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br> 就在妖女和寧天腦海中對話的片刻,長刀已經狠狠刺入了寧天的腹部。</br> 冰冷的刀尖血淋淋地、猙獰地,從背后透出來。</br> 劇烈的痛苦讓寧天蜷縮起來。</br> 但他依舊沒有松口,就等著妖女先松口。</br> “你……狠!”</br> 妖女看得眼皮跳動,寧天是真的狠,都這樣了還不松口放她出來。</br> 他對自己要死了一點都不慌的嗎?</br> 妖女皺著漂亮的臉,微微咬牙警告他,“我告訴你,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你快放我出來,不然你就要死了。”</br> 寧天還是默不作聲。</br> 此時的寧峰抽出了那一刀,又高高舉起,這次對準的地方是寧天的心臟。</br> 看著寧天平靜無波的臉,那分眉眼其實和小妹有幾分神似,寧峰的眉毛忍不住抽動了一下。</br> 映著雨絲,寧峰沉沉開口,“別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投胎到了這個骯臟的血脈之中。”</br> “你死了,小荷……也會死心!”</br> 下了決心,寧峰舉起的長刀直刺下去。</br> 妖女在一旁看著,終于有些忍不住了,破口大罵,“你他媽真的這么狠嗎!”</br> “好好好,我服了,我有其他辦法……”</br> 然而就在這一刻,寧峰的長刀卻停住了。</br> 冰冷的刀尖抵在寧天心口,卻沒有再刺下去,因為刀尖抵住了一個小小的金屬懷表,懷表已經壞了,金屬蓋子彈開,露出了里面塞著的一張人像照片。</br> 照片里是個年輕的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樣子,眉目之間和寧峰很是相像。</br> 她迎著刀光,笑得十分溫柔。</br> 這個女人正是寧荷,是寧天的母親,也是寧峰的小妹。</br> 十年前那場大火,把關于寧荷的一切都燒得干干凈凈,哪里還會有東西留下。</br> 這張照片,還是兩個多月前,寧天在墓地遇到給母親上香的朱阿姨,在她那里拿到手的。</br> 寧天就把照片裁剪了一下,放進了貼身戴著的懷表里。</br> “……”</br> 寧峰看著那張照片,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跳出來,他手里的刀忽然刺不下去了。</br> “大哥,你去華國的話,能幫我去找找小天嗎?”</br> “我感覺得到的,小天一定還活著!”</br> “他是個好孩子,很聽話,很乖巧,很聰明,大哥你一定會喜歡的。”</br> ……</br> 這些年來,寧荷說過的話一句一句回蕩在寧峰腦海里,他對寧天沒什么感情,只有厭惡,所以就希望寧天去死,那樣寧荷就能放下一切,從頭來過。</br> 可寧荷對寧天卻有著極深的感情,母子之情怎么能輕易割舍?</br> 寧峰臉上的表情猙獰扭曲了起來。</br> 他這是在猶豫。</br> 猶豫自己該直接一刀刺下去,殺了寧天,還是放下刀,放過寧天呢?</br> 寧天似乎也注意到了寧峰的遲疑,張開嘴咳嗽了幾聲,血水從他嘴邊流出,“為什么不動手?”</br> 看到寧天咳出來的血染紅了照片,寧峰的瞳孔跳動了一下。</br> 他深吸一口氣,最后收起了長刀。</br> 隨后依舊帶著一點譏諷的語氣,對寧天說道,“算了,我不殺你,你這種孽種的血會臟了我的刀。”</br> “而且,你已經用了禁術刺激了腦子,我不殺你,你也不會好到哪里去,最后不死也是個廢人了。”</br> 寧峰找到理由說服了自己,他看到寧天用銀針扎入了后腦,這個禁術之下,寧天不死也廢。</br> 那何必要他親自動手了結寧天呢?</br> 這樣更好,免得未來寧荷知道了真相,會恨他。</br> 寧峰抬眼看了眼天色,依舊是那么陰沉沉的,下著濛濛細雨。</br> 他撿起地上那把花花綠綠的塑料傘,打開,撐在了昏迷過去的小女孩頭上,幫她擋了一下雨。</br> 隨后轉身離去。</br>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寧天嘶啞的喊聲,“你等著我……我會打敗你的,還有玉京……我一定會去的!”</br> 寧峰臉上又勾起一抹譏諷的笑容,“你能活著再說吧。”</br> 他不再多說什么,頭也不回地走了。</br> “啊,他就這么走了?”</br> 妖女在一旁看得都傻了,隨后就是憤怒,因為她剛才已經說出了那句話——她服了,她有其他辦法!</br> 所以現在寧天已經知道了,他完全可以不放出自己,就能讓自己幫他!</br> 氣死她了!氣死她了!</br> 這么一來,她什么都沒得到,還被寧天知道了底線!</br> “他不是要殺你嗎?就這么殺的?他是不是腦子有洞!”</br> “你這舅舅神經病吧!”</br> “神經病!”</br> 沒理睬妖女的破口大罵,寧天掙扎著起身,他此時實際上重傷瀕死,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br> 他在泥地里挪動了一會兒,最后抵靠在一堵泥墻下。</br> “咳咳……噗……”</br> 一口混雜著內臟碎片的血再次噴灑出來。</br> 他從懷里掏出了一顆藥丸,仰頭就吃下。</br> 隨后又抽出一根銀針,毫不猶豫扎進了后腦。</br> 劇痛讓他臉都扭曲起來。</br> “喂,你干什么!”</br> 妖女驚了,“你那神經舅舅不是已經走了嗎,你怎么還要刺激你的潛力!”</br> “你的身體現在就是一只破麻袋了,你再扎,你連破麻袋都不是了啊!”</br> 寧天抹了一把血,呲牙笑了一下,“我剛才吃的還是劇毒之藥。”</br> 妖女先是一愣,隨后尖叫起來,“什么?!你干嘛啊!”</br> “你吃毒藥干嘛啊!你是老壽星上吊活得不耐煩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