出來,她看見了寧天,“寧天哥哥你起這么早做什么?多睡一會兒啊!”</br> 寧天笑得溫柔,“睡不著就起了,你起這么早做什么?今天是周末,不用上學吧?”</br> 方糖搖搖頭,又點點頭,叼了一塊面包就要出門,“不上學,但是我要去打工!”</br> “打工?”</br> “對啊,在一家酒吧,老板很好的,你放心,我走了啊!”</br> 方糖揮了揮手,已經跑出了家門。</br> 寧天看著她離去,感慨方糖的獨立自強,小小的姑娘已經飽嘗了社會的冷暖。</br> 但他不打算制止,他的確要護著方糖平安喜樂,但是他不會過多干預她的生活。</br> 隨后,寧天離開了嘉園小區,他也要干正事了。</br> 半小時后,天極大廈樓下。</br> 大樓高聳入云,在周邊建筑的襯托下,仿佛一枝獨秀,氣勢恢宏。</br> “你是誰?”</br> “我叫寧天。”</br> “請問您是哪家集團的少爺?”</br> “不是。”</br> “您是哪家公司的少董?”</br> “不是。”</br> “那您從哪里來?”</br> “青鸞山。”</br> “……山?”</br> 大廈之前,守門的保安攔住了寧天,發出了一連串的疑問。</br> 今天,是天極集團舉辦接風宴的大日子,樓下寶馬如流、奔馳如水,一眼望過去,都是個頂個的豪車。</br> 守門保安已經在門口鞠躬了一上午,喊著“歡迎貴客”,腰都快斷了。</br> 可看到平平無奇的寧天,保安也不敢狗眼看人低,萬一這人是哪家公子哥,故意微服私訪呢?</br> 而且寧天雖然衣著樸素,可卻難掩他眼中沖天的神芒,這種姿態,越發不像是普通人,保安更加不敢得罪。</br> “我不是少董、不是少爺、來自深山老林,沒有身份背景。”寧天不卑不亢,直接答道。</br> “我是來找朱廣坤的。”</br> 噗!</br> 保安這時候都氣笑了。</br> 朱廣坤?朱廣坤那是誰?</br> 要知道,眼前這座高聳入云的天極大廈,就是朱廣坤的。</br> 高四百米,是杭城第一高樓,由九座塔樓和一個五層商業裙樓組成,做九五之數,看得出來,天極集團十分霸氣張揚,一座大廈,都要做出個“九五之尊”的意思。</br> 朱廣坤是杭城首富、是天極集團總裁,是鼎鼎有名的地下龍頭!</br> 結果一個莫名其妙的人說要找朱廣坤?</br> 那可是官方見了都要握手的大佬。</br> 不是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能見的!</br> “去去去,滾遠點!”</br> 保安鼻子里輕哼了一下,終于挺直了腰,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對寧天的鄙視,“既然你什么人都不是,還敢埋頭往天極大廈里闖?”</br> “你不看看外面的豪車,在這里,寶馬奔馳算不了什么,邁巴赫、蘭基博尼也是隨處可見,甚至什么勞斯萊斯也是一輛接一輛……”</br> 保安越說越起勁,對那一輛輛價值不菲的豪車如數家珍,不過說到最后,有些不耐,“行了,我說的豪車你也不懂,這可不是你們鄉下,混進去就能蹭吃蹭喝!”</br> “快滾快滾!”</br> 他直接就要上手推人,卻發現看上去單薄的寧天好似腳下長了釘子,怎么推都推不動,他正打算再罵。</br> 就在這時候,有個甜膩到有些勾人的女聲響起,“住手!”</br> 嘎!</br> 保安瞬間收手。</br> 寧天回頭,只見一個妖嬈的女人從大廈里面走出,她身材豐腴,五官平平,卻畫了一個濃重的妝,像只花蝴蝶,穿著緊貼曲線的包臀裙,踩著火紅的高跟鞋。</br> 她緩緩走來,看向寧天的眼中透露出炙熱又貪婪的目光。</br> 寧天微微皺眉。</br> “羅經理。”保安看著這個妖嬈的女人,連忙行禮。</br> 羅美微微點頭,她眼中帶笑,上下打量了寧天一眼,眼前這個男人,看上去有些單薄瘦削,但身姿筆挺,身材修長,如一柄欲刺破蒼穹的長槍,一往無前,睥睨無雙,這樣的男人,有一種別樣的霸道。</br> 羅美只是下來巡視,卻發現了這樣一個可口的獵物,高興地眼睛都瞇起來,她輕輕走到寧天身邊,呵氣如蘭,“小弟弟,想進去嗎?我可以帶你進去。”</br> 寧天皺著鼻子,這女人身上的香水味道十分熏人。</br> “來嘛,跟我走。”</br> 羅美環抱著胸,擠出完美的弧度,拉著寧天就要上樓,“小弟弟跟我走吧。”</br> 保安想攔,“羅經理,他……”</br> “放心,不會有事,出事我擔著。”羅美回頭,給保安拋了個媚眼,然后扭著腰就帶寧天進了樓。</br> 天極集團的人都知道,老總眼前的紅人羅美玩得很開,凡是看上的男人,會想方設法讓其投懷送抱。</br> 今天看來是看上了這個窮酸小子了。</br> 保安看著羅美消失的背影,狠狠咽了口水,酸酸道,“羅美這個妖精,居然還玩起了初兒,這種初兒有什么好的,那上面的功夫肯定不如我……”</br> ……</br> 此刻的天極大廈頂樓之上,宴會大廳里,正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凡。</br> 無數男女齊聚一堂,觥籌交錯、衣香鬢影,穿著禮服禮裙的男女,端著酒杯游走在人群中,互換名片,彼此寒暄。</br> 當羅美帶著寧天出現后,引起了不小的關注,畢竟羅美可是天極集團老板眼前的紅人,又有著不小的美貌,當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br> 羅美向著那些熟人揮了揮手,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后拉著寧天來到角落的休息區,向著服務員打了個響指,要來了兩杯紅酒。</br> “能不能和我說說你的故事?”羅美喝著酒,坐在寧天對面,一只腳伸過去,想要撓寧天的小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